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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义父牵着骡车上山,速度定然也不会快,我迟早会追到。
这么想着,我心中坦然了许多。
这座山是我们村子的禁地。据说上次发洪水的时候,从山上冲下了无数的白骨骷髅,而后就再也没人敢在半夜出门了,因为曾经有人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身穿清朝衣服的官兵穿村而过。
到山脚下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骡车,可骡子和义父却不在此处,我想一定是义父去饮骡子了,便索性坐在骡车上等他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到后背有凉风吹过,可当我回头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义父还是没有回来,百无聊赖下,我便开始打量骡车上的那口青石棺材。
在我们农村,一直保持着土葬的传统,棺材我见的多了,可这青石棺材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上边雕刻着许许多多奇怪的花纹,它们彼此交错,看似凌乱,实则遵循着某种规律。
我看得出神,不自禁的将手伸了过去,就在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青石棺材的那一刻,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直传到身体中,令人不禁战栗。
我连忙抽回手掌,却发现中指已经破开了一道口子,一滴精血滴到青石棺材上,顺着那些花纹蔓延开来。
随即,青石棺材竟然猛烈的晃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边出来似的。
我那时候只有十四岁,要说不害怕,那是骗鬼的,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跑开了,直到被什么东西绊倒时才停了下来。
我低头一看,将我绊倒的竟是一颗头颅。我决计不会认错,这正是我家那头老骡子。
不仅如此,在这屁大的一块儿地方上,几乎到处都是鲜血,五脏六腑撒了一地。看样子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它生生撕碎了一般。
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在这堆肉块之中仔细寻找。前几分钟我还巴不得立马找到义父,此时只希望不要找到才好。
万幸,这里除了骡子的尸块之外,并没有义父的一点踪迹,我总算放心了不少。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寻找一个人简直是难如登天,更何况我从来没有上过这座山,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骡车那里,可是我心中又着实害怕会从青石棺材中跳出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在我为难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鞭哨声,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来自于义父的那根打鬼鞭。
我欣喜若狂,刚想大声招呼,可当“义”字一出口,才猛然想起义父将素褡裢和打鬼鞭都留在了家中,此次上山只牵了骡车而已。
那么来者究竟是谁呢?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女人一手持着打鬼鞭,一手拿着雨伞正在缓步上山。
不等她走到近前,我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她叫齐彤,是王奶奶的外孙女,也是村里少数几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齐彤管我义父叫做二爷,按照辈分也该叫我一声叔叔。
这声叔叔她确是从来没有叫过,不仅如此,甚至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看。
走到我的面前,她将打鬼鞭交到我的手中,便板着脸说道:“跟我回家。”
我脾气向来倔强,她既然不愿意跟我说话,我就更不会将她放在心上,索性什么话也不说,接过打鬼鞭便向骡车走去。
“我跟你说回家,你听到了没有?奶奶说……”齐彤似乎有些发怒了,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可是话刚说到一半,便突然顿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捂住嘴巴似的。
我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齐彤被吊到了半空,身子不停的晃动,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更令人惊异的是她脖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而她竟然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之中。
见到此情此景,我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用力挥起打鬼鞭在她四周抽打了几下。
要说这招真是管用,禁锢齐彤的那种力量瞬间就消失了,而她也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时候我就听义父说过,这座山上十分危险,千万不能上山,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山上有野兽而已,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义父的意思。
这里岂止是危险,简直就是步步杀机。
经过刚才的变故,齐彤被吓得着实不轻,呆坐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回不过神来。
我虽然是个男人,但毕竟只有十四岁,想要将她抱起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着急地在她旁边唤她。
等她回过神来,我这才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齐彤道:“还不是因为你,二爷上山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谁也不能跟上来,否则肯定会遭殃,我奶奶担心你,这才让我拿着打鬼鞭接你回家。”
我又问她义父临走之前还说过什么。
齐彤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他说……他命里的劫数到了,这次恐怕是躲不过去了,他还说如果今天晚上,他还没有回来,就让全村人搬离此地,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竟然要全村的男女老幼全部搬家?
齐彤摇头不知,我也就没有多问,我自己一个人倒也没有什么,但绝不能连累齐彤与我一起遭殃,便想着先跟她回家。
来时容易,去时可就难了。
就在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要知道此时还不到正午,天怎么会黑?
随即,我就见到不远处暴发了一阵刺眼的红光。
那个方向,正是骡车所在的方向。
难不成竟是那青石棺材引起的异相吗?
我正想着,四周忽然起了一阵阴风,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甚至有一根大腿粗细的白杨树被吹得拦腰而断,差点就砸到我的头顶,直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在这样的狂风之中,不要说辨明方向,即便是想要立足都难如登天,无奈之下,我只好趴在地上,将双手都插入泥土之中。
阴风吹过我的后背,宛如刀割一般。
这风来得快,去的也快,等风平浪静之后,我才抬起头,只见四周一片狼藉,在枯叶之中甚至还夹杂着很多破烂的衣服。
齐彤趴在不远处,被吓得脸色铁青,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
要说山里的孩子,有什么没见过,区区一阵阴风绝不至于让她害怕成这样。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在枯叶堆中,匍匐着一个人的尸体,那人的尸体还没有彻底腐烂,显然刚死去不久,可他所穿的衣服,竟然是清朝时期的官服。
我这一惊看非同小可。
村中一直都有僵尸的传说,因此每家每户在建造房子的时候,都会特意加高门槛,因为僵尸的双腿不能弯曲,碰到门槛后就不能进屋了,但在野外见到的话,绝对十死无生。
我虽然有打鬼鞭在手,但心中却一点把握都没有,用它来打发普通的孤魂野鬼自然游刃有余,但在僵尸面前却跟一根烧火棍没有多大区别。
万幸,那僵尸没有暴起伤人,而是匍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
我走到齐彤身旁,将她搀扶起来,而后悄悄的向远处退开,直到走出很远,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地方说什么也不能再留下了,否则这条小命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齐彤的年纪虽然比我大上一些,但毕竟是个女孩,一到关键时刻就没了主意,对我真可谓言听计从。
这座山在村子的正南方,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向北方走,迟早会走到山下,打定主意,我走在前边挥动着打魂鞭,便向北方走了过去。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模模糊糊我可以看到周围的一些景色,越看我就越是心惊,因为我来时并没有见过这些灌木。
环首四顾,只见四周的荆棘上挂满了破碎的衣服,还有一具具皮囊。
什么是皮囊?人死后被挂起来,将体内的血肉风干,剩下的就是骨头和皮囊了。不时吹来一阵阴风,一具具皮囊随风摆动,宛如门前挂的风铃一般。
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又拉着齐彤向前走了里许,直到这时候才发现手中空空如也,齐彤已经不见了。
我们明明是手拉手一起走过来的,她怎么会突然消失?
天色越来越黑,我想要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又怕惊动黑暗中的东西,将我也变成这些皮囊中的一份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其实在此时,我内心中的责任感远大于害怕,因为我已经渐渐意识到,义父可能回不来了,是我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齐彤是为了寻找我才上山的,我绝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在我很小的时候,义父就曾经对我说过,人怕鬼,但是鬼更怕人,只要心中有正气,即使再凶猛的恶鬼也会惧怕你三分。
想罢,我回过神来,按照原路走了回去,每每有阴风过耳,我便会用力挥动几下打鬼鞭,一些修为尚低的孤魂野鬼自然会绕道而行,万幸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难以对付的角色。
这短短的几步路,我的神经却绷到了极点,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哒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