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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踮着脚走了进去,再把门给关上,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后背冒了一身的冷汗,腿也有些发软,不由得靠在门后小声地喘息。
同时放大了瞳孔,细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书柜,书桌都隐藏在黑暗里,连轮廓都分辨不清,地上铺着地毡,踩起来静寂无声,甚至还能听见门外的更漏微弱的嘀嗒作响。
她掏出偷偷拿左侧妃的夜明珠,四下照照,夜明珠发出柔和的莹光,照出高大的书桌和书柜,墙壁上挂着北漠神明,白雀的毡画,还有一把无鞘的银刀。
时未棠的书桌是北漠不常见的香木,上面有笔架和干涸的砚台,她把夜明珠放在椅子上,开始小心地翻找抽屉。
她还不认得北漠的文字,但她想如果记录的是爹爹的事,极有可能用的是东陵语。
抽屉里面有信,有奏折,还有册子,翻找了半天,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但都没有她认得的文字,心里有点儿小失望,蹲了小半个时辰,腰都酸了,准备站起来舒缓一下,不料,一扬手碰滚了夜明珠。
珠子滚落在地,滚到了书桌底下,四周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黑暗将她吞没,她心慌起来。
这颗夜明珠可是左侧妃已逝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要是弄丢了,左侧妃一定会向时未棠告状的!
她连忙趴下来钻进去寻找,但一点儿光亮也没有,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黑暗慌乱之间,只听见好像什么机关被她触动,她心中阵阵发凉。
突然,书桌后面的墙壁传来轻微的异响,在这无人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她缩在书桌底下紧紧捂住双耳,惊恐的凉意从脊梁骨一路传上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才停止,四周又陷入层层的静寂之中。
黑暗是另一种安全,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书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画,画的四周传来微弱的黄色亮光。
暗室?
她从书桌底下爬出来,浑身冷汗,把兔皮帽子摘了下来,抱在怀中,向那副画走过去。
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毡画,在动!
画的后面似有暖风吹拂,毡画微微摆动,透露出来的光亮也若有若无。
时未棠的书房里竟然有密室,那么里面一定会藏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要不要下去……
她看了眼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只要能在天亮前赶回去,谁都不会发现她到这里来过吧……
江青青一点一点的掀起毛毡,眼睛丝毫不敢移开,时未棠应该不会在他的密室放些什么有毒的动物之类的。
当毛毡完全掀起的时候,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甬道,甬道两边每隔几步就点着一盏长明灯,暖黄色的火光不仅没有给人带来丝毫的温暖,配上漫长的甬道,反而显得更加妖异。
不过,既然有光,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她抱着帽子走了进去。
甬道的上下左右都是青石板,两边镶着青铜做的灯奴,长明灯在上面安静的燃烧,没有风,但灯既然可以燃,那么这里面的空气是可以的。
甬道无比漫长,走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看见尽头,可以感觉到道路是先向下后平缓。
年幼的她也会想,在走过这单调枯燥的甬道时,时未棠心中在想什么?
怎样扩张北漠国,成为四国之主?
还是怎么修理她和时枭?
他为何要大老远的跑去江南救她?还给她公主的身份和荣誉?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答案就在这甬道的尽头,所有的秘密都在那里!
思虑至此,她开始加快脚步,在无人的甬道里小跑起来。
有什么在等着她,她想看见关于爹爹和娘亲的一切消息,哪怕只是寥寥数语也行,这个陌生国度的一切都让她极不适应,什么都是冰冷的,春天没有花,夏天没有鸟,她不喜欢……
耳畔的风越来越快,鼻尖也传来寒意,快到了吧……
体力渐渐不支的她速度也缓了下来,暗黄的甬道尽头依旧出现了一抹柔和的亮光,是出口!
随着慢慢靠近,才发现甬道的尽头竟然是北漠皇陵!
从禁宫里的御书房一直通到宫外的皇陵,时未棠没事老来皇陵干嘛?和先祖聊聊治国之道?
出口前摆了大束的金银箔花,出来后才发现刚才的亮光来源于皇陵中无数的长明灯。
有长明灯自然会有牌位,高达一丈的高台上供奉的都是时氏先祖,她先向牌位鞠了一躬,才从最底下一层看过去。
时未棠的父亲原来叫时先飞,母亲只活到了二十八岁,怪不得她一副缺乏母爱的面瘫模样。
才发现时氏一族都是一脉单传呢,一代只有一个男子,连公主都少有,怪不得皇室传承都很顺利,也没有叛乱什么的……
咦,看到最后一个新牌位,她不由得犯嘀咕,这个牌位怎么无名无姓,只有生辰和死期,是个无主牌。
这日期,她踮起脚凑上去仔细瞧了瞧,嗯,丙申年七月七日到戊申年九月三日,跟娘亲一天生日,前年深秋仙逝的……
前年深秋!
瞳孔瞬间睁大,死死地盯着那个无主牌,心中的怀疑也越来越深。
这……该不会是娘亲的牌位吧?
爹爹的呢?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另一个无主牌了,时未棠为什么会把娘亲的牌位立在时家皇陵?既然有娘亲的,为何没有爹爹的?
她立马到两侧码放功绩箱的柜子前寻找娘亲的箱子,按理说,功绩箱里都会存放逝者的生平记录,希望会有娘亲的。
再看看天窗外的天色,快五更了吧,她却没有丝毫的倦意,一排排的看过去,无名氏的箱子……找到了!
黑色的木制箱体,抱起来就很沉,好在这皇陵不会有什么人来,打开箱子来看,里面却只有一张纸和一行小字。
江明氏,其夫谋逆,判为同罪。
谋逆!
爹爹怎么可能谋逆!
这不是娘亲的牌位!娘亲明明姓月,怎么会是明呢?爹爹怎么会谋逆?
她不信,她不信……
她现在就要出去找时未棠问个清楚,他到底是谁?她娘亲又是谁?
江青青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转身拔腿就冲进甬道,犹如冲进了无尽的黑暗……
时未棠,时未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