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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又一年雪冬。
大牛望着采清,眼底里是满心的喜悦,她往前走一步,他在后头揪心一下,等到采清几乎将他的心揪得碎碎的,这才觉得累了坐下来。
大牛偷偷擦了擦汗,长长嘘了一口气。
没奈何,那可是他媳妇,还有他俩的孩子,能不紧张么。
近日采清嗜睡,可一旦睡精神了,往日恬静慢行,却变得活泼起来,倒有些像朝秋的样子。
相反,那原本开心的朝秋却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恨不得一日都呆在房里,不是看书,就是坐在山坡上看山脚下操练场上的虎虎生风。
言璟伤势大好,已经不用呆在家中,如今每天都带着长工们一同练功。倒是大牛快了爹,渐渐开始着家起来,生怕采清一个人在家里磕着碰着。
可采清哪里会一个人在家,白天里都往龙井南山过来,就跟未出嫁前一个样,只是现在有了两个家,反而更加活泛了。
言璟打完一套拳,让众人自行练一会儿,他迈步走上了山坡。这边的风有些大,虽然搭了个茶棚,可这雪冬天里,朝秋哪里暖和的起来。
替她挡住大半风,朝秋将旁边一壶热茶罐递过去,“言璟哥你快喝吧,还是暖和的,待会儿你们又得练箭了,不知得练到什么时候。”
言璟一笑,伸手接了过来,望着朝秋弯弯的眉眼,心口漏了两下,只得用喝茶掩饰,“你这天天来这儿坐着,最容易着凉。今年已经下了两场大雪了,纪先生也没回来,还是在家里暖和。可别冻着了。”
朝秋歪头一笑,摇摇头,道:“不,我不回家去。在家里闷,还是看你们打拳练箭来的好。”脸上的神色渐渐有了忧愁,想了想又说,“大家都有事情做,以前的时候我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因为一天到晚出主意,有盼头。虽然现在吃穿不愁。但是总想做什么些,可是我一个人又不能出门……言璟哥你天天练武,经常出去十天半月的。我就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到处走走看看。”
言璟看朝秋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晶亮的眸子里露出希冀,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到底现在不同往日,加上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似乎根本就来不及。
朝秋自己先傻傻地笑了,“哎,言璟哥,我随便说说的。就是觉得自己一下子没有盼头,什么都不得劲。等过了年,我就去舅舅那儿。都没见识过扬州是怎么个模样。倒是你,纪先生还未回来,下次又不知道要出去多久了。”
言璟以为朝秋会问自己出门做些什么,看她的样子,似乎心里隐隐有些清楚。嘴上却不说。这样的感觉,他的心里有些难受。有些事情早晚会知道,可现在却不能说出口。
就如同,他根本不知道,朝秋到底隐瞒了他什么。那瓶灵药,危险的北山,还有山坳中忽然消失的十株树……
山坡角落里一阵咕咕咕的声音沸腾起来,两人转身一瞧,却是时瑞搭着个小弓箭,前面跳出的却是一只花白的山鸡,一瘸一拐地飞扑出来。
原来那箭的准头只射到了翅膀根上,身后的时瑞一个蹦子就跳了上来,那只山鸡自然轻易被抓住了。
“时瑞!看着点人!那箭别乱晃。”朝秋不由大声喊道,见时瑞缩着脖子抓着鸡灰溜溜地走了,她才转过来对言璟道,“我估摸着,时瑞以后也跟言璟哥你一样,天天学武当饭吃。只是他看到书就头疼,这一点上简直是娘的一块儿心病。”
言璟脸上露出笑意,似乎就跟看到叶氏拎着时瑞在一旁不断地念叨,而正主却耷拉着脑袋,只怕想的还是明天找谁去比试。
不过一会儿,天居然下起雪来,虽然只是几片零零落落的,但是在这雪地之上,显得格外静谧。
北山上的瀑布小了一些,朝秋心里幽幽一叹,这一个人心里藏着秘密,却不敢告诉最亲的人,哪怕是对着家人都只能撒谎。
脑中还想起爹砍树的时候犹犹豫豫的样子,尽管她笑着说以后仙果可以再种,而且从上次看来,仙果只有第一年端午结出的果子有效用,之后的似乎已经丧失了药效。况且这些东西不能再种在四合院里,不然招来了更奇怪的东西,那就不知怎么办才好。
楚明泉自然同意,毕竟每到端午,那么多的虫蛇,一个万一可就真的出事。
言璟见朝秋又走神了,纵想要问她,可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
雪越下越大,转眼又是一场大雪来临的兆头。朝秋伸出指头,接住一小块棉絮般的白雪,融化在手心里,丝丝冷意,“言璟哥,你说这是不是要变天啊,今年已经下了第三次大雪了,就连麦子都差点冻坏,若是再不停,明年春天也不知道收成会减多少。”
“杭城都遇上这样的大雪,却不知道大周其它地方会怎么样?”言璟有些恍惚,四周灌着凉风,干脆把一旁的伞撑开,照在朝秋的头上方,“回家吧,雪下大了,明天我陪你去城里办年货,集市上热闹的很,那样你就不会闷了。”
朝秋却是一笑,“年货早就齐了,再说咱们家哪里会缺什么,今年棉花产量高,地里收成都很好。倒是沈爷爷很久没有回来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医者行医四方,言璟哥,你这么拼命练武,以后会不会跟沈爷爷一样,浪迹江湖?”
“呵呵,江湖……哪里来的江湖。”言璟纵使笑着,可是心里仍然有些不舍,“下次不给你带那些四海异志,似乎人都看傻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同回了院子,手上拎了一串新鲜的鲫鱼,准备做给李氏下奶。
东风夜放花千树,一年一夜元宵节。
井叠庄迎了一场龙灯,从庄头绕到了庄尾。好好热闹了一场。以前舍不得吃穿,这一年来兜里多了好些银两,一时之间庄子里再没有多少住茅屋的人家。沿着桃溪两岸和山脚,一片片瓦舍崭新明亮。族里也攒了许多银两,族长一合计,干脆在桃溪两岸修一条坝子,今年冬天雪下的大,就怕来年春水泛滥,指不定要发大水。
这一个决定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毕竟连连下了这么多场雪。谁的心里不留些念头,就怕会淹到地里的庄稼,茶田都在山上那倒不用担着心。
既然已经定了下来。花了一个月的时日,将所有的材料都采买回来,每家每户出了份子钱,有劳力的出劳力,趁着春种之前。坝子抬高了,两岸铺了石板路,方便那些家里有了牛车的人。平日下雨那木轮子若是陷进泥里,可是很难才拉上来。
待山下的路修好了,楚家也将山脚铺了起来连在一块,要不是井叠庄是在这连绵百里的翁家山。凡是进庄子里的人几乎被唬住了,不晓得的还以为是进了县里一般,就没有一处破败的。
三月桃花水。桃溪果然涨了起来,溪里的木划子多了起来,只是大人不让小娃子上去玩,今年的溪水特别急,鱼肥虾壮。好些会水的天天都能有顿鱼肉吃。
李陶氏抱着外孙江笙,悠悠地转到山脚下去看戏。
庄子里多年未搭过戏台。如今不缺银钱,连着十天,张罗了好大一场戏班子,有人出钱点戏的,也有不论唱啥都爱看的。小娃子们最是开心,一等下了学,在戏班子周围窜上窜下,兜里又有零钱,一堆堆小摊子摆了起来。无意之间,别的庄子都到井叠庄里来串门,摆摊,看戏,着实热闹了好久。
倒是有一件事,有那嘴巴子多的,偷偷念叨了好些天。
也就是那搭戏台子的几日,一辆马车哒哒地往井叠庄里跑来。这不稀奇,自从楚家的生意大了,天天都有马车来来去去,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可这辆马车,雕了好些富贵的图案,本是有人在议论是谁那么大的排场,却不料还未进庄子,就因为进庄子的那座桥上,一个小娃子背着身在捡石子,差点就被车轮子给轧了进去。
幸亏楚家的一个长工路过,抱起孩子就往旁边滚,虽然自己擦破了皮肉,但是那娃子没事。
怎料那车夫还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唾了声晦气,就这么大喇喇地往庄子里去。
不过一会儿,居然就停在了庄口不远的大院前,却是楚老汉家。
先头下来一个小丫鬟,一身打扮得花花绿绿的,趾高气扬地扶了一个挽着妇人头髻的下了马车,原本还想拿乔,说这乡下地方到处都是肮脏泥水,等这丫鬟往地上一瞧,哟,怎么这个地方都能见着石板路,还不是一小块,一眼望去几乎铺满整个庄子。
那妇人挺着个五月左右的肚子,脸上起了些痘子,也不知道是体质的问题还是什么,原本尖脸薄嘴,如今因为有了身子,有些往横向发展了。
后面拖拖拉拉下车的另一个丫鬟,不甘不愿地拎了两袋子东西,里头是些衣服和首饰,虽然也就是些半新半旧的,那也算是府里的好料子。
“珠芸,你在那里磨蹭什么,没看见姨娘身子重?”前头的阿珍两条眉竖起来,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后面迈着小步走的阿云。
妇人斜了一眼,重重冷哼一声。这珠芸是少夫人赏的,平日里是个经常倒腾事的,不少事情都被她搅和过去,害的少爷好多次都没能留在房里。
阿珍赶忙扶住大肚子妇人,在她耳边又抱怨了一通。
妇人扬起了下巴,脸上也溢出怒气,心里恨恨地想,“贱皮子,等我生了长子,第一个就把你除掉。”
这边还未踏进楚家院子,里头忽然冲出一个娃子来,也不看路,一边回头嚷,“不给,我就不给。”
差点就撞到了妇人身上。
等守春看清那个全身上下翠光闪闪的妇人,嘴巴越张越大,一只手指颤颤地指着,说不出话来。
“啊——娘,赶紧出来啊!四姐发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