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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杨逸关上门,和周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三年了,孩子,三年了!”周铮搀着他,反复地说着这句话。
杨逸擦了擦眼中的泪花,请周铮在餐桌旁坐下,又拿出早点放在桌上。
“师傅,您这次来——”杨逸夹了个包子,放在周铮的碟上。
“我是叛逃过来的。”周铮狡黠地笑了笑。
杨逸一惊,左手下意识地往下一放,随即又收了上来。
只听周铮接着说道:“开个玩笑,别紧张,杨逸。我这次来南京,主要是奉戴局长之命,组建军统南京站的。昨天我已经联系了陈良玉,今天又联系上了你,有你们二位坐镇,南京站指日可待了!”
杨逸一听陈良玉,马上又是一肚子火。虽然他知道,是陈良玉帮玛丽挡的那颗子弹,可堆积在心里的那股子郁气,始终都堵在他的心里。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那么恨他,就是因为陈良玉逼迫杜迎霜改嫁。而杜迎霜在杨逸的心里,那简直是比亲娘还亲。只见他咬着牙问道:“处座,陈良玉在哪?”
周铮正色道:“我不能告诉你,难道你把保密纪律给忘了了吗?你们之间,没有横向的工作联系。”他顿了一顿,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和两根金条,放在杨逸的面前。
杨逸摊开那张纸一看,心里有些激动,原来这是一张由军委会签发的委任状,他已被任命为军统南京站第二组上尉组长。
周铮接着说道:“你和良玉这次保护国际友人有功,给我们统计调查局争脸了,局座非常满意,对有功之人,全部予以嘉奖,并全部加升一级。你的第二组,主要负责下关区的情报联络工作。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杨逸一喜,关切地问道:“处座,这么说玛丽已经平安抵达印度?”
周铮点了点头。杨逸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想尽量克制,但那只不听话的手却出卖了他。只见他拿起餐桌上那条睡衣,下意识地在鼻子上闻了一闻。转眼一看周铮,见他正怪怪地看着他。他连忙放下睡衣,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送。天意,真是天意!刚才还担心玛丽来着,一眨眼的功夫就来了消息。
周铮见杨逸魂不守舍的,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说道:“要没问题,我可就先走了。有情报,直接去宁海路85号公馆找我,如果我不在,找副官小萧也可以。”
杨逸听说他要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可又怕周铮不告诉他,便拉走他不让走。“处座,我这边还真有个问题,您看,是不是?”
周铮坐了下来,看了看表,异常严肃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这么吞吞吐吐的,哪像是革命军人的样子!”
杨逸一看周铮脸色严峻,便把询问杜梅情况的话,给咽了下去,唯唯诺诺地说道:“处,处座,我,我截获了一笔钱。”
周铮的心里其实也是非常紧张,他就怕杨逸问起杜梅的事情。见这小子无端端的提起钱的事情,不觉地送了一口气,便随口说道:“这也要来问我?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经费可以给你,你就把他当作活动经费好啦!”
“是!多谢处座的栽培与信任,卑职一定为党国尽责尽力,绝不辜负处座对我的厚望。”杨逸唰的一下,站了个非常标准的军姿,向周铮行了一个军礼。
周铮走后,杨逸跑到自己房内,把那个装钱的大包提了出来。这钱,他以前从不去点,因为那不是自己的东西。这次,周铮说让他自己支配,那他可得好好数数。他细细地数一下,哦塞!整整十万法币。虽说现在法币日趋贬值,可十万块可真不是个小数目,足足可以组建一个机械化步兵营了,这要是换作药品……他没敢接着往下想。只是看着这一袋子钱,有些后悔,万一上峰要是知道事情的起因,他坐牢事小,牵连周铮事大,真后悔刚才怎么就没说清楚。最后,他犹豫再三,终于下了一个决定:这钱不再向上汇报,只要是用于打鬼子、救同胞的,他杨逸就算舍了这条命,那又有什么关系!
可这钱到底该怎么花呢?周铮突然给他封了个光杆司令,这拉杆子的活,就全在他的身上了,可他又该怎么去拉杆子呢?杨逸一下子也没了头绪。于是,他便拉上包,把钱和委任状藏了回去。又突然想起那把南部十四式手枪,便把枪和弹夹也一块儿藏了进去。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出了城门,就往句容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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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哥早!四哥在后院等着呢。”七伢子见到赵羽,往门边一闪,欠身让他进去。
赵羽向他点了点头,穿过大堂,走进了后花园。他见徐文冠正在院子里练着太极,那神情非常的端庄凝重,他不忍心打扰,便恭敬地静候在一旁观看。
“赵羽,你觉得徐某这太极如何呀?”徐文冠并未转身,却已听到了后面轻微的脚步声,便不紧不慢的问道。
好耳力!赵羽不禁暗暗心惊。他自认为自己的武术修为,已达到了高手的境界,可在徐文冠的前面,看来还是稍逊了一筹。“嗯,我看徐堂主的武功,应在林堂主之上,在下自愧不如。”
徐文冠听到“林堂主”这三个字,忽然停了下来。他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异常的阴沉。“赵羽,翔玉是我师姐。在我徐文冠的眼里,她永远都是最强的。”说罢,两眼直直地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忧伤。
“徐堂主,徐堂主?”赵羽喊了两声。
“啊!赵羽,是这样的,最近铺子里比较忙,我想请你过来帮帮忙。怎么样,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吧?”徐文冠瞬间晃过神来,问道。
“没问题,我全都好了,本来我也想过来找您谋些事儿做呢。”
“很好!虽然你身在飞鹰堂,但和我同是洪门兄弟,更是我师姐的心腹。以前我就多次和师姐谈起过你,可师姐坚持不放,呵呵!赵羽,以你的能力,屈尊洪武堂门下,会不会感到委屈啊?”徐文冠试探性地问道,还不停地打量这赵羽的眼神。
“四哥!弟子赵羽,愿拜史忠烈公之牌位,谨遵堂主之圣言,驱逐胡虏,威我华夏!”赵羽说罢,抱拳单膝跪地,便向徐文冠行礼。
徐文冠一把搀住了他,说道:“不必多礼。你既然知道我堂盟誓的宗旨,就该知道洪武堂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从今天起,你就从堂主那里搬过来,帮助我打理妙春堂。一会呢,我就叫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你以后先跟着我,有什么事情,都向我汇报……七伢子,有什么事情?”
七伢子这时手上拎着几贴中药,正从走廊往大堂上走,他见徐文冠喊他,便说:“四哥,这是郑小姐的药,昨个就订了,可豪哥刚才出去了……”
徐文冠向他招了招手,说道:“你一会儿还要帮我清点账目,日本人今天可能会过来。这事就让赵羽去办吧。”
七伢子把药往赵羽手上一放,悄声说道:“赵羽哥,记住:余姚路31弄16号三楼左手第一个房间。”
出了妙春堂,赵羽心下好生困惑。这徐文冠能力是不错,可凡事都由他一人做主,就连他入帮会的事,竟要杨逸自己来通知他,是不是有些功高盖主了?那么杨逸又是什么角色?他平常只打理他的仁爱诊所,对妙春堂的事情也不闻不问。更奇怪的是,前几个月,居然抛开帮中事务,独自一人出去进货,一走就是三四个月,鬼知道他是不是去进货。看来,这洪武堂的情况,还真和蜀汉时期的刘禅、诸葛亮,有着几分相似。想到这里,赵羽不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想想杨逸老是摆出一副少年持重的样子,实在令人可笑,他不是不有意要避开这段历史?姜还是老的辣,杨逸啊,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当你的儿皇帝好了。
转眼就到了余姚路31弄。
这是一座三层的破旧楼房,一、二两层没有人居住,可第三层的三个房间,全都住着人。此时天色还早,其他两家的女人,都在楼道上就着煤炉做饭。而左手的那间,仍旧关着门,廊道的窗户上,还垂着一幅翠绿色的窗帘。赵羽上得楼去,发现那窗帘的翠绿,竟是一片仿竹林的印花。他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孩甜美的声音。
赵羽心中一喜,暗道:“阿菊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到井水弄去找我。哼!居然还躲在这里睡懒觉。看我今天不好好整整她。”于是,便捏着嗓子答道:“妙春堂送药的!”
“哦,你等等。”里面应道。
过了好久,门终于开了一条缝,赵羽不等它完全打开,便用力推了进去。“啪”,他回头就把门锁了起来。
“你!你干嘛!”阿菊吃了一惊,紧张得直往后躲。
赵羽以为屋内的光线比较暗,阿菊看不清他,索性就继续装下去。“嘘!别出声。”
阿菊一见这个气氛,倒真的不敢大声说话。“东西拿来。”她低声说道。
赵羽把药递了过去,本想顺便在她身上摸一把。可看她神色凝重,脸上又十分紧张,觉得有些可笑。便在一旁细细地打量着她。
只见阿菊并没有理会那些药,而是拿起药方,站在窗帘边上仔细地瞧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了。
忽然,她一个转身,快步向床边的梳妆台走去。
赵羽也紧随着跟了过去。只见阿菊非常熟练地打开了梳妆台的夹板,一部发报机赫然展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