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45.net,最快更新春华旧梦 !
天刚亮,淑惠几个女生还没起床,大掌柜早早的就在女生宿舍门前徘徊着,从他苍白的脸色和充满血丝的眼睛来看,他肯定是一夜无眠。
过了一会儿,淑惠和几个女生拿着脸盆走出屋子到锅炉房接水,大掌柜急忙迎着淑惠走过去。
“王淑惠同学,你做好决定了吗?”问这话时,大掌柜满含期待的眼神紧盯着淑惠。
淑惠站住脚回答:“告诉你大掌柜的,和我一起来的有四个人,包括我有两个人愿意和你们一起去支援世界革命,其他两人坐今天晚上的火车回家。”
大掌柜一听就高兴得跳起来,“哎呀!太好了!昨晚我还担心你不愿和我们一起行动呢,我心情焦躁一夜无眠啊!这下我就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淑惠特意提醒说:“大掌柜你别高兴太早!我答应做你的同志和战友,但还没决定做你的恋人。”
大掌柜脸上流露出一丝的失望之情,但这只是一瞬间,随后他的表情马上就变得严肃起来,“王淑惠同志,欢迎你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
他把手伸向淑惠,淑惠也向他伸出手,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为了这次越境能够百分之百的成功,大掌柜和淑惠几个人做了周密充分准备,他们买了手电、雨衣、边境地图、指南针、食品和一些防虫咬药。他们觉得七个人偷渡时目标偏大,又把这些人分成两个行动小组,第一小组四个人由大掌柜负责,第二小组共两女一男由淑惠负责。
大掌柜在当地有个亲戚,这个亲戚已经帮大掌柜在当地物色了一个负责把他们送过边境线的向导,可是到了约定的日子里那个向导没有出现,大掌柜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向导在偷越国境线走私物品时被村里的民兵给抓起来了。要再找个向导不容易,无奈之下大掌柜和淑惠等人只能靠自己想办法越境了。
在自认一切都准备停当后,大掌柜和淑惠各自带着自己人来到了边境线上。在大雨磅礴的一天,他们钻进了茂密的原始雨林里。第一小组和第二小组处于平行状态,两组之间相隔几百米,他们按照既定的路线向边境线一带悄悄摸去。
大掌柜这一组越境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冒雨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就看到了边界线立着的界碑,界碑两边的原始密林几乎连成一片,边界线上没有看到站岗的两国士兵,大掌柜带着自己的人欢呼着一下子就冲了过去,然后他们又迅速隐身在境外的密林深处。
淑惠这一组在越境时却遇到了大麻烦,他们选择的这条路径不太好走,瓢泼的大雨使得林中的小路异常泥泞湿滑,走路时一不小心就要摔倒,淑惠在一次滑倒时背包里的指南针被摔了出去,当时她没有发现。当需要用的时候找不到了。
没有指南针后,二组的三个人在茂密阴暗的原始密林里失去了方向感,淑惠当即决定马上向大掌柜那个小组靠拢,但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密林里东突西闯,整整折腾了一天也没有找不到正确的行进方向。被雨水浇透沾满泥浆的衣服令人难以忍受的紧贴在身上。裸露的皮肤被繁茂的树枝划出条条血道子,他们身心疲惫腿沉的就像灌了铅一般,每迈出一步都很艰难。而且尽管省着用,随身携带的饮用水和食物也快要喝干吃尽了,面对着阴森森仿佛永远走不出的原始密林,他们感觉到了恐惧,仿佛死神已经向他们逼近。
与淑惠一组的那个女生平时咋咋呼呼的什么都不怕。人送外号叫蔡大胆,但是在目前极度困难的情况下她心理素质脆弱的一面就表现出来了。蔡大胆无法忍受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煎熬,她一边走一边哭,嘴里不住的蛮远的淑惠不该带她偷越国境。尽管淑惠对她百般的鼓励和劝导,可她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了,她想到了死。
傍晚。蔡大胆趁淑惠和另一个同学靠在树干上打盹休息的时候,悄悄地用背包带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打了一个活套,她站在找来的一根半截木桩上把脖子伸进了绳套里,然后一咬牙踹倒了脚下的木桩。
蔡大胆踹到木桩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打盹的淑慧,淑惠睁眼后向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见蔡大胆的身子已经悬空吊在树上了,身子在不住的扭动着。淑惠惊呼一声冲过去紧紧抱住蔡大胆的身子,那个男生听到淑惠的喊声也赶紧跑过来救人。
蔡大胆被及时救下保住了一条命,当淑惠生气的质问她为什么自杀时,她流着眼泪说:“淑惠,我觉得现在这个状态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反正咱们是早晚要死的人,不如早点死免得活受罪!”
听了蔡大胆的话,淑惠和那男生都哭了。
淑惠此时没有用坚强勇敢等词汇去激励蔡大胆,她知道这都是些没有的空话,当前摆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就是赶快走出密林,否则他们三人就会倒毙在密林中,人们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消失的,他们的尸体将会腐烂或被被林中的野兽吃掉,只剩下几根森森白骨。想到这个悲惨的情景,淑惠也感到不寒而栗,但她不会像蔡大胆那样要以死来逃避现实,她要带着两个同伴去拼命寻求一条活路。
第二天的下午好运终于来了,行进中他们眼前的林木逐渐变得稀疏,又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稀疏的草地。淑惠几个人由绝望变得兴奋起来,他们知道就要走出密林了,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生路。
走出森林后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喘急的河流,河上有座在风雨中摇摇晃晃的小木桥,过了桥后再走半里多路他们看见了在一片竹林掩映下的几个高脚屋。
淑惠看着不远处的高脚屋心里纳闷到: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是出境了还是仍在国内?淑惠和两个伙伴带着满腹疑问走到了一座高脚屋前。当他们看到在高脚屋的墙上有这一行用红漆刷上的中文标语后一下子就泄气了,他们知道这次越境行动宣告失败!
高脚屋的主人热情的招待了这三个神形疲惫浑身沾满泥土的外省年轻人,但是就在淑惠几个人刚坐稳不久后,几个持枪的民兵就冒雨闯进高脚屋把他们押走了。原来边境线上的村民警惕性很高,凡是行踪可疑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淑惠三人被押送到当地派出所后,承认了偷越国境是他们的目的,但他们坚持说自己的行为是要去支援世界革命。当地的民警对他们这些口口声声要支援世界革命的学生早就见怪不怪了,一个月就会“招待”好几拨,民警对这几个热血青年好言相劝之后就把他们放了。
淑惠三人回到原来住过的接待站,他们住了几天后没有见到第一小组的人返回,便确定了大掌柜等人已成功越境。第二小组的三个人只好结束串联返回家乡。
每当淑惠拿起大掌柜送给她的那本《切?格瓦拉传》时,她就回想起与大掌柜相处的那些难忘日子。她不知道大掌柜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也不知大掌柜是想她还是恨她,也许大掌柜把她当做了临阵逃脱的懦夫。淑惠的心里满是懊恼和自责。
淑惠血液里有着老王家人特有的倔强劲,也是个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她在家人面前少言寡语的不动声色,其实暗地里在为下一次越境行动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