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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秋只管装呆,“姐姐,猫逃走了,往那个殿里跑进去了。”
那宫娥顿时就变了脸色,“哎呀,不好,三皇子殿下今日可是来了绫绮殿?该死的猫儿,竟是跑进去了。快快,宝珍,这,这可怎么办是好,娘娘可吩咐我们不许吵到殿下!一会儿雪素姐姐知道了,非得把我们打骂一番不可,万一告到娘娘那儿,咱们可就……”
此时宝珍止住了哭,也跟着惶恐起来,踌躇说道:“这,这……可是我不敢进去啊,那只猫……只当没见着罢……你,对了,你叫什么,刚才这事可不许说。”
两人似乎又统一战线起来,齐齐盯住朝秋。朝秋眨了眨眼,这姐姐不会是真傻吧,她自己都被猫抓成这样了,手背、脖颈上都看的见,还当别人眼睛是瞎的。朝秋一副木然的样子说道:“可是姐姐的脖子被抓伤了呀。”
宝珍一听,匆匆拍了拍身上的污屑,上下查了一遍,遭了,再怎么掩饰也会教人发现的。两个宫娥面面相觑,半晌闷出一句:“但愿……那该死的猫没被殿下看到……”
朝秋做出一副乖乖的样子,也附和着点点头。这两个宫娥出来寻猫,已经过了好一会儿,那边胡公公应该快撤了罢。毕竟那公公可是要领她去见太后的,她刚刚将白猫发狂的事从自己身上撇开,化解了一个小危机,只是这宫里头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混的地方。
那边的两个宫娥想了想,低声嘱咐道:“我们去那边的草丛里继续找,这猫儿我奋力去捉,却还是被他跑到草丛里去了,现在我们可都没看到,听见没?若是别人问起,你自己应了。我们可不会替你说什么,只管叫你一个人担待去。”
朝秋哦了一声点点头,恨不得立三根手指头发誓,那叫做宝珍赶紧挥手让她走开,朝秋正中下怀,重新往那边的榆树走去。
这才刚分开,那边锦园里却有了动静。
朝秋心中一凛,她听力敏锐,这脚步声极为轻巧,却整齐有序。应当是宫娥走路的频率一致,唯有人数多才发出声儿来,这……不会是李贵妃要出来了罢。朝秋皱了一下眉头。往左右看了一看,虽然这边稍许僻静,不过人还是有的,况且又处在路边,不过稍远处便有一位宫娥正举着剪子打理乱枝。
朝秋再一看那边两位不靠谱的宫女还装模作样地寻着。果断决定往那边打理花木的宫娥跑去。若是站在原地傻傻地被逮,说不定自己礼数没做到位,那李贵妃一个迁怒揪个错处,自己倒霉了。她可不指望那两个傻宫女会帮她说话,说不定那只猫溜走的事还可能反咬她一口。
朝秋才刚刚跑定,微微有些气喘。那个正在剪乱枝的宫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朝秋粲然一笑:“这位姐姐,我来帮帮你。我在这儿等胡公公呢。可是闷了。”
那宫娥一听,本就是个做粗活的,有人帮忙自然说好,况且又是胡公公的人,应该是太后那边的小奴婢罢。
这边朝秋刚帮忙捡掉落的树枝。那边锦园角门处果然出来一群人,为首的便是那贵妃娘娘。难得的一身装扮没有她想象中的雍容华贵,一身月兰色绣银丝蕊叶长裙,挽着芙蓉坠髻,一只黄蝶珍珠金步摇高高地挑起,整个人的气势便拔了头筹,一眼望去并非那般冷厉华贵,亲近中带了些惊艳与明媚。
听刚才那些话,这李贵妃不愧是擅攻刺绣,搭配色彩的本事也极好,朝秋猜想岁数应当快要四十,可这么远远瞟了一眼,就跟二十几岁一般,怪不得能把住皇帝的心呢。
朝秋学着一旁的宫娥小心地跪下,这边只是过路,她已经缩了自己的身形,应当注意不到她这个普通之极的宫女。
幸好,那李贵妃心中正怒,眼角根本不看这周遭跪下的奴婢,身后跟着的一群宫娥亦是噤声,也只有贴身宫女雪素时不时劝着,隐隐提到三皇子殿下几句,李贵妃的脸色才稍稍有些好看。
朝秋恭恭敬敬地俯着上身,等那一群人走后,她才敢偷偷看了一眼,有两名宫娥左右抬着绣架子,只不过上头盖了布,也不知绣的是什么。
胡公公叠手立在原地等贵妃进了绫绮殿,他才赶紧擦擦看,想起自己原本要带的人,忙四下一找,看不见人,差点就喘不上一口气,正这时朝秋提着裙子忙跑了过去,胡公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了一口气骂道:“教杂家可是吓了一跳,不好好呆着怎么跑那头去了!杂家可告诉你,这宫里可大的很,一个不小心可就走迷了路,冲撞了哪个主子,谁担待的起……杂家得被你害死……”
朝秋闭嘴不语,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再说她也不是宫里头的奴婢,更加不是秀女,这点分寸她还是知道的,真当她农家里头出来的就一定惹事么。
朝秋暗暗撅了撅嘴,怎么办,还真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宫里头……也不知二皇子那儿进行的怎么样了,还有梦瑶郡主那儿也不知自己被带进宫的消息可曾传到耳朵里……
德寿宫内,只有两个嬷嬷在点檀香,姜太后静坐在后殿的佛堂内,手里头的佛珠时而拨动一下,案上的经文便折下一个浅浅的印痕用作计数。
那边有个嬷嬷轻轻地走过来,见姜太后还在念经,便立在一旁等候。
直到这一卷经文念满了一百零八遍,已是圆满,姜太后才抬起了眼眸,扫了一眼角落处的人,放下手中的佛珠。那嬷嬷忙上前福了身子轻声道:“太后,胡公公把那宫外头的楚小姐给带来了。”
姜太后一时未反应过来,顿了顿才想起来,说道:“哀家都差点忘了……五皇子那儿如何了?住的可习惯?这几日爱吃什么?”
“回太后,五皇子殿下依旧在璟华殿里读书呢,可是勤奋。听伺候的公公说,殿下每天卯时一刻便起了身,先是练一套拳法,又换了长枪练了半个时辰,换了衣吃完早膳,便掐着时辰去上早朝了,这些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想来住久了就习惯了。至于膳食,殿下也没有说个准数,下面的奴才按份例做什么,殿下便吃什么。不过伺候殿下的公公可是问过,只是殿下说是什么膳食都可以,之后便读书写字,二皇子殿下倒常来陪五皇子殿下品茶下棋,两人有说有笑的,看样子过的还是不错。”
姜太后点了点头,在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腿脚有些麻,又站了片刻,这才慢慢地走出了佛堂。
德寿宫殿外,朝秋站得腿脚都发麻了,奈何旁边的宫娥是纹丝不动,又是在偏殿的门处候着,走来走去的人都能看着,朝秋自然也不能动弹,心中暗暗叫苦。终于等至头晕目眩时,那边来了个嬷嬷,板着脸说道:“胡公公,你带着人先下去吧,楚小姐请跟老身进来,太后喜静,不爱那些闹心的,楚小姐应当知道宫里头不是那市井之间,切不可喧哗。”
朝秋应了是,抿了抿嘴,跟着那板脸的嬷嬷进了偏门。
德寿宫内极大,色丽庄重,一草一木也极多是常青之物,鲜少有开得烂漫的春花。
朝秋暗暗眨了眨眼,看来这个太后的个性还是有些古板严谨,只是听梦瑶说来太后对她疼爱有加,朝秋皱了皱眉头,对子孙愈是疼爱,想来对言璟哥也下了很多心思,这一仗不好打啊。
待走过好一些直廊,朝秋隐隐觉得这德寿宫有些奇怪,虽然宫娥较少,可因为草木阴盛,湿气也重。若是能多一些落叶乔木,秋日落尽,冬日雪埋,这阴霾之气便能除之大半,唯有春日草木萌芽之时,带来新的生气。
朝秋暗暗心道,这太后不是有类风湿关节炎,也是个缺钙骨质疏松的。走在殿里便能隐隐闻到香火的气味,想来太后信佛又喜静,故而这德寿宫长栽松柏之类的树木,像太后这样长久礼佛的,更加不会去晒晒太阳。朝秋细细地观察起四周的格局,她只跟父亲学了学皮毛,那些复杂的阵法之类还真是搞不明白,虽然不懂风水,不过有意思的东西她也会记上一些。自从明白体内的王蛊与天时地气有概通之意,也难怪有时候打雷下雨之类的天兆,她总是比别人会更加难受一些。此时在德寿宫内,朝秋明白可能是太后喜静的缘故,人气不旺,又住着这么大的宫殿,除非是身体硬朗多运动,不然很容易受病气的侵袭,这一下已经心中有数,什么农女攀龙附凤的戏码,她倒要扭成妙手回春的胜仗。
一直到了一处小殿前,那嬷嬷先去回话,朝秋站在外头暗暗吸了一口气,等得了令,慢慢地跟着迈入殿中。本以为是个清冷的屋,一股暖气却迎面而来,不过边角并没有支起炭盆。
朝秋一笑,莫不是这宫里也装了地热,可都四月春日了,怎么还通着暖气……
屋内的主榻椅上,姜太后缓缓端起一盏茶杯,似有若无地看了进来的人一眼,表情淡淡的,并无冰色,一旁的嬷嬷正缓缓地给她垂着腿,一炉沉香袅袅地升起一缕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