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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呼吸声不久之后就渐渐归于平稳,萧贱熄灭了烛火,呆呆傻傻地守了半夜,脑中不时回想起刚才情景,仿佛觉得置身梦中,真伪难辨。
“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萧贱忍不住轻声哀叹,发出感慨。
忽然间,萧贱眼角瞥见一片白影晃过,他急忙转头望去,却未瞧见一物。但他仍放心不下,双耳竖起,警觉地探查着四周,过了半晌,发现的确无人窥伺在侧,这才收了戒心。
“一定是我思虑太多,以致眼花。当需收敛心神,切莫胡思乱想。”萧贱自我排解道。
正这么想着,只见一白乎乎的人影从地上冒了出来,直直地杵在萧贱面前,两眼无神地盯着萧贱。
萧贱只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双目与那白影对视,暗暗凝聚功力。
那白影身材矮小,全不理睬萧贱,倏忽自顾自弯下腰,双手不停地从地上捞起什么,不停往嘴中塞去。
萧贱仔细一瞧,发现那白影手中拿起的也是一团团白乎乎的东西,样子像是泥土。
白影吃着吃着,肚子越来越鼓,几乎有怀胎十月孕妇那么大,但它仍一刻不停地吃着,直到最后,它开始了呕吐。
白色的粘糊状物体如瀑布一样从它口中喷出,它似乎极为痛苦,扼住自己的咽喉,想要阻止呕吐的过程,但无济于事,不多时,它渐渐缩小,很快身形便如孩童一般。
那白影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开了,片刻后便消失不见。
萧贱刚松了口气,地上竟又冒出了两个白影,这两个人影似乎是一男一女,女前男后,竟似在追逐奔跑。
那男子追上了女子,将她扑到在地,随即一手扼住了她脖子,另一手不停地殴打她,直到那女子不再反抗。跟着那男子开始脱女子衣裳,将她扒得一丝不挂,随即趴在女子身上,下身不停地前后摆动。
萧贱看得两眼发直,心下抱怨这白影要是早出来半晚多好,自己也不至于错失良机。
那男子正乐在其中,忽然那女子手中出现一把利刃,往那男子脖子上一割,那男子喉管处血流如注,两脚乱蹬,那女子翻身而起,下半身将男子死死压住,用力旋转摩擦了半天,直到那男子一动不动,这才起身离去。两人身影再度消失。
萧贱看得心惊肉跳,还在推敲其中故事,地上竟又冒出一个白影。这白影弓身驼背,相貌丑陋,走动时左顾右盼,鬼鬼祟祟。
它走了一阵,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女子身影,那驼子悄悄靠上前,背后一刀捅去,将那女子杀死,接着将那女子衣服财物尽皆卷走。
画面一变,那驼子好像变得极为富有,穿金戴银,锦衣华服,但它仍是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偷偷来到一名高大男子背后,又是一刀下去,将那男子了结。之后它拖着男子身躯,走了一段路,随即掏出尖刀,捣腾了半天,竟将男子皮肤尽数剥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一时间他的身形变得极是诡异。
驼子来到镜子前反复打量,似乎不甚满意,随即脱下人皮,嚎哭而去,消失不见。
萧贱又等了许久,见眼前白影终于不再出现,这才放下心来。刚想一屁股坐倒,背后一股凉气骤然传来,萧贱急忙回头,只见一高大的白影正杀气腾腾地望着自己,与之前白影不同的是,此人双目竟是一片血红。
萧贱毛骨悚然,不自主地后退一步,但随即想到这些白影仅是幻象,断无伤人之能。于是聚精会神,观察这白影动向。
这白影身着甲胄,稳如磐石,岿然不动,刹那间手中军刀一挥,过了片刻,脸上露出恐怖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开心之事,跟着一转身,也是如烟飘散。
萧贱在他转身的瞬间,隐约发现他身后甲胄上描了一个大大的“秦”字。
“这些……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幽灵不成?”萧贱百思不得其解,刚想叫醒鸿雁,但一想起鸿雁数日未曾好好休息,此刻难得熟睡,实在不忍将扰其清梦。只好静下心来,继续行使护花使者之责。
哪知鸿雁身子一颤,竟自行坐起,神色惊恐,大声道:“萧郎,萧郎,你在哪里?”
萧贱急忙上前,柔声道:“小乖乖莫怕,萧郎在此。”
鸿雁听其口吻便如哄小孩一般,不由扑哧一笑,道:“谁是你小乖乖。”不过见夫君在此,也稍感安心,以寄灵显化探查四周,见并无异常之事,当下问道:“萧郎?刚才有没有人来过?”
萧贱皱眉道:“人倒没来过,不过幽灵倒有好几只。”于是将刚才那四组白影情形向鸿雁叙述了一遍。
鸿雁耐心听完,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问道:“那最后一人……长什么样子?”
萧贱描述道:“那人脸部线条极是硬朗,双目血红,浑身杀气,而且身穿甲胄,甲胄后部还写了一个“秦”字。”
鸿雁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道:“怪了……我所做之梦,似乎正是你刚才所见怪事的补充。”
萧贱奇道:“怎么个补充法?”
鸿雁抿了抿嘴唇,道:“我做了四个梦,第一个梦关于旱灾。那梦中是赤地千里,江******,人不得不去吃地上的观音土满足食欲,这观音土食之饱胀,但不久便会大便淤塞而死。”
“第二个梦是女奴采桑,受主子家中长工欺凌,奋而杀之,其后精神失常,四处寻人求欢而后杀之,最终为人发觉,浸入猪笼而死。”
“第三个梦乃是楚国一富户,其貌甚丑,其心甚贪,为财甚至可以杀人。娶一夫人,貌洵娴淑,却嫌弃丈夫丑怪,与人**。富户自惭形秽,羡奸夫之容,终起杀心,剥奸夫之皮被身,却越发怪异,终被妻子检举,打入黑牢待斩。”
“第四个梦却与你所见之景大相径庭,其乃是在一大坑内,坑中有无数活人,皆手脚被缚。坑周围不停有人往坑内填土,坑中人嚎哭讨饶,不断磕头,但坑外之人却铁石心肠,半点没有犹豫,终于其坑尽平,再无人声。”
萧贱心下细细思索,道:“前三个梦的确与我所见场景有关,但为何第四个梦却牛头不对马嘴?”
鸿雁摇头道:“如你所见真切,那两者非但大有关联,而且指向极为明确,那便是白起在长平一战坑杀二十万人之典故。”
萧贱惊得骤然起身,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么……那位红眼男子便是秦国名将……白……白……白起?”
鸿雁点点头,接着道:“我不知刚才为何会出现如此奇景,但此地阴气深重,或许死去之人的灵魂无法顺利归天,在这里残留,便如石海缚灵一般。不过这些残魂并无智力,因此也无害人之能。”
萧贱只觉得此地处处透着诡异,但要说东白子有意加害,倒也没有看出端倪,而且两人也不知如何出谷,只好暗暗留神,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