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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 斯文败类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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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四十出头的样子,很是强壮,即使是大雪纷飞的寒冷冬天,也只是随随便便挂着一件洗刷得几乎很难找到原来颜色的淡灰色棉袄,更无语的是,居然还赤着双大板脚,好像不是来迎接客人而是准备下地干活的。

    那个好奇宝宝估摸十二三岁的样子,倒是一身衣着蛮不错的,棉衣棉裤甚至那双小布鞋都是崭新的,一双鬼精灵的眼珠儿打自出门,就在梦中游同学身上转个不停,好像在充满奇异的眼神之中渴望探求更多的期待,于是乎,在他老子还没有发话之前,他已经启动了好奇的询问:“大哥哥,你真的是迷路了吗?”

    他老爸轻轻呵斥:“小娃儿乱说啥呢,这位大哥哥像是你那糊涂的小脑袋,经常把自己弄丢的么?”

    梦同学尴尬的笑笑,道:“让小兄弟见笑了,这边第一次来,没有详细认清方向,一时随意走着,不觉之间,远离了落足打尖地儿,一时找不到吃喝了,远处看见了这边有人住的村落,便冒昧过来了。”

    中年汉子浓黑的眉头微微一扬,道:“哦,原来还带着女眷和小孩啊,那可不能让他们忍受饥寒之苦,快快请进屋里,大冷天的,怪难受的,赶快烤火取暖去。”

    “那谢了,”梦同学转身挑开车厢门板,“嫂子,带小童下来罢。”

    “嗯。”姚燕轻轻应了一声,一会儿,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缓缓下了马车。

    那个好奇宝宝见到有跟他相差不多的小孩子,双眼发光,好像看见什么宝贝般新奇,很快便奔跑过来,拉住准小伙伴的手,高兴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眼神流露着无比的警惕和怯弱,怯怯道:“我叫付梓童。”

    好奇宝宝用极大的热情忽略了付梓童的异样神情,伸手拍拍付梓童的小肩膀,呵呵笑道:“我叫秦怀德,你喊我德哥就成,这里方圆三十里,谁敢欺负你了,就说德哥照着你的,然后,我给你揍他一个六亲不认去。”

    “去去去,”他老爸抬腿轻轻踢他的小屁股,“小屁孩儿,还要做大哥罩人?你亲娘的不给我整天找事添麻烦,我喊你大哥都成。”

    秦宝宝显然完全无视了他老爸当众削他颜面的觉悟,拉着付梓童的小手就钻进屋里去了。

    姚燕向中年汉子道:“大哥,给你添麻烦了。”

    中年汉子看着她,眼神微微一闪,掠过一丝异光,道:“夫人气色憔悴,敢情是......”

    梦同学道:“秦大哥,我嫂子身子羸弱,加上路途遥远,水土不服,这也就是迫切需要一处歇息的地儿,要不然,忍一忍便成了。”

    中年汉子道:“兄弟,不是我说你,既然嫂夫人有恙在身,在如此寒冷季节,还要奔波劳顿,你年轻身强力壮的可以不在乎,但是,她们怎么堪受其中寒苦呢?”

    说着话的当儿,他带着梦同学把马卸下套子,牵到屋后的杂物棚系上桩子,还给骏马放下几把粮草。然后,带着他们一起进了屋里。

    屋子的陈设很简单,额,应该说是非常简陋吧。

    一张比较宽大的土造炕床,炕床旁边摆着一张木桌子,木桌子下头只有两条长板凳。

    距离炕床三四米也就是入门的右手侧旁是灶台。

    此刻,当两个小屁孩坐在板凳伸着腿虚空探在一个燃烧着通红木炭的火盆上面烤火的时候,灶台前面站着一个体态婉约肤色洁白的黑衣少妇,伸着一截雪白的腕子,挥动着一个木板铲子翻动着锅里的椒丝土豆。

    辣椒在锅里受热而散发着浓郁的呛人的辣味。

    两个小屁孩都忍不住鼻子抽搐,喷嚏连连,秦宝宝忍不住很是不满的道:“老妈,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行吗?”

    黑衣少妇头也不回的道:“什么问题?”秦宝宝道:“我是你亲生的吗?”

    黑衣少妇道:“不是亲生的,我找虐啊,这么多年把你当大爷的供养。”

    “那么,”秦宝宝获得确认之后,呐呐道,“你又何其忍心,要谋杀亲生儿子呢?”

    黑衣少妇闭嘴,她知道自己很难以语言的技巧跟这个混世魔王沟通的,对待混世魔王,那显然是不可以使用普通的技巧,那得使用非常技术才能够降住他的,于是,黑衣少妇扔下铲子,弯腰去地上捡那条婴儿手臂粗大的烧火棒。

    秦宝宝立刻非常严肃道:“停,停,停停!”

    黑衣少妇顺手挑了挑炉子里面的柴火,还是没有回头,一边重操铲子一边道:“还有问题吗?”

    秦宝宝一脸无奈,弱弱道:“没有了。”

    梦同学走进屋子之后,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宝宝,这是一个充满灵性和智慧的孩子,他从来没有将记忆之中那个原来的梦中游他师父的“师训”放在心上,他是师父的脾气并不比梦同学前世的授业老头子要好到哪里去,嗯,估计,本事大的人,脾气都臭不可闻的!

    他的师父,是一位隐居深山,几乎不为人知的人物,他的道行究竟有多深,梦中游不知道。但是,当梦中游曾经在他面前提及当代的诸如天山大侠、南海石佛、紫烟神尼几位大神,他撇了撇嘴巴,嗤之以鼻,淡淡说道:苍穹无尽,天地无极,境界无止境;所谓高手,只是比普通人更多地掌握了天地一些规则,然后通过体能的糅合,更好的发挥杀人的技术而已;神州莽莽,卧虎藏龙,奇人异士何其广众,真正的高手,他们都隐藏深处,追求更高的道;我之所以出来,只是因为百多年来,还没有传授一衣钵而已;遇上你,乃我红尘最后的了结;你也需留意,有好的苗子,务必着手为先,免得落得为师此般尴尬才是。

    秦宝宝是个好苗子。梦同学忍不住起了为人师表的意思,额,是尊重梦中游师父的意愿,毕竟,一把年纪的老人家了,不尊重他老人家的愿望,好像与礼不合,无法完成华夏尊老爱幼的伟大情操。

    中年汉子也注意到了梦同学的视线关注点,眼里闪过一抹异彩,道:“兄弟,这熊孩子就是那么没大没小的,让你见笑了。”

    梦同学道:“不要紧,我家乡那边,有句俗语,顽劣外教为善。也就说,自己的孩子很顽皮,骂多了他当歌,打多了他作抓痒。只有让外人作师,善加引导,便可以修成善果罢。”

    中年汉子道:“不瞒兄弟,我早有此愿,奈何这熊孩子太过顽劣,曾经给他请了好几位老师,却是一个个都被他气走了;不知兄弟可否试试呢?如果兄弟能成全,秦国松先于此拜谢了。”

    中年汉子秦国松表情严肃而庄重,对着梦同学深深一个鞠躬。

    梦同学连忙伸手将之拉起,道:“秦大哥言重了。我也稍微涉猎了几本书,既然秦大哥盛情拳拳,小弟也不好推辞了,就勉为其难吧。”

    秦国松道:“那么,兄弟可是同意了啊?”

    梦同学点点头。

    秦国松大喜,扭头对黑衣少妇道:“婆娘,给兄弟做几个菜,我跟兄弟喝几杯。”

    黑衣少妇道:“喏,不正在做菜么。”

    秦国松大笑道:“敢情,我的婆娘比俺聪明,那么早就料到了兄弟是俺家的老师了,哈哈哈......”

    黑衣少妇微微一笑,无语。

    坐在板凳上面摇晃着腿的秦宝宝一脸悲情,极是可怜的道:“好吧,大家都来围观罢,瞅瞅一双狠心的父母,是怎样转眼把亲生儿子出卖了,敢情还数着钱愉快的乐着的劲!”

    他旁边的小伙伴却不同意了,一反怯弱的神情,鼓起勇气大声道:“你胡说,我三叔是很好很好的人,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我都想把自己卖给他呢,就担心他不要我而已。”

    梦同学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给付梓童拭去眼角因为激动而溢出的泪水。

    这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他很坚强,坚强到亲眼目睹着母亲受着非人的残酷蹂躏和摧残却没有落泪。此刻,他听出了秦宝宝的话里有破坏梦同学的含义,却不顾得刚刚得到来之不易的小伙伴友情,毅然的挺身而出,甚至激动落泪。这泪,并不是代表着梦同学在他的心里的位置超越了他的母亲,而是,一种对邪恶的鞭挞,对正义的尊崇与渴望。

    小家伙忽然抓住梦同学的手,泪流满面,泣声道:“三叔,你要我做您你学生吗?”

    梦同学点点头,柔声道:“当然。当你长大到他的样子,三叔就教你。”

    小家伙摇着梦同学的手,道:“不不,那个大嘴巴的人不就说了,他七岁开始练刀,我已经八岁,比他还大呢!”

    听说“练刀”二字,在旁边沉默的秦宝宝来劲了,眼珠儿滚转了一番,开始认真地审视着梦同学,同时,小脸蛋尽是怀疑的表情,他心里暗暗嘀咕着: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样子的什么“三叔”,既没有孔武有力的身材,也没有凌厉霸道的剽悍容貌,反而大姑娘一般俊俏的脸蛋,看上去应该跟那个被气走的文弱书生没有多大的区别,凭什么,小童如此崇拜他呢?秦宝宝忽然道:“小童,你三叔会武功?你确定?”

    小家伙不能确定,因为他始终呆在车厢里面,没有亲眼目睹过他“三叔”施展武功,所以摇了摇头,跟着却道:“我不能确定,我只能够确定一件事情,凡是追杀我们的人,都死了。”

    梦同学苦笑,这倒好,两个小屁孩一番对话,天真无邪的小童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梦同学一行人的处境给倒了出来了。

    他怀着歉意的表情向秦国松道:“对不起了,秦大哥,我们......”

    秦国松摆摆手,道:“我的眼睛又没有瞎,自然看出兄弟的不少可疑痕迹,但是,你看,我家婆娘老早就开锅做菜了,难道,你想骂我,不如一个妇人么?”

    黑衣少妇微笑道:“这个穷乡僻壤地儿,几乎与世隔绝的,难得有客人的,遇上便是缘分。如果兄弟不嫌弃,即便是长久居住,又如何。”

    她压根不谈及梦同学他们被追杀的事情,好像忽略过有被牵连的危险,那就不仅仅是极大的热情,更是无比的信任,黑衣少妇转移视线,看着姚燕,道:“或许,你比我大,我就喊你姐吧,你身上携带着一些隐疾,我恰是粗略懂些药理,你就住下来,我给你好生调理,免得以后落下隐患。”

    姚燕点点头,感激道:“谢谢啦,妹子。”

    秦国松挥了挥手,道:“两位大哥,能否让座呢?”

    秦宝宝努了努嘴,道:“一张凳子坐仨人也不挤好不好。”

    秦国松:“额......”

    于是乎,两条板凳横竖相接,两个熊孩子分开各坐着一条板凳居一端依着火盆取暖。秦宝宝那条板凳上面自然坐的是他的父母,而付梓童身边坐的,便只能是他的母亲和他的三叔叔了。

    幸好,长板凳的长处就是长,两个大人带个小孩,还不至于很挤,至少,姚燕或梦同学夹菜的时候,肘子的幅度稍微控制一下,是不会产生“肢体”语言的。

    可以说,姚燕虽然跟随梦同学呆了长达一日一夜的时间,也一起吃过饭,但是,却没有过如此近距离的一起吃饭。

    正如某位婚姻失败的哲理学家说的,喜欢一个人,是想跟他(她)在床上研究肢体技术学问;而爱一个人,却是想跟他(她)一起吃饭。

    该哲学家说,他曾经以为,爱一个人,就是永无休止的拼命赚钱,满足他的爱人各种奢侈的支付,繁忙的脚步,让他忽略了跟爱人一起吃饭的时光,最后,他所爱的人离他远去,最后的最后,他成为了一名名声遐迩的哲学家,却是一个婚姻的失败者。

    姚燕虽非出身名门,但曾经跟随着她的丈夫出入过不少高层人士的聚会,耳濡目染的,加之她性情本就严谨善良,吃相自然文雅无比。

    梦同学呢,开始还是可以控制,而随着几杯酒灌进胃里,便放开了情怀,直接跟秦国松掏大海碗喝。

    瞧的秦宝宝咋舌难下,不由被勾引起一丝丝兴奋的期待,暗暗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斯文败类?耶,这回发大了,斯文败类的老师,不过——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