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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赶尸派的坏话,高倩还眼带笑意的盯着我看,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不以为意,这也难怪,毕竟是发死人财的,整天昼伏夜出,跟尸体打交道,有人愿意接近才怪呢,可是连高倩都能从打鬼鞭和素褡裢上看出我的身份,一尘道人就更不用说了,他既然明知道,又为何还要帮我呢?
正想着,地面突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就像是地震了似的,随即,地窖的入口处便坍塌了,我可着实吃了一惊,要知道,彭徽还在里边呢,我只是想挫挫他的锐气,可万万没有想过要他送了性命啊!
高倩也被吓得花容失色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我向入口的石堆走去,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石头搬开,否则用不了多久,彭徽可能就憋死在里边了。”
高倩如梦方醒,连忙过来帮忙,可是还没等我们动手,一块巨石便从地窖口飞了出来,一下飞起多高,还好我躲的快,否则非得被砸个血肉模糊不可。
几乎是在同时,便有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从废墟中伸了出来。
“呀!师哥!”高倩吃了一惊,连忙过去抓住了那只手,不住口地鼓励他,而我则开始卖力地搬石头。
突然间,高倩不再说话了,看向我的眼神中也分明多了一丝惶恐。
我说:“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能把他挖出来了。”
高倩还是没有说话,而且不停地向我使着眼色,直到此时我才注意到这只手臂明显要比彭徽的粗壮很多,显然是一个成年人的。
此时地窖中,除了彭徽之外,就只有“崔叔叔”和那只僵尸了,不管是哪个,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当下我也没来得及多想,顺手捡起一块石头便砸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那只手丝毫无损,石头竟然被撞碎了。
此时已经不是高倩在抓着那只手了,而是那只手扣住了高倩的手腕,恐怕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将高倩拉入地窖中。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一束阳光照了下来,那只手就像是被强酸浇到一般,几乎是在片刻之间,便只剩下骨头了,高倩稍微一挣脱,那骨头也化为了齑粉。
我们还没来得急松口气,便又不禁为下边的彭徽而担心。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而起,我又怎么可能让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替我冒险?若是有人因此而丧命的话,那也将会是我的罪孽。
蓦地,我心念一动,突然响起地窖还有两个入口,我第一次下去的时候,是从李老太的坟墓中找到的入口,而刚刚我们进入的时候,也是在乱石堆中找到的。
想罢,我连忙走到了另外两个入口,却发现早已经堵上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怎么会这么巧,三个洞口都被堵住了,而且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倒像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一尘道人也赶到了。高倩哭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一尘道人似乎并不惊讶,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说无妨,他自有主张,让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
这大白天的,有什么可歇息的?
我正想着,却发现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高倩,已经在旁边的树下睡了过去,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一尘道人的脸色才终于浮现了一抹凝重,冷冷的盯着我,问道:“老山寨在哪里?”
这个时候,他问起我的义父干什么?而且我的义父只是个脚夫,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义父的诨名?
一尘道人显然没有解释的心情,向沉睡的高倩走去,他这才脱下了道袍盖在了她的身上。
表面上看起来他并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脱下衣服之后我才发现,他的胸口处赫然凹陷了下去,恐怕肋骨都断了好几根,胸膛上的拳头印记清晰可见。
这么重的伤,竟然是被人用拳头造成的。
若不是亲眼得见,我绝对不会相信,因为这绝非人力能及,恐怕也只有变成行尸走肉的崔叔,还有地窖中的那具僵尸才能做到。
如此说来,一尘道人早就到了这里,甚至跟随我们进了地窖,之所以不让我们知道,或许是想悄悄解决这件事情,又或者说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我年纪慢慢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越来越觉得对别人留个心眼,始终没坏处。
若是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不死也得痛晕过去,而一尘道人竟然硬撑了这么久,其毅力之坚,也着实让人叹服。
我看他问的郑重,只好照实说了义父已经仙去的经过。
一尘道人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老山寨倒是先走一步了,他这么一走倒是轻松,可眼前的烂摊子该由谁来收拾?”
听他的意思,似乎这一切还跟我的义父有些关系,而义父却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
想了想,我这才问道:“难不成那僵尸竟然真的这么厉害,连你都不能对付吗?”
一尘苦笑一声,说道:“若只仅仅是一只普通的僵尸,那也就罢了,可是血僵,那就不一样了。”
人死之后,大多数都能入土为安,但也有极少数,因为埋葬地点的原因,或是他死之前积怨太深,致使尸体死而不僵,一旦在特定的时机接触到人气,便会因本能地驱使,去接近活人。
这样的僵尸进攻性很强,但算不上什么威胁,除了力气有些大外,就跟野兽没有多大区别。
然而有些人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施以秘法,活生生地炼成了僵尸,这就是所谓的血僵,他们不但力大无穷,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他们还残留着人的神智,会思考、会计划,徘徊于人世之间,以人血为生,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架杀戮机器,这就是所谓的血僵。
联想起我第一次见到这僵尸的时候,看到很多枝蔓将红色的液体输入它的体内,显然是有人精心设计的,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被计划好的。
这些东西《赶尸秘传》上都有记录,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杜撰的,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顿了顿,我才问道:“难不成这血僵就真的没办法对付了吗?”
一尘道人说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对付的话,老山寨也就不会任由它留在这里了,我所能做的,就是让它留在此处,无法出去害人,若想真的将他消灭,非老山寨不可。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义父只是一个平凡的脚夫,何曾想过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而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如今义父不在了,他的责任自然也就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可是他只留给我两样东西,难不成就凭这打鬼鞭和素褡裢,就能对付这只僵尸吗?
休息了片刻之后,一尘道人才接着说道:“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接触到血僵,全无经验,因此才吃了大亏。十几年前,老山寨曾经跟我商讨过关于对付血僵之法,想必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找到这具僵尸的,他既为赶尸派的传人,自然不能听之任之。多年来,他一直在江湖中行走,多半也是为了这僵尸,如今他回到村子里,应该是已经找到了对付它的方法。”
说着,他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认为我知道一些什么,随即问我回到村子之后,义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中也是一动。
多年来,我一直都跟着义父跑码头,说也奇怪,我们很少给大户人家运货,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穿梭于墓地、棺材铺、刑场这种跟死亡沾边的地方,如此看来,一尘所言不虚,可是我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起义父说过什么跟血僵有关的话,倒是他自从回到村子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忧心忡忡,甚至还跟王奶奶大吵过几次。
心中想着,我便把这话说了出来。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尘道人一惊,随即问我:“你要找的齐彤多大年纪?”
我说比我大三岁,刚刚十七岁。
“是了,是了。”一尘道人掐指一算,说道:“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虽然伤害的很重,但我分明看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喜色,便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一尘道人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让我照顾好熟睡的高倩,随即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过了不久,高倩也悠悠转醒,但仍然是满脸憔悴,显然还在为彭徽担心。
天黑之前,一尘道人便回来了,除此之外,还雇了一辆马车,车中载着鸡笼,里边装满了公鸡,至少也有几十只。
我问他究竟想做些什么,他却是笑而不语,只是拿了几道符,贴在我和高倩身上,随即打开鸡笼,放了几只公鸡出来。
本来那些公鸡还活蹦乱跳的,过了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个个都呆在了原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