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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县,距离苏城仅仅隔着一条娘娘江,还不到二十公里远,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听老一辈人说过,很久以前窦县也属于苏城的一部分,只是后来地区划分被划出去给了隔壁的尧市。
刚建国那会,窦县还不叫窦县,叫大脚村,一直经济不景气,也留不住人。直到后来这里发现了好些个矿洞,引来了大批的矿老板投资建设,大批的人被雇佣从附近村涌过来挖矿赚钱,短短几年破破烂烂的小村子就摇身一变成了今天的窦县。只是后来矿被开采枯竭,老板们都跑路了,留下了大批的楼房小区,ktv,商场空在那里,现在已经是一座空城了。据之前所里记录的信息看,吴明的父母也是当年大批被雇佣的矿工之一,死于一场矿难,那都是八年前的旧事了。那场矿难发生的时候,张哥才刚从大学毕业回到苏城工作。他记得当时死伤了很多人,据说是因为连着几天降雨,发生了山洪灌进洞里,导致洞内支撑岩石的框架不稳固,十几人就这么活埋在洞里了。
小县城里只有一所学校,叫希望学校,是一所集小学初中高中一体的学校。正是当年吴明辍学的那所。下午学生们都在教学楼里上课,校门口没什么人,虽然门口就是菜市场,但也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小摊贩还蹲在街边,连叫卖都省了。
虽说还没入冬,呼呼的北风刮得人脸生疼。张哥和小高本就出发的比较匆忙,连件厚衣服都忘记带上。此时二人正在一棵老树下双手插兜抱膝蹲着,不一会学校老旧的大铁门传来一声吱呀呀的响声,一个满脸黝黑的老汉从里探出头来,向他们二人招了招手喊道。
“二位警察同志,进来说话吧,外面风大,先进来喝口热茶吧。”
张哥使了个眼色示意小高跟上,跟着老汉跨过铁门进到警务室里。警务室很简陋,只有一张铁床,和一张木桌,桌上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七八个吃完了好几天的泡面桶叠起来堆放在角落里,里面还有各种卫生纸和烟头。
眼前这老汉穿着军绿大衣,两只手插在袖口里揣在胸前,头发乱的像鸡窝一样挂着各种不明白屑,脚上还穿着一只破洞的棉鞋,隐约能看到里面脏的发黑的白袜子。他便是张哥二人此行的目标,庄老汉,庄白。
据之前猴子调查,吴明的父母死的时候,他才17,刚高一。父母死后,厂里的赔偿款一直下不来,当时就是这个庄老汉领着吴明去厂里要过。看起来这个庄老汉跟吴明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小高,你先回车上等我,我跟庄大爷了解些情况。”张哥拍了拍小高的肩说道。
“好的张队。”
“哎,你们是为了吴明的事情来的吗,他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庄
老汉一把拉过身边的椅子,示意张哥请坐。
“当年出了那事后,就矿难那个,那小子在操场那角落,一个人在那哭啊,哭了好几回,天天在那哭,我是心软,见不得这个,我就领了他进来说说话,想着能安慰安慰他。就聊了后我才知道厂里那帮王八蛋居然这么欺负一个孩子,父母都没了,赔偿款就是下不来,这叫孩子怎么活啊。”说着,庄老汉猛吸了口烟,叹气道。
“那后来呢,那孩子去哪里了,跟你还有联系吗最近。”
“后来呀,我就领他去厂里要个说法,结果反被打了一顿给我轰出来了,你看这伤都还在。”说着老汉一把拉起裤腿,上面有一道10cm左右的疤痕,看起来像是被刀砍伤的。
“那小吴啊,被厂里那帮人欺负的是有家不能回,放了学呢我只好把他留在我这小破屋里,后来这帮人闹事闹到学校来了,说是什么在校外打架打了村长的儿子。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见庄老汉抿了口茶水,被茶水呛住了剧烈的一阵咳嗽,张哥赶忙上去轻拍人后背。
“没事吧大爷您,慢点。那您还记得那个厂叫什么在哪,还有那帮人来学校闹事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忘了谁都不能忘了那些个混蛋,就在学校向西不到3km就是,叫大石机电。我还记得那个领头好像是他们的老板,姓陈,叫陈大石。闹事的那帮,就在矿难出事的后一年,七年前。不过厂里现在早就倒闭了,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吴明的父母您认识吗?了解多少?”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从来没见过他们来接送孩子。”大爷努力的回想了下但还是摇摇头。
“行,大爷您先忙,谢谢您的配合,我有事情就先走了。”张哥刚准备起身,余光留意到桌子上摆着一个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干净的帅气青年正灿烂的对着镜头笑,背后正是尧市大学的老校门,校门口上正好有一只喜鹊立在大铁门上。张哥之前出公差还专程去过一次尧市大学,所以才能一眼认出照片里的地点。
“你儿子?挺帅气的。”大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哈哈笑道。
想不到这邋遢老汉一说到他儿子还会害羞,也算有意思,到底是个善良的人,张哥心想。跟大爷作了短暂的告别后便推门离开了学校。
回到车里后,小高立马汇报起工作。事先张哥让小高离开并不是真的离开要跟大爷私密谈话,而是一早就安排好小高去接触学校校长,然后自己去问庄大爷,这样一来便能得到两份情报作为比较,以此来鉴别有没有人在说谎,
“张队,据这个校长说,吴明七年前因为打架勒令退学实属无奈,是村长托人买了关系施加压力才被迫这样,闹事的那伙人都是大石机电的人,看来他们是想借打架这事把吴明赶走,黑掉那份抚恤金。”
“哦对了,张队我还去走访了那些个老师,他们都不相信吴明会主动打架寻衅,吴明在学校里一直是个乖学生,成绩也一直很好,并不是那种泼皮无赖之类的。”
三好学生吗?张哥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初次见到吴明时,那副阿谀奉承小人嘴脸的样子。原来生活和现实把一个乖乖男逼成小混混只需要短短几年,也不知道吴明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不过据现在的情报来看,幸运的是吴明还没有被邪教团伙控制伤害的迹象,至少目前来看他只是简单的趁人不备逃跑了。
“张队,猴子那边来信息了,说是有新发现,要回局子里才能说的清,是关于陈氏一家人际关系一事。”
“行,知道了,回去我开车吧。”希望是个好消息吧。张哥在心里暗暗祈祷道。
“嗯!嗯嗯!嗯--------!啊!”
远处的草丛里正一阵猛烈的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着。
“呜呜呜!呜------!”
“旺财你把东三的手腿都按牢实点,不然为师不好干活,我的乖徒弟,不要怕哈,很快就好了。”
此时东三因为喉咙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感,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上半身大片裸露得肌肤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自己的手脚却被旺财从背后牢牢绞住无法动弹,无法发出声音的东三本来还能嗯嗯乱叫,此时却被师父无情的塞入一块臭布堵住了嘴巴只能小声的哼呜。
“东三啊,你再不好好配合,那伤口可就要被撕扯的更大了。”月师父正拿着一根空心芦苇杆一脸难色得看着东三,那手掌上仅剩得两根手指头掐着芦苇杆向东三缓缓靠近。
“还差最后一小勺,乖,不要乱动,师父会轻点的。”
眼看着师父的手逐渐逼近,东三挣扎的更激烈了。
“为师也是没办法呀,你总不会想为师把粥从你屁股里插根管子送进你肚子去吧。”说罢便作势要扯我裤子,吓得东三扭动幅度更大了。却还是被师父一把按住,将手里那根细长的芦苇杆插在喉咙处的烂肉里,正对着食道,师父从管子另一头将“粥”缓缓灌入。自己只觉得腹部一阵暖流流过,还有喉处传来的阵阵麻痛感。因为事先撒过药粉的原因,疼痛感没有那么激烈,但也遭不住这一直的阵痛感。
“这才对嘛,乖乖吃饭才是好孩子。”最后一滴“粥”也流入管中,事罢。师父才拿掉东三嘴里的臭布,擦了擦流在身子上的粥液,混着血迹弄得浑身都是。
人是铁饭是钢,总得要吃饭。为了让我不饿死,师父只能出此下策,心一狠将空心的芦苇管插进东三的食道里让特制的“粥”直接流进腹部。至于那“粥”,其实是糙米混杂着鱼肉捣碎了混着水煮出来的流体,说是补补,好得快。
此时东三一行人已经成功穿过了那片浓雾,来到了之前看到的巨大褐色柱子前,浓雾到了柱子附近十米左右就不再扩散了,说来也是奇怪,就连那些绿色小鬼也是不肯靠近柱子半步。为了给东三喂饭,旺财师兄也强行变成人身,只不过已经是强弩之末,耗费太多精气了支撑不了半刻钟便又变回原形,此时正在草地上呼呼大睡。
一想到每次吃饭都要这么疼,东三就不由得浑身打颤,可总不能真抬起屁股卖尊严吧,男子汉大丈夫风雨中这点痛,这点痛他算,
他真他娘的痛。
要是还要来,师父您把我杀了吧,我绝无怨言。
“东三,把你身上的血都擦干净,罐子里头的东西见不得血。”说完,师父便丢来一块臭布,东三低头一看,这不就是自己刚刚嘴里那块。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拿起臭布擦起身子来。自己是真的害怕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师父说见不得血,那就见不得血,而且多半都不是什么善茬。
那些褐色的柱子其实并不是柱子,走近了才发现是由很多褐色的土瓦罐子围起来堆成的每一个罐子都奇沉无比,还被蜡封的严严实实的。这么多罐子围起来的监狱吗?困住了一个见不得血的东西?
此时师父不知从哪找到一个巴掌大石头,哐当一声就砸了上去,只见罐子里很轻松的就碎掉了,罐子里面是一些沙子一样的白色的颗粒,闻着还有些清香。接着师父又从包里摸出一个竹筒,打开竹筒盖子对准流出来的颗粒将其尽数收入囊中。东三在一旁看的不明所以然,因为透过碎掉的罐子,看到罐子里面围住的还是一模一样的罐子,这是一个实心的褐色柱子,哪有什么被困住的妖怪什么的。
师父仿佛看出来东三的心思,笑道:
“我是怕你的血脏了我新收集的宝贝。去,干活去,全接满。”说完指着包里剩下的七八个空竹筒。
东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只好抓起竹筒老老实实去干活。这哪是出家子弟,分明是畜生子弟,说话听的人尸体暖暖的。不过本事是真厉害啊,东三现在还记得要不是师父那招削手指,此时躺在这里的已经是三具尸体了。就是这道法他正经吗,怎么那么邪乎。我不会是拜了个邪教师父吧。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突然头被人重重敲打了一下,被打断了思路,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师父正在背后盯着自己监工呢。
“你就不好奇这些罐子里装的是什么,我们收集他做什么吗?”师父饶有兴致的看着身侧的人,被他这么一盯着东三顿时觉得心里毛毛的。
我又没法开口说话,我咋问,要是有嘴我早叭叭叭了。当然这话东三只敢心里悄悄吐槽。
“你收集的这些白色像沙子一样的细小颗粒虽然闻着香,但这些可不是什么香料,是用一种秘法从那些邪祟身上提取来的,这就是一日香的原材料。只需要把颗粒放入竹筒中再倒入些清水用大火烤等他凝固了,就是一日香。”
邪祟的身上?难道是?
“你想的没错。”师父指了指身后的迷雾深处,显然是指那些绿色的小鬼。
说到这里师父的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些小鬼虽然凶狠,但也是初生的生命,还不曾被凡尘感染,是真正的至纯净,同时也拥有极敏感的感知力,所以使用者只需要像点燃蜡烛一样点燃一日香,用手紧紧握住,它便会敏锐得感知到你心中所想的色欲,化成你所想的那个人,就像婴儿出世成长长大一样,只不过婴儿需要漫长十几年,而这种精怪只需要一瞬间便可。”师父继续解释道。
“我们收集这个自然是为了卖钱,等到了商都你便会知道此物有多值钱。”
一日香,一日香,不仅仅是色欲,
也可以是已故的爱人,阴阳两隔永不相见对茫茫世人而言是最残酷的酷刑。月师父知道此时同还未经人事的东三讲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一切为时尚早。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东西是会上瘾的。
不然这偌大一个空城为何不见一生人,小鬼遍布,终年阴气缭绕。一旦入上了瘾,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也难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