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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风吹草低见牛羊(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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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否使用冻结时间功能?”

    顾景大脑有点缺氧,“先……不用。”

    无机质的声音中隐含着一丝担忧,“真的不用吗,你没事吧?”

    “没……事,还能坚持一下,现在人太多了。”

    阿其勒图看见顾景脸上难受的表情,眼神暗了几分。

    阿木斯手上用力,厉声喝道:“还不让开!”

    顾景微微张开口,想获得更多空气,然后气管被挤压,喉间一阵阵作呕感,脑子有些晕眩。

    阿其勒图突然开口:“都让开!”

    身后的侍兵如潮水般散开,中间很快让出了一条道路。

    阿木斯手上稍微松开一点,新鲜空气涌入,顾景用力呼吸几口,喉间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阿木斯抓着他,慢慢往前走去,塔娜等人小心翼翼护卫在一旁,一行人退出了包围圈,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一行人似乎有片刻的停顿,顾景趁机挣脱了掌控,朝阿其勒图的方向跑去。

    然而,那一瞬间仿佛只是众人的眼花,阿木斯很快反应过来,顾景已经跑出来几步远,阿木斯喝道:“抓住他!”

    阿其勒图一直死死盯着两人,第一时间飞奔上前,突然,目呲欲裂,失声道,“躲开!”

    顾景心中一突,条件反射般一个矮身,就地滚了两圈,躲开了身后斜劈而下的一刀,耳边还残留着刀剑破空的声音。

    侍兵避开顾景,如潮水般般涌了上去。

    阿其勒图几步跑到顾景身边,将他扶起,一刀断开他手上的绳索,又仔细将他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

    一番混战后,包括阿木斯、塔娜在内的四人被生擒,另外两人在抵抗中被杀。

    阿其勒图挥挥手,侍兵将阿木斯押了下去,临走前,阿木斯还在叫嚣,“让那个老贼出来!”

    顾景扭头去看,塔娜双手被反绑,低头走到后面,他皱了皱眉。

    熟悉的毡包里。

    医师正在给顾景的手腕和脖子上药,阿其勒图走了进来,医师正想行礼,被他摆摆手制止。

    顾景在脑子里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木斯怎么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我查了下,阿木斯的母亲是塔吉克族的一个贵族女子,曾许过婚约,却在一次小规模战斗中,被赤乌族掳走,然后被献给努哈桑,一直心怀仇恨,曾经给阿木斯灌输过报仇的思想,但是,等阿木斯长大后却安分了很多,阿木斯一直很低调,我也没发现他的异常,抱歉,你没事吧?”系统的声音带了一点小心翼翼。

    “我没事,幸好有你在。”刚才众人以为眼花的那一瞬,其实是系统将阿木斯一行人冻结了两秒,顾景才趁机逃了出来。

    上完药,医师走到阿其勒图身前,躬身行礼,道,“殿下,祭司大人没有大碍,只需好好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阿其勒图点了点头,摆摆手,医师恭敬地退了下去。

    顾景正发着呆,突然一只手被人抓住。

    阿其勒图抬起他的手看了看,“下次不可鲁莽。”

    顾景看着手腕上一圈青紫有点破皮的印记,上药后十分清凉,他抬头疑惑地看向阿其勒图,“殿下怎么会来?”

    “出行那日,只有阿木斯和查干巴拉知道,这几天阿木斯有些不对劲.”顾景失踪以后,他心急如焚,将顾景身边的人查了个底朝天,终于揪出了阿木斯的狐狸尾巴。

    原来是这样,“那塔娜呢?为什么她会和二殿下在一起?”

    阿其勒图顿了顿,“她是阿木斯的人。”他坐到榻上,一把将顾景拉过来抱住,双手搂住他的腰,紧紧抱着,仿佛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顾景愣了下。

    阿其勒图闷闷的声音从脖颈处传来,“幸好,你没事。”

    顾景心中有些异样,炖了顿,反手抱住了他,靠在他肩上。

    休养了几日,顾景的伤养得差不多,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过了几天,他去给努哈桑诊脉,心中微微吃了一惊,仅仅几天的工夫,这个老人仿佛更加苍老,仿佛行将就木,本来灰黑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看来阿木斯的事对他的打击不小,顾景后来才知道,不仅是阿木斯的事,还有查干巴拉。

    对阿木斯的审讯中,还攀扯出了查干巴拉勾结塔吉克族、谋害阿其勒图的事,原来,当初阿其勒图为了月枯草潜入塔吉克族时,正是查干巴拉和塔吉克族通风报信,以至他差点中箭身亡。

    不过,当时努哈桑危在旦夕,阿其勒图没有功夫同他清算,甚至后来努哈桑中毒,阿其勒图一度以为是查干巴拉动的手脚,却始终没有找到证据,直到努哈桑遇刺,阿其勒图才对阿木斯有所怀疑。

    听完了来龙去脉,努哈桑沉默了良久,最终,将阿木斯流放到了一片偏远的苦寒之地,连同他的母亲一起,派了重兵看管。查干巴拉被剥夺了继承首领之位的资格。

    又过了几日,努哈桑终于在一次朝议时宣布,由阿其勒图继承首领之位,十日后举行仪式。

    自那日后,赤乌族上下一片欢腾,犹如过节一般喜庆,人们为了庆祝,杀羊宰牛,贵族们更是敬献不断。

    十日之后,太阳初升之时,仪式正式举行。

    顾景远远的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阿其勒图穿着隆重华丽的袍服,整个人在日光的照耀下,如同天神一般俊美,从努哈桑手里接过代表权利的手杖。

    几只鹰隼在空中徘徊,阿其勒图伸出左臂,一只威猛的海东青俯冲而下,堪堪落在他的手臂上,人群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过了几月,努哈桑去世,隆重肃穆的丧葬仪式进行了五天五夜后终于结束。

    顾景趴在床榻上,整个人精疲力竭,这几天他也累坏了,原来祭司不仅仅是看病救命的,为了保证逝去之人的魂灵能回归长生天,永享极乐,在丧葬时还要担负举行大量的仪式,封建迷信要不得。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直来到榻前,接着,身体被翻转,顾景微微睁眼,阿其勒图弯下腰,将他横抱起来,“倦了吗,沐浴后再歇息。”说着,抱着他往外走去。

    顾景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阿其勒图还穿戴者丧服。

    走到了隔间,里面的浴池里已是热气缭绕。

    阿其勒图替顾景和自己脱了衣服,抱着他走进浴池。

    甫一泡入热水中,顾景舒适地叹了口气,他挣脱了阿其勒图,来到一边,趴靠着池沿上,闭眼享受着热水浸透全身的惬意。

    阿其勒图几步游到他的身后,双手撑在他两侧,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又来到耳垂,白玉般的耳朵被热气一醺,微微泛红,阿其勒图含了进去,吮咬舔舐。

    顾景有些痒,缩了缩脖子,阿其勒图手撑住他的下巴,放开了耳朵,吻绵延而下,来到脖颈。

    顾景被热气蒸地有些缺氧,没有拒绝他的动作,反正拒绝了也是无效。

    然而,当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样地感觉时,顾景心猛地一跳,微微挣扎,“不,不要。”

    阿其勒图一手禁锢住他的腰,声音暗哑低沉,“听话。”

    顾景心中突然响起了警铃,今天阿其勒图不太对劲,以往,他都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他扭过头,看到阿其勒图的脸时,却突然愣住,他的眼中,不再是一贯的毫无波澜,竟然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脆弱。

    阿其勒图伸手挡住了顾景的双眼,微微偏头,吻了上来,动作急切,仿佛要确认什么一般。

    顾景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着,安抚一般,伸手抱住了他,是啊,自从努哈桑去世,阿其勒图从来没有表露过任何软弱的情绪,顾景以为,他从小的礼仪,不允许他流露出任何脆弱。

    直到顾景缺氧开始挣扎,阿其勒图才放开了他,凑近他的耳朵,“可以吗?”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朵上,顾景心中一颤,感觉到阿其勒图身体有些不易擦觉的僵硬。

    顾景心中一时混乱至极,一会儿是李澜,一会儿又是阿其勒图,最终,两张脸渐渐交叠在一起,重合为一个人。

    顾景抬起头,吻了上去,阿其勒图有一瞬的怔愣,下一秒,狠狠吻了回来。

    一室旖旎。

    五年后。

    春回大地,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上,黄白色的羊群如同云絮般,在上面流动。

    然而,一片安宁祥和的天地间,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小绝尘,你倒是跑快点啊。”顾景骑在一匹黑亮高大的骏马上,手扯着缰绳,催着身下的马儿快跑,骏马却充耳不闻,慢慢地在草地上以就算摔下来也不会受伤的速度缓慢而匀速的前进着。

    顾景气的轻拍了它两下,“你就这么听你主子的话!”他转头对身边的人道,“走,去换匹马。”

    巴恩一脸愁眉苦脸,“那钦大人,您饶了我吧,我们快回去吧,王要是知道您偷溜出来骑马,小的又要被罚了。”

    顾景随口安抚了两句,“怕什么,快去,出了事我给你顶着。”说着勒转了缰绳,打算放弃这孺子不可教的马,重新去换一匹。

    巴恩愁眉苦脸地跟了上去,王他惹不起,祭司大人他也惹不起啊,叫鲁格去报信了,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自从一年前,那钦大人骑马摔断了腿后,王就再也不许他骑马,那钦却整日嚷嚷着王是什么霸权?是这么说来着吧,霸权主义。

    但是,王闲着的时候,会带着那钦大人一起骑马,只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他隐隐听其他人说,塔吉克族近来越来越不安分。

    阿其勒图远远就看到了顾景,催马跑了过来,借力跃到他身后,搂住腰,催动绝尘往前跑去,低头咬了顾景耳朵一口,“又在胡闹。”

    顾景缩了缩脖子,“我的腿早就好了,为什么不让我骑马?难道你一辈子都不让我骑马了吗?”

    阿其勒图沉默了片刻,“骑马可以,只能骑绝尘。”

    顾景气笑了,“你干脆让我以后只做马车算了。”

    阿其勒图似乎听出了一丝不高兴,思虑再三道:“过几日,我给你挑一匹马,不过,只有我在,你才可以骑。”

    顾景一喜,回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道:“跑快点。”

    阿其勒图揽紧了他的腰,催动绝尘加速。

    一骑两人渐渐跑远,太阳西斜,天边的流云被夕阳渡上了一层霞光,美轮美奂,夕阳的光辉洒向奔跑中的马儿和人,洒向广袤的草地,洒向流动的羊群,洒向世间万物,将一切温柔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