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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怨伊始
晚上的图书馆,人格外的少,也许是因为刚开学的缘故。莫亭和江诚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安静地看着书。莫亭喜欢散文,静静地品味其中的意味。而江诚喜欢看小说,所以一看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津津有味的。图书馆安静的很,依稀可以听得见每个人的呼吸,每丝呼吸都显得均匀而平静。
这时,“哒哒哒……”的声音一直从外边延伸到图书馆里,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浓眉大眼,画着浓妆,大耳环在日光灯下闪着耀眼的光。额……高跟鞋足足有八厘米吧,难怪看起来那么高挺。
莫亭抬头一看,这时,出现了电影里的慢镜头,先是一个静静的门框,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一个人从墙的一侧慢慢地走出来,看到这人,莫亭吓了一跳。竟是她小时候的死敌,一直跟她作对,无论在哪方面,只要是莫亭喜欢的或者参加的,她都要抢或者挤进去跟她竞争,就是因为莫亭在文艺方面有不可小觑的天分,每次都败于莫亭,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她却仗着自己的姿色跟时尚的打扮,总喜欢卖弄,一直记恨莫亭抢去了自己在学校出风头的机会,所以……至今怀恨在心。
过去的一幕幕闪现在莫亭的眼前。
页子使劲地戳着她的后背,刺痛骨骼,能够听得到撞击的声音和邪恶的笑声。
“没有爸爸的可怜鬼……”
“我败给你又能怎样!你永远赢我又能怎样,还不是没有爸爸疼爱……哈哈哈……”
“没人要的孩子,在这得意个什么呀?赶紧滚吧……哈哈……”
——“妈妈,她是坏人的孩子,我不要理她……”
——“嗯,乖孩子,不要和这种人玩,不学好,长大肯定要被警察修理的,知道吗?”
——“嗯,知道啦”
几个女生恶作剧完了幸灾乐祸的笑让她揪心,心灵深处的伤疤又狠狠地被扒开。那时,她就躲在墙角,撕心裂肺地哭喊,没人安慰,没人理她。绝望的她,不知道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她不知道明天起来会不会天空又是一片凝重的阴霾,她不敢想象她以后的生活。
在这样的氛围里,她变得冷漠,残酷。刚开始还会找她们理论,有时甚至会动手,时间长了,莫亭也变得麻木而更加的玩世不恭,她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蔑,因此让很多人觉得害怕,因为之前那么一个乖巧的女生竟然会成这样:左边打了耳洞,带着闪亮的耳钉,硕大无比。整天和那些“坏孩子”呆在一起,一起抽烟,喝酒,打架,甚至偷东西……总之,只要是坏孩子能干的事,她都干遍了,她就是要让她们看看,你们说我坏,我就坏到底让你们看看,哼,谁怕谁
她母亲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从小就不用管她,因为她的乖巧。出事后,便变得漠然,有时候莫亭甚至感觉到自己不是她的女儿,一个月说话不到五句,莫亭感到空前的恐惧,真的像是被遗弃了似的,瞬间没有爸爸,又没有了妈妈的爱,无比孤独,像是雪地里盛开的一枝腊梅,孤零零地站立在冰天雪地里,满眼无人,独自承受着寒冷。每每此时,心会被揪得生疼生疼的。幸而,还有一个爱她的奶奶。
莫亭愣愣的,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江诚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轻喊“哎……”,她才猛得回过神来
“怎么啦?”莫亭恍惚地问道。
“没事啊,看书啦……”江诚憨憨地笑着轻声说道。
她再也看不进去了,即使是她最喜欢的优美字段,脑中大段大段快要发霉的棉絮堵塞着她的器官,内脏,她只感觉突然很沉重,胸口闷,呼吸变得不那么畅快。
她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过去的事就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来来回回放映,过去的种种清清楚楚地印在她在她的脑中。原本以为她可以忘掉过去,忘掉一切,忘掉,甚至忘掉自己是谁,来一个新的开始。
但是,但是……为什么我走到哪里,你总阴魂不散,来打乱我的生活?为什么我的生活总是不完整?为什么过去的阴影总伴随着我?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
黑暗里,她躺在床上,心剧烈得疼了起来,黑色的潮水像是长了魔爪似的,慢慢地朝自己蔓延,她心里充满了恐惧,惧怕一切,甚至惧怕自己。
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液体从眼里不自觉地流动,滚烫滚烫的,顺着眼角滑下来,她轻微的抽噎着,整个心从刚开始来的沸腾变得冰凉,由热到凉,这个过程,就像经历世间的种种,像是漫长的世纪。
零零碎碎的记忆总是深深浅浅的入侵,大多数,是她毫无防备,断断续续,在心里残留着伤痛的痕迹。一片荒凉的原野,根本无人涉及,总是枯草遍地,总是文字在轻轻地安抚伤痕累累的而又锈迹斑斑的心门。
所以,文字是天使。是最圣洁的东西,至少在她的内心里。
但是,时间总是残酷,总会把她拉进过去的黑洞里,她总是挣扎了又挣扎。
午夜,她偷偷爬下床,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繁忙得像是白昼,若隐若现的网络曲,音乐铿锵,像是ktv里的dj版。霓虹灯今夜格外的寮亮,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光明里。她定定地看着那些、美好。眼里多了一些落寞、多了一些惶恐和惧怕,她单薄的身子在风里微微地抽动了一下,风,居然稍稍有点微凉,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轻盈地在风中飘摇,飘摇到不可预知的明天,她不由双手环抱,紧紧裹在自己的臂弯里,还是没有感觉到温暖,只是发凉、发凉,隐隐的疼痛慢慢地又一次爬上来,戳痛着她的心脏。眼泪在风中风干,又滑落,滚烫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