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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阁老一心想辞官,新帝难以接受,不肯放人,一老一少,一君一臣,就这样在御书房展开了一场唾沫横飞的持久拉锯战,最后,年轻的天子究竟敌不过老辣腹黑的老狐狸,在他那滔滔不绝、声泪俱下的说词中败下阵来,只能同意他辞官,不过年轻的天子虽然同意了阁老辞官,却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求阁老在自己登基期满一年之后,再行请辞。
因现在的时间已是年末,新帝登基之后延用的仍是先皇年号,新年号到明年方可启用,江阁老若在这时候就请辞,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新帝明白这个道理,老狐狸自然也明白,为此,赵祯刚一提出这个要求,老狐狸一口就答应了。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深,不过江老头的心情却分外的愉悦,终于能辞官了,不容易啊,想他江佐郎从二十一开始步入仕途,至今整整四十八年,这四十八年来,他辅佐三代帝王,兢兢业业,为大宋王朝操碎了心,如今终于可以卸下这个担子,安享晚年了,真不容易啊。
话说这老头怎么突然就想到辞官呢,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是年纪太大,身体熬不住、精力不足了?当然不是,身为一个由现代农科专家转世过去的灵魂,他是很懂得养生之道的,再加上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污染,空气质量好得惊人,吃的喝的都是全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此老现年虽六十有八,可身体却仍倍儿健硕。
他的腰一点没弯,背也没驮,腰杆子挺得倍儿直,腿脚灵便利索,一天走上七八里路不是问题,满头须发还有一大半是黑的,连牙都没松几颗,就如年轻天子所说,就他这模样,即便活不了二十年,至少也能再活十五六年,这个时候辞官实在太早了。
他之所以会此迫切的想要辞官,大半原因在萧楠身上,自他知道萧楠的身份后,心境就逐渐变得不平衡起来,论才华本事,堂堂萧大教授只怕比自己还要强上几分,可她如此年轻,就可寄情山水,而自己却像头老黄牛一般,为大宋呕心沥血,这是为了啥?
宋真宗的时候他不提此事,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走上了仕途,就不能半途而废,无论如何,也得等仁宗上位,自己才算是完满收官,如今仁宗皇帝终于肩负起了属于他的历史史命,如今的大宋国泰民安,他这一把年纪的人,难道还不应该卸下重担,来享享清福?
远在乡下的萧楠自然不知道京里某个无良的阁老只因看不得自己逍遥自在,就铁了心要早早辞官,她这会正在家里为如何教育两个儿子而操心,大儿子怀瑜已有四岁半,这娃从小就懂事,到现在萧楠除了每日会给他讲讲书之外,其它的心基本不用操什么。
难搞的是小儿子怀瑾,这娃刚生下来脾气就比一般的婴儿大上许多,他满六个月之后,倒不再像刚出生那会爱哭了,不过脾气仍然不太好,稍不如他的意就要哭闹。
一开始萧楠担心这娃患有什么隐疾,是身体有毛病,火气才那么大,而村里的江大夫和镇上的大夫都检查不出来,不然哪有这么小的孩子脾气就这么坏呢,为此特意写信入京,请朱大厨来给儿子检查检查身体。
朱大厨收到信还真赶了过来,只不过他检查的结果和江大夫一样,这娃身体确实没有毛病,就是脾气比一般人大,同时转告萧楠尽量多吃一些温性和凉性食物,尽可能不要吃燥性的,萧楠这个时候还在喂母乳,她吃的东西直接影响小怀瑾。
萧楠听了朱大厨的建议,后续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点燥性食物都没吃,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自从她不吃任何燥性食物之后,小怀瑾的脾气似乎真的好一点了,至少不像以前一般,每天都会发脾气,一转眼,这小子就满周岁了。
这娃满周岁之后,哭闹的时间少了,却又多了个爱吃醋的毛病,按理说,一般的小孩吃醋和嫉妒这种情绪要到一岁半以后才会慢慢产生,而这小子刚满周岁就有了,自他满周岁之后,每次看到萧楠给怀愉讲书,就会跑过来乱抓怀瑜的纸笔,或者干脆扯着萧楠的衣服哇哇大叫。
萧楠第一次瞧着他这模样,还以为这娃这么小就对书笔产生了兴趣,惊喜之余,忙拿起书笔,认真的和他讲解用途,哪知没讲两句,这娃就干脆利落的将萧楠手里的笔书扔了出去,并抓着她的手,满脸怒容的瞪了怀瑜一眼,再朝自己又喊又叫,萧楠被他折腾得呆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明白这娃竟然是在嫉妒。
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后萧楠坐不住了,她一把将孩子抱到自己的膝盖上站着,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一脸认真指着怀瑜开口:“怀瑾,这是你的哥哥,他也是阿母的儿子,阿母是你的阿母,也是他的阿母,阿母现在教哥哥读书,哥哥读了书,懂了道理之后呢,也会和阿母一起来照顾你,爱护你,你是好孩子,不能为这么点事生哥哥的气,懂吗?”
怀瑾听不听得懂,没人知道,他当时眼见发了脾气之后,萧楠不哄自己不说,反而板着脸训自己,小嘴一扁就想扯着嗓子开哭,萧楠这下真生气了,她面色一沉:“不许哭,这都哪学来的毛病,一点事不如你的意,不是哭就是闹。”小怀瑾大概是头一回见母亲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一时被吓住,竟生生含住了眼泪,没敢哭出来。
被萧楠教训了这么一回之后,这小子安生了几日,可没多久,他这毛病又会发作,这不,今个儿萧楠刚和怀愉讲完“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这几句话的含义,随江天琪带在外面玩的小怀瑾大概是玩累了,正好看见母亲满脸温柔的在给哥哥讲课,一股无名的怒火陡然就冲上了心头,他迈着尚不太稳健的小腿腾腾腾跑过去,一把抓起怀瑜练习的书纸就往地上扔。
怀愉已有四岁半,这孩子本来就很懂事,对自家弟弟一向十分疼爱,再加上刚听母亲讲完兄则友,弟则恭的含义,眼见弟弟发脾气,只然不会和才一岁零三个月的弟弟计较,他弯腰将怀瑾扔出去的书纸捡回来放到他够不着的地方,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小怀瑾的脑袋,开口道:”怀瑾,怎么生气了?可是哥哥哪里惹到了你?“
怀瑜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立即惹得怀瑾尖叫着往他身上扑,扑过来之后,口一张就朝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腕咬了下去,坐在一旁瞧着这对兄弟互动的萧楠见状再也忍不住,她一把将怀瑾拉了过来,将他抱到自己膝盖上,看着他的眼睛问:“怀瑾,告诉阿母,你会什么发这么大脾气?为什么要咬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