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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里祖母头疾犯得凶,请遍了青云郡中的名医也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还在姜府中有位府医是姜老太爷生前因为爱妻体弱,特地从磐燕郡中请来的。如今配的安神方子倒能暂压住,这来势汹汹的头疾。
姜婵坐在荣寿堂中守在老夫人身边,而另一侧却是她已经重新执掌中馈的母亲王氏。
老夫人闭着眼扶着额,靠在旁边的桌案上。
姜老太爷在的时候,即使每日闲着无事也要保养的光彩照人的老夫人。如今穿着一身暗色的袄子裹得严实,听鸳环说不知为何老夫人极怕冷,以前那些老太爷令人为她做的华服首饰也都收了起来。
容颜依旧看得出昔日风华,眉心眼角却多出了许多皱纹,皮肤暗沉,鬓角华发渐多了起来,似乎都掩盖不住了,也许是没有心思用心去掩盖了吧。
看着比初回姜家时一下子似乎老了几十岁的祖母,姜婵鼻尖微酸。
“不知……”
她站起身踱步到屏风处,看着那个佝偻着背写药方的老人家正想开口发问,却被祖母出声打断了。
“行了,我这头疾也是老毛病了。劳烦冯大夫再开个安神方子好了,每每疼起来就指望老大夫的方子救命哩!”
外头那老大夫闻言立刻隔着屏风往屋中行了个礼,叹了口气道:
“老夫人谬赞,这方子终究治标不治本用久了却也不什么好事。”
“一大把年纪了,还指望能治到个什么好的?!”老夫人听了这话倒睁开眼,有些感慨的笑了。
“祖母!”姜婵扑到老夫人膝头嗔怪道,这话说的她心里难受的厉害。
“行了,”姜老夫人自然看出她心中所想,轻轻抚了下她的头笑道:“阿婵替我送送冯大夫。”
见她嘟着嘴似有些不愿,老夫人眯眼直笑轻轻推了她一下。
“去吧,我这还有你母亲在呢!”
姜婵虽然不愿离开祖母,可见状也知道祖母似乎有意支自己出去,想同自己母亲私下说些话儿。
便站起身带着自个儿的丫鬟行礼退了出去。
王氏欲言又止却无话可说,只能目送姜婵走远才回头望向自家婆婆。
“母亲?!”
老夫人揉揉自己胀痛的额角,才漫不经心的出言道:
“虽听贺礼说当初之事你是招人设计,如今与阿婵不亲也却是你之过。”
王氏听这话当即羞愧难当,立在旁边不知所措。她呐呐的呆了半晌才开口低声应道:“窈娘晓得,如今阿婵年纪还小我现在弥补她……”
话未说完,却被老夫人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扶着额用眼角冷厉的扫过站在自己身前的王氏,冷淡的说道:
“阿婵是个通透的孩儿,你若只是糊弄她那便算了!”
“母亲,窈娘真心悔了!”王氏想起自己之前的作为越想心中越是羞愧难当,面色也愈加难堪了起来,只能掩面泣道。
“若是悔了,那我问你!你养在身边那丫头你打算如何处置?!一个捡来的孤女这么多年被你当姜府这大小姐养着,正牌大姑娘反而还有靠后头!”
不知为何,这大夫才走了不久。先前还好好的,此刻老夫人只觉得脑中似有许多蚊虫嗡嗡作响,心头吵的厉害。
她努力克制想冲着王氏发火的自己,面上无甚表情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才觉得好受一些,继续说道:
“你可想过阿婵见了心中会作何感想?!”
“我……”王氏闻言登时一愣,老实说之前养在身边的那丫头这么久了毕竟还是有些感情的。虽然知道再留着不好,却也不敢去面对总想着无人知晓。现在被骤然戳破,王氏这才意识到不怪女儿见到她总能躲则躲,客气的过分了。
那丫鬟,王氏想了一下不若让老管家收做孙女。日后选个好人家出嫁好了,也算……全了这么多年陪伴……
当即跪在地上端正的叩首道:
“窈娘知错了!”
这个时候守在外头的鸳环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盛着药碗的托盘,在帘子外头高声道:“老夫人这药煎好了!奴婢进来了?!”
老夫人也不会再下人面前踩了当家夫人的脸面,当即让她起来。忍着自个头疼不紧不慢的说道:
“行了,你回去吧!该如何要如何且看你自个了,阿婵是我老婆子养大的!她祖父没了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在,谁敢越过她去!”
“母亲……”
“回吧!”
王氏正想说什么,老夫人却已经不耐了挥挥手示意她下去。王氏只得行礼往外走去,刚过了屏风就听歪坐在里头的老夫人低低的说道:
“可惜了你母亲追着你父去了,若你能学得她一半也不会闹成这般!好的没学,那坏脾气却学个十成十的!”
“姨母……”提到自己母亲,王窈娘突然眼眶一热却不敢多言。
等她走远,老夫人才睁开眼看着桌上丫鬟攒的绢花有些怅然道:
“这坏脾气咱姐妹三个儿,也算一脉相传的吧。”
“大夫,我祖母……”
姜婵送冯大夫到了荣寿堂门正想问下自家祖母的病情,却见这位老人已经无力的摇摇头叹道:
“老夫人这头疾本就难以根治,如今老太爷去了……若老夫人表现的悲恸欲绝那还好从旁出下手开解一番,只是现下老夫人郁结于心,头疾愈重不说且神思恍惚。”
“这……恕老朽当真无能为力!”
姜婵心中微凉,自家祖母那脾气。祖父去了,除了病中失态过却变得像没事人一样。别人当祖母是看淡了生死,可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祖母把所有的悲恸都压抑在自己心底。
午夜梦回总是噩梦惊醒,若是放不下自己怕早跟着祖父去了。
“那……冯大夫慢走!”
“大小姐留步。”
那老大夫叹着气给姜婵回礼之后,便背着药箱带着牵着跟来的小徒弟,顺着荣寿堂前的青石小道渐渐走远了。
站了一会儿,估摸着她们也该说完了。姜婵正打算回去陪着祖母,却迎面遇上了出来的母亲只能行礼道:
“母亲。”
“婵儿……”王氏心中酸楚,若非当初那事儿她的孩儿怎么会现在这般乖巧而疏离的行礼唤着母亲,而不是凑到她身边自在的撒娇嬉闹。她想同姜婵亲近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看着自家女儿明亮透彻的眼睛,王氏忍不住觉得自己婆婆说的很对。
即使阿婵年纪尚小却并如同其他孩子懵懂无知,王氏既骄傲却又心中酸楚,若非吃了许多苦。哪里会在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沉静如斯?!
“老夫人歇下了,蝉儿同我一起走走吧?”
“是。”姜婵并不意外,却也不知道如何与她相处只能应了一声跟在她身侧却继续沉默了起来。
“蝉儿我……”
“母亲有何吩咐?”
“没、没有……”
………………
“冯大夫为何皱眉……”萱姿院中周姨娘端坐在椅上看着被嬷嬷让人截来给她诊脉的冯老大夫,挑眉冷笑。这老家伙自从上次给了方子就总想躲着自己,也觉好笑怎么着连自家孙儿都想放手不管了是么?
遣散了丫鬟的刘嬷嬷站在老大夫身后,半担忧半含威胁的盯着他将自家小姐最近的情况说了出来。
“大夫,前些日子姨娘还吐得厉害,这都快六个月了却不见动静了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刘嬷嬷见得多了,大概也能猜到了是个什么情形。只是自家小姐发起怒来,却是可怕至极,刘嬷嬷却是不敢去触她霉头的,这些话还是得让别人说才是。
“姨娘当真是用了那药?!”冯老大夫看不到自己随诊的童儿有些惶恐,如今一看着脉像心下更是暗自叫苦,他诊脉的手却也抖得厉害。
“自然,不然冯大夫以为这孩儿是怎么得来的?!”周姨娘用帕子掩着唇巧笑嫣然,说起自己腹中的孩子更是满目柔情。可这一切看在冯老大夫眼中却觉得更加可怕,半晌只能长叹一声说道:
“老朽先前就同姨娘说过,那药性太烈即使有孕不出三月必定会胎死腹中!”
“这都五月了,之前不也是好好地么!”周姨娘当即嘲讽的看向老大夫,冷笑出声。
“这……姨娘腹中的孩儿恐怕……已经保不住了!”撑着把话说完,冯老大夫额上已是冷汗淋漓,瘦小的身形也愈加佝偻了起来。
“胡说八道!”周姨娘拍着桌案站起身来,一双美目盯着这老人尽是怨毒。见他吓得匍匐在地上抖得愈加厉害,估计放慢了语速阴沉沉的说道:
“你莫不是不想要你孙儿活命了!”
“这胎已死,”冯老大夫咬牙叩首,再次抬起头时已是老泪纵横无力的说道:“老朽也是无法啊!”
“混帐!”周姨娘怒极反笑抬脚就将这老大夫踹倒在地上,接着拿起桌上的茶盏想砸下去却被刘嬷嬷拦住。
“姨娘……姨娘莫恼!莫恼!”
刘嬷嬷却也是无奈,先前那被花了脸的丫鬟也就算了。可如今……这老大夫已经在府中待了近二十年了,府中的主子们也对他多为礼遇。若是被自家小姐弄伤却是不好交代。
况且,现在夫人和老夫人哪个不是在等着抓自家主子的小辫子?!
这事要落在她们手里想来也讨不得好去的。
刘嬷嬷忙回头对着地上颤颤巍巍爬起来的老大夫问道:
“冯大夫!这胎该如何……”
老大夫看着眼前铺着厚毯的地面,沉沉一叹,尽是颓然的说道:
“老夫给姨娘开副药想来应能将死胎排干净……”
周姨娘似乎也相通了,脸上悲戚之色渐消。她拨开了拦在身前的刘嬷嬷弯下腰盯着那老大夫,突然咯咯直笑说道:
“冯大夫你想个法子替我把这孩儿留到冬至!我便许你见你孙儿一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