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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舒云惊惶地倒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现在的战冲。
战冲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的害怕放缓语调:“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来,我有没有一次对你说过任何含糊不清的话?有没有一次对你有过任何暧昧的举动?”
“我知道……我、我只是……”
“你只是在给我不停地找麻烦,你是个女孩儿,我再他妈火大也不能对你飙脏话动手,所以我好好给你讲道理,你就假装听不懂,很有趣吗?你是心肠不坏,但我知道你一点儿都不傻。我们俩家关系好,我奶奶喜欢你,所以我顾及着这些,很多时候对你都是讲道理,再不行我就走远些自己把火给忍了,不搭理你已经是我控制脾气的结果了,你到底能不能明白我时时刻刻想骂街的暴躁心情?”
袁舒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战冲,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块寒冰,靠近一点点都会把人给冻僵。
战冲继续说:“这一次我就把话说狠一点,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听懂了?我爱的人是修哥,我只爱他,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样。我要回到他的身边,要扫清我和他之间所有的阻碍,不管是你还是别的谁,我都完全不在乎。以后你再这样没完没了,假装不懂我的意思,我不会再给你好脸色。我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女孩儿,也不会顾及是不是伤到你的心,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所以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最后一句话说完,袁舒云根本连哭都不敢哭了,嘴唇抖了半天,而后一咬牙,冒着雨跑了出去。
***
梁修回房间之后没有关门,倒是先把房间里的摄像机都给关了,然后倒了杯热茶。
很快门口便有个人轻轻敲门,道:“梁先生。”
梁修深吸一口气,面色如常地转过头,道:“严先生,好久不见,请进吧。”
严信义并没有进门,虽然还是很礼貌,但他魁梧的身躯还是人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凶悍可怕,他对着梁修笑笑,但那笑意却充满了威慑。
“我就不进来了,鞋上全是泥。就带几句老夫人的问好给梁先生,梁先生工作辛苦了,少爷平时如果多有冒犯,还请梁先生体谅。”严信义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梁修身上扫视。
“没什么,都是应该的。”梁修轻轻笑了下,甚至有些亲切地说,“老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依然这么艺术。”
严信义粗黑的眉毛皱了起来,紧紧盯着梁修,似乎是有点没想到梁修会这么回答。
梁修依然保持着那种气定神闲,别人都气炸天了他还表情淡漠,于是越发让严信义有点不安,他低头思索了一下,又说:“老夫人让我向梁先生的家里人问好。”
“非常感谢,嗯,现在小敏设计院做工程师,小缘在家乡的家乡的大学教音乐,都还算是不错的工作,父母的身体也都很好。劳烦她老人家关心了,请严先生也帮我把问好带到。”
严信义有点着急了,他来这里的作用,除了陪着袁舒云,还得威胁一下梁修。但现在梁修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了,十年的光阴里积累了强大的自信和气场,并不是他有身高和体型的优势就站得了上风。
严信义惶神的片刻,又说:“老夫人说,别忘了以前的约定。”
“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我不会出现在他面前,我说过一定会放下他。但这次遇见真的是意外,而且这个意外也让我弄明白了我的内心。感情还真是半点由不得人啊……所以,你看到了,就是这样,麻烦这句话也转告老夫人。”梁修一字一顿地认真说,“我要和战冲在一起。”
严信义微怔。
“我以前答应老夫人的话,现在要食言了。”梁修耸耸肩笑着说,“但是我并不会觉得有什么抱歉。”
梁修依然微笑看着严信义。
片刻之后,走廊里传来战冲的声音,他喊了声严信义的名字,然后脚步声渐进。
严信义很焦虑,深深地望了梁修一眼,而后转头快步远离了这间房,顺着战冲的声音找过去。
“少爷,您找我?”严信义已经恢复了冰冷的脸,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战冲指着雨幕道:“袁舒云跑出去了,去跟着她,别让她有危险。”
严信义瞬间紧张起来,跟着那一抹浅粉色的身影跑了出去。
***
战冲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梁修刚好从厕所里出来,洗了把脸就趴床上去了。他唇色发白,情绪并不太好,不过战冲并不是知道刚才严信义来过了,还以为梁修是因为袁舒云不高兴。
“又不拉好窗帘再躺。”战冲小声嘟囔着,然后便去关门拉窗帘。
梁修躺在床上没吭声,还有些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恢复过来。
严信义走后,梁修绷着的气定神闲和礼貌得体就全散了架了。梁修不高兴,并不是因为袁舒云,而是因为战冲的奶奶。
老太太特意让严信义过来说那么几句话,梁修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威胁。老太太和以前一样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表面上特别亲切,但字字句句都是威胁。
其实说起战冲的奶奶,梁修的心情很复杂,他并不像是他在严信义面前表现得那么镇定自若,其实对于这位老夫人,梁修曾经是真的有点害怕。尽管她长的慈眉善目,怎么看都是个非常和蔼的老太太,但梁修就是觉得她的眼睛深不可测,有些吓人。
而且以前那些事情,梁修仍然是耿耿于怀,他不停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老太太是战冲血脉相连的亲人,应该对她尊重一点——但梁修真的没办法那么大度,梁修没有怨过她,但也不可能对她生出好感来。
于是梁修便觉得有些愧对战冲,躺在床上用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战冲爬也上床,死乞白赖地抱住梁修,道:“别生气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找过来的……修哥,你相信我,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个人。”
说着战冲便用头去蹭梁修的后颈,他乱蓬蓬的头发刺得梁修脖子痒痒的,梁修缩了缩,道:“我不是因为袁小姐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我特别喜欢你这种自信,你看,你一直牢牢把我捏在你的手心里,我怎么都跑不出去……不对,我根本就不想跑,就想赖着你。”
“好了,说什么肉麻的……”梁修别扭地说着,然后往身后拱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战冲的怀里躺着,闭着眼睛犹豫地说,“当时……我离开的事情,你是真的不想听了吗?其实不说也……也挺好。反正以后我不会在丢下你了。”
如果说今天之前,好多事情还是怀疑,那袁舒云的到来,确实是让战冲肯定了,应该是老太太给梁修说了什么,应该是很过分的话,甚至还做了些什么事情,梁修不得已离开了。
战冲疲惫地闭上眼睛,抱紧梁修。
别说是梁修,就是战冲本人,都对这位老夫人感情复杂。
战冲很小的时候,有两三年的时间,父母都处于分居状态。那时候他爸很忙,管不了他,他妈又没有回家,便都是老太太照顾战冲。她会亲自给战冲下厨做饭,也会在战冲生病的时候一直守着他。
但她也会做一些战冲很反感的事情——会偷看战冲的笔记本,擅自把战冲的琴送给亲戚家的孩子,把战冲热爱的一切说得一文不值。
她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明面上对谁都很好,她喜欢关于她的一切评价,都是正面的赞美,于是她有很多小手段。比如她觉得觉得战冲做歌手和战冲他妈在外工作是抛头露面,丢了她的脸。但是她不会明说,而是拐弯抹角地嘲讽挖苦,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意,所以被骂了还得反应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
后来战冲知道,当时他爸妈分居,很大程度上也是老太太造成的,那时候战冲他妈想来看战冲,都会被老太太给堵在门外。接着老太太转头就会对战冲说,你妈不要你了,只有我对你最好。
而战冲并不傻,所以战冲在十来岁的时候,对她有颇多不满,那时候战冲还爱顶嘴,可后来老太太可能是觉得战冲越来越大管不了了,所以不怎么管他了。
当然这是战冲以为的,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把她的各种小手段藏得更深,依然在积极地和她的儿孙们斗智斗勇。
战冲想通这事情之后,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时候的心情,无端地就冒出来一个念头:奶奶不愧是高-门大-院里千金小姐,深谙斗-争套路。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头脑灵活,不会的老年痴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