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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夺他人的能量强化自己,是大自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有智慧物种都在以理智抗衡熵增。
而到了柯林这一步他能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熵增了,但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描述,即使描述出来估计也是正常人听不懂的内容。
他的灵魂发生了某些异变,柯林的心中有一种猜测,也许当他退出游戏之后,他如今强大的灵魂将会使他在现世界也拥有一定的非凡力量。
甚至可能某种程度上变为——我夺舍了我自己。
“一次诊断证明不了什么,我至少要先观察你几个月。”柯林收回手来,站起身,踱步到窗边,“在这之前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窗外,暮色深沉,从这里能够眺望到更远处的都灵城邦,成千上万抹光彩点缀在那里,像是这深夜里的萤火。
天上淅沥沥的下着细雨,是再好不过的白噪音,可这样一个夜晚夏树却失了眠,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庞培·尤利乌斯…
公馆当中弥散着一股花果香,这里有优秀调香师制作出来的那种香薰膏,放在公馆的各处,那样小小的一块儿就能用上近一个星期。
薰衣草的味道很好闻,庞培躺在那张舒适的贵族椅子上,可他怎样也睡不着,纵然身旁不远处壁炉当中果木噼啪作响,纵然室外细雨绵绵。
偶然之间睡着了,却又深陷梦魇之中猛然惊醒。
深沉的梦中,庞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奔跑,他似乎穿过一处又一处的宫殿群,天空夜幕深沉。
远处是铁器碰撞盔甲发出来的叮当声响,莫名的急促感升起在他的心头,在梦中他就这样跑着跑着,直到忽然之间被荆棘绊倒在了地面。
他踉跄的从台阶上翻滚了下来,华贵的衣袍全部弄得湿漉漉的,回头一望,在某一道苍白闪电照亮着大地之后,他陷入到了极度的战栗之中。
身穿戴黑底金纹长袍的人手中持着一柄利剑对准着他,如同梦魇一般的诅咒从他口中不断发出:“我找到你了,我抓到你了,我要杀掉你了,吊死、沉海、火刑…你跑不了的,我一直都在…都在注视你,在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
庞培愤怒地从腰间抽出刀胡乱的挥砍,然而一瞬间他的视线陷入了黑暗,等他再睁开眼,他已处于一处昏暗的殿宇中。
这里的廊柱很高,投下大片的影,这里也没有丝毫的火光,唯一的光源是殿外透进来的森冷月光。
风吹过树梢的声响只让庞培觉得是魔鬼的呢喃和诅咒。
他壮着胆子胡乱的挥舞着刀,对准四周转着圈:“出来!我不怕你!我要杀了你!有本事出来啊!”
那光照难以抵达的高高穹顶的阴影中,三个幽灵飘了出来,其中一个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庞培的身躯,庞培只觉得周围的感知一下子模糊了,等他再睁开眼已经是另一番场景。
暮色深沉,一群人在荒草萋萋的原野上站立着,他们都背对着他。直至某一刻又全部转过身来,用着同样的,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神情盯着他。
他们都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庞培!庞培!”
大雨倾盆而下,淋在庞培的身上,他的整个灵魂都开始颤栗了起来,因为这些人全部都是他所杀掉的。
忽然间所有的景象全都破碎,庞培再一次站立于那处黑漆漆的高高的穹顶下,第二个幽灵扑了过来。
又是那种所有感知全被屏蔽,然后下一刻又出现的感觉。
庞培发现此刻自己正躺在一张躺椅上,身旁是温暖的壁炉,他的那位副官走了过来,为他端来了一杯热腾腾的茶。
然而就在那茶的托盘之下,是一把锋利的利刃。
锋利的利刃在抵达庞培的咽喉之前,所有场景又都破碎了,最后一个幽灵带着珍珠的冷白色飘在空中,然后忽然间向庞培扑来。
那是一处荒草堆,一块深灰色的岩石就立在那里,或者说是石碑,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
【庞培·尤利乌斯,一零六九至一零九八】
当庞培回过神时,他发现周围站满了黑影,那些人都齐刷刷的肃穆的盯着墓碑,像是举行着一场送葬的仪式。
终于一切画面全都破碎了,现实世界的庞培大喘了一口气,猛然之间从贵族椅上坐了起来。
记忆开始瞬间模糊,于是他紧急从一旁找来纸笔记录下来,因为时间短暂,因此他只记录下来了一些关键词。
【荆棘绊倒了我,三个幽灵为我带来了三个梦,但他们无一不指向死亡,死者的呼唤,身边人的背叛,以及…最后的归宿,我看见有人在为我默哀,我努力的张开嘴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是魂灵已经溺死在了水中。】
庞培有些显得癫狂的在这里挥动着羽毛笔,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口中不断的发出呓语呢喃,像是陷入到了某种谵妄。
“我一定已经死了…”
“不!我还活着!”
“我感觉怎么这么冷呢…”
庞培觉得自己浑身冰凉,他随手从贵族椅上拿起一件羊毛毯,为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快步来到壁炉旁。
“我为什么感觉不到火光的温暖?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缕执念的幽魂…”
他的精神情况显得异常癫狂起来,脸型甚至开始变得不对称,他没有注意到,火光的照射下他身后的影子正疯狂的扭曲着。
就这么一会儿的自我的怀疑,庞培发现自己遗忘的事情更多了,他的记忆像是一张纸,而似乎正有无形的橡皮在这张纸上蹭来蹭去。
几分钟过后,他用着相当疑惑的口吻自我反问着:“我是谁?”
在昏黄的公馆中,他来到壁炉旁的一面落地镜前,注视着里面显得陌生的自己,那明明就是他自己,可此刻庞培却觉得那不是自己。
就像是某天写一个字,写着写着忽然间不认识这个字了,莫大的惊悚感袭上了心头。可耽误了这几个呼吸的时间,庞培又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在惊悚什么了。
他像是一座木雕,站立在那面落地镜前,身后投下大片的阴影,昏黄的火光照耀下,镜子内当中的他面颊上满是阴影。
“我是谁?”
“我是谁?”
“你是谁?”
忽然镜子当中的人开口说话了,而庞培只是沉默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像是没有听到那样,仍然自言自语着。
“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就这样,在这种可怕的谵妄状态持续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微微抬起了头,壁炉火光能够照耀的那一半边脸明亮着,另一半边脸影隐藏在阴影下。
突然,他随手像是变戏法那样,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来一片水晶单片眼镜戴在了眼眶上,他似乎终于肯定了某件事情那样,用正式的口吻对着镜子里的另一个他说道:“我,是庞培。”
正巧这时,外面天空突如其来一道苍白闪电照亮了公馆内的一切,里面只站着一个人,可他的身后却有两个凝实的如同黑暗中的黑暗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