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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君那压抑到窒息的等待中,时间流逝的非常缓慢,世界仿佛变成无声的画面,除了染血的山体,只有凌欢那里的疯狂,使得顾君四周数十丈范围,成为绝对真空的禁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两个时辰,甚至是更长的时间……
凌欢犹如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没有丝毫的停息,这些野人像是杀不完,不断地冲来,甚至还出现了不少实力强悍,堪比猛虎的凶残异兽。
这些异兽体型怪异,是外界从未所见的,逐渐的,异兽的数量超过了野人,战斗进行的更加激烈,可凌欢依旧是不知疲倦的搏杀。
杀戮不断地进行,血腥的气息直冲苍穹,直至无限久后,那些野人与异兽,不知何故的突然退去,世界才安静下来,衣衫褴褛的凌欢这才蹒跚而回。
顾君愣愣地看着凌欢,他衣不遮体,血人一般满是疲惫,露出的肌肤伤口纵横,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倦怠的脸上,却露出抹明朗的微笑,眼神则坚毅无比。
漫长的时间内,他都没有丝毫的休息,阻止一切生物来伤害顾君,甚至在他的疯狂下,即使最危险的时候,顾君身周数丈方圆,也都是绝对的真空。
可如今,他已疲惫不堪,踞坐在顾君身边的怪石上,大喘着粗气,充满阳光的笑脸,一句话也没有,就这么恬淡地看着顾君,自信而温馨。
四周死寂一片,只有同样狼狈的两人,如同永恒的守护雕像,一人踞坐,一人仰躺。
我要伤他性命,可他却不离不弃,哪怕是身陷如此绝境,他都坚决守护我。顾君死死盯着凌欢,双目漫溢晶莹,芳心撕心裂肺地痛,却有种从未有过的甜蜜温暖,迅速的蔓延开来。
世上之人,多是欺世盗名之流。也唯有他,才能无耻的堂堂正正,是登徒子中的实君子。顾君望着凌欢,一抹惨然的笑纹浮在嘴角。现在才意识到,是否已是太迟?
直至她欲言又止时,极远处一声凶兽的厉啸,轰然打破了平静,有两个堪比泰坦巨人的野人,凶残的横冲而来,随后是少量的野人,与大量嘶吼伴行,可比食人巨猿的异兽。
凌欢回头看了眼顾君,粲然一笑,毅然转身冲出。
顾君小嘴开阖,却一个字符也发不出来,只是一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凌欢消失,甚至连头都无法转动,所能见到的,仅有那孤寂挺拔的背影,却宛如山峰般高大。
此次的战斗,让顾君揪心的嘶吼,与凄厉的惨叫声,却仿佛一辈子那么久。她不知血战如何惨烈,更不知凌欢是怎样熬过来的,只晓得自己的视线里,一个生物都没有。
直至四周再次寂静下来,可凌欢回来的却很迟,时间是第一次十倍有余。
他动作极其缓慢的,依旧回到那块怪石旁,踞坐那里,一只手背在后面,左腿似乎有些吃力,头发散乱,浑身浴血。他呼吸粗重,气息却很虚弱,依然恬淡的看着顾君,浴血的脸上露出牵强而阳光的笑意。
“你为何要管我,你滚。”顾君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着凌欢,深怕会将泪水惊落。
“这些凶兽与野人,似乎受人控制,与晋王所豢养的死士像极。”凌欢目光温和地看着顾君,也不气恼,声音沙哑的悠悠道。
“你——”顾君激怒,最终却平静地说道:“我骗了你。”
“我知道。”
“我是皇家的人。”
“我知道。”
“是我让鲁花利用你的。”
“我知道。”
“即使你现在救我,将来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
“我这辈子注定只会孤独终老。”
“我知道。”
“你除了会说‘我知道’,还会说什么。”顾君气急,几乎是一个一个字的吼出来。
“上一世,我对一位女孩许诺,‘生不同衾、死要同穴’,可我却背弃了诺言。这一世,我不说,只做,哪怕颠倒整个世界,只为摆正爱我的人影。”凌欢眼神空洞,悠悠呢喃道。
“谁,谁爱上你……你,你无耻……”顾君怦然心跳,声色俱厉的分辩道:“你,你滚开。”
她的这个滚字,仿佛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异兽的厉啸声远远回荡,第三波战斗即将到来。她身儿一颤,竭力挣扎的站起,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欢,再次蹒跚离去。
第三波的战斗,顾君依然没有看到任何画面,可当一切又再次回归平静时,凌欢却用了十倍于第二次的时间,才十分缓慢地挪到她的身边。
顾君所看不到的是,在凌欢的身后,是一条刺目的血路,那是他伤口所流的血。
他两只手都背在了后面,显得扭曲,双腿有些异样,吃力的颤抖着,乱发短了一大截,气息更加虚弱,却依旧恬淡的看着顾君,血痕交错的脸上,露出难看的笑意。
顾君的美目瞬间红了,泪珠儿无声的流淌,怎么也止不住。虽然她不清楚凌欢真正的伤势,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已虚弱到了极致,也已临近了极限。
她明白,若没有凌欢舍身守护,自己早就遭遇不测了,可为了保护自己这个“敌人”,凌欢付出沉痛的代价,甚至可能是生命……
第四波攻击来的很快,兽与人的实力不但更强,甚至还出现了少量凶残的飞禽,这些飞禽虽然硕大嗜血,来去如风,却无法靠近顾君。
凌欢的疯狂,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防护,也要先行击杀凶禽。顾君甚至还看到,在凌欢击杀飞禽的同时,被一只巨猿从后袭击,生生撕裂下一块血肉。
当一切结束时,凌欢是拄着两根枯木,用了漫长的时间,才艰难地移回顾君的身边。他没能再坐着,而是半躺在那儿,模样已不成人形,却依旧恬淡的看着顾君,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走……”顾君一向坚强,此刻却早成泪人儿,心痛的几欲窒息,徒劳地挣扎着,涩声哽咽地哀求道:“求求你,离开这里吧——”
凌欢静静地注视着她,却没有离去,只是淡淡的沉默。有时候,遗忘是最好的解脱,有时,沉默却是最动听的诉说。
“我怀里有颗神玺,你拿去寻找鲁花,她会教你如何做的。”顾君呼吸急促,泪眼弥漫了血丝,忍着窒息的绞痛,凝重地说道:“你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快走吧。”
神玺?莫非是传说中,象征皇权的玉玺!凌欢深深地看了眼顾君,神神叨叨的说道:“怎么会没用,我留在这里,大家都是安全的。”
你留在这里,大家都是安全的?顾君悲伤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泪眼模糊间,精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可却怎么也不得要领。
“呱呱……”远空传来猛禽那凄厉的叫声,宣告着又一波的攻击开始了。顾君见此,身子紧张地颤抖起来。远处轰然骚动,进入眼帘的,是天地间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黑影。
可惜了,这刘二实在是太狡猾,此次,还是没能现身。凌欢并没有冲出迎战,而是深深地看了眼顾君,便结跏趺坐,闭目入定起来。
怎么回事?顾君心儿一颤,凌欢的眼神里,竟有了一丝决绝。一种不祥的预感,陡地浮上心头。
她身体颤抖,死死地睁着眼。她不想躺在这儿,即使死,也要与凌欢死在一起。她眸中滔天的恨意,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只手竟神奇地动了,准确抓住了凌欢的大手。
在这一瞬间,她终于吐出压抑许久的郁气,浅浅地笑了,梨花带雨的笑容,美得让人心醉、让人心碎。
凌欢大脑“嗡”的一下,蓦然睁开双眼,见顾君那如花的笑靥,缱绻的模样,心中一窒,嘴角微抿,露出丝决然的微笑,俯首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吻,便将那只手牵到自己的腰际,再次闭目凝神起来。
这谷中没有天地元力,顾君便失去了修为,那刘二只怕也没了修为。凌欢从接二连三的事情中,终于察觉到,自己的魂力与众不同之处了。
正如他跟顾君说的那样,他怀疑刘二在暗中操纵兽、人。此前,他故意不用魂力对战,而是一直依靠身体硬抗,就是为了诱杀刘二,因为他发觉,自己的魂力竟能运转自如。
并且早在第一次杀野人时,他便发现,魂海的绿琴,欲冲出魂海,却被他一直压制着。此刻,苦苦压制竟也压制不住了,况且,这一波的攻击更加可怕,已到了非用魂力不可的地步。
顾君并不知凌欢的打算,被他的动作,搞得脸红心跳,却一点儿也不排斥,反而神色极其复杂地,怔怔望着他,仿佛要将他雕刻在魂海里。
可很快,她便震惊地发现,凌欢的双腿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架翠绿色的古琴,古琴之上有两醒目大字——着魔,不禁瞠目结舌地失口惊呼道:“魂力化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