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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野林一表心肠之后,谢灵均整个人都还陷在如梦似幻的感觉之中。
依旧觉得这是假的,是梦的,是玩笑一般的。便是师兄攥着自己的手,都感觉面上还隔着层纱盖着层雾。时不时要侧头看旁边的师兄一眼,确定此人不是假扮的,方有点儿踩在实地上的感觉。
倒是阮寄真看上去无比淡定,依旧是大师兄的沉稳风采,见着师弟一直看着自己发呆,便凑近问了一声:“怎么了?”
“没怎么!”谢灵均一个激灵,好是惊了一番。本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没用了,但一瞥之间看到师兄发红的耳垂,便知师兄与自己一样,两个人乃是半斤八两,都在不好意思。
一瞬之间,他便释然了。头一甩,转到一边,语气扬高起伏地念道:“没~~怎么呀……”
知师弟是看穿了自己的强装镇定,阮寄真轻咳一声,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
二人进了源阳城,此处房屋高低错落,挨得很近,严密得很。举手抬头之间,好像马上就能碰到对面人家的窗子。说一句响的,隔三户人家都能听到。
随处可见青苔湿滑,爬满门前石阶。道路的落差特别大,崎岖不已,一家人的屋檐可能就是下一家人的门槛。
云极弟子们还真没到过这样的地方,好奇不已,甚觉趣味。一座不过五步就能走完的石桥,两个人都能研究好久。放眼望去,正是一派小桥流水人家映入眼帘。
“真是个好地方,”谢灵均摸了摸石桥上的雕刻,笑道,“若是师伯在这里,肯定是要泼墨作画的。”
阮寄真点点头,指着桥面,说:“大概还会用桌子挡着别人的路。”
许是因为此处景象颇有趣味,二人一番心情又很是不同。那种要清缴水寇剑拔弩张的心情一时竟也暂时放到了脑后。谢灵均朗声笑起来,几步跳下石桥,挥手叫师兄快点儿。
他们初到源阳并不敢太露痕迹,便想先安顿下来,再做打听。若是能马上联系到苏家余下的势力最好,若是不能,则要更加求稳前进。
在阮寄真的记忆中,源阳城内并没有那位熟识的郝掌柜。落脚之地便就没有前几次那么安全。加之这源阳城的建筑挨得这般紧密,若一不小心必是要被窃听了去。二人好一番寻看,才认准了一家小客栈,推门进去。
上楼的楼梯又窄又陡,大白天也黑漆漆的。阮寄真很自然地拉过师弟的手,嘴里说着小心。那力道便是谢灵均现在从栏杆上翻下去,他也能立马把人给拎上来。
谢灵均脸上有些发烫,幸好这里足够黑。
进了二楼,阮寄真也没有放开谢灵均的意思。好像是忘了一样,牵着师弟的手慢慢找住处。谢灵均稍稍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好脸红红地仍有师兄牵着走。
二人心照不宣地走到房门口,推开房间大门。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翘着腿,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阮寄真和谢灵均同时瞪大了眼睛——
“师父!”
“师伯!”
方无应放下茶盏,慢腾腾地朝两个小辈挥了挥手,丝毫不曾考虑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给阮谢二人造成多大的震惊。他的目光落在了弟子和师侄牵在一块儿的手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
谢灵均被那视线烫到一下,手里做劲想从师兄的手中挣脱出来。想不到阮寄真握得死紧,感觉到师弟的挣扎,他愈发不放。而是坚定地牵着师弟的手走到了师父面前。
见此,方无应笑道:“想好怎么和你师叔说了么?”
阮寄真的背脊有一瞬间僵直,摇了摇头,“……还没有。”
云极山庄大庄主的表情很是洋洋得意,拿眼将两个小辈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还是好好想想吧,你师叔可没有我这般好说话。”
从见到方无应那一刹起,谢灵均整个人都紧张到不行。尤其是阮寄真牵着他走进去的时候,他险些没喘过气来。但他没想到方无应竟就这样放过了二人,那说话语气仿佛只是在问今晚上吃什么。一时之间,他的一颗心大起大落,不知如何是好。
谢灵均知师兄素来自我约束,对自己要求极高。云极首徒的身份让他不可行差踏错一步。男子相恋虽不稀奇,但也是离经叛道的。谢灵均本已做好准备,在长辈面前暂时隐瞒关系,日后再做打算。
但今日可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阮寄真如此不愿隐瞒的举动叫谢灵均心下生甜。明了自己一颗真心不曾错付。
然而,冷静下来后,他发现师兄握着自己的手已然出汗,才知阮寄真也是紧张的。谢灵均愈发五味杂谈,借着袖子的掩盖悄悄变了姿势,与师兄十指相扣起来。
阮寄真转过头冲他一笑,无比温情。
方无应觑着这对小情儿,觉得太过牙酸。再看一眼,倍觉刺眼。心中第一次生出了要擦光擦亮自己的脑门,让面前的两个晚辈好好感受一下现在他的心情。
幸好,云极大师兄还是靠谱的,没有一颗心全陷在他师弟身上。正经无比的视线落到自家师父身上,疑惑问:“师父什么时候到的源阳?”
“哦,也没多久,”方无应丢了丢茶碗盖,随意道:“刚才正街上溜达呢,可不就见你俩在桥上腻腻歪歪的嘛。”
阮寄真明明脸红了,还装得很正经,移开眼睛又问:“那师父下山是为了救苏靖大侠么?”
“那是自然,荆王捉人行动也算隐秘。可惜,他不该和蛟龙门合作,叫人泄露了踪迹。我也是连续跟了几日,才确定苏兄所在。”
方无应救了人之后,很快就被人追杀上了,其中自然不乏武林高手。他若是一个人好走的很,但他要照顾受伤的苏靖却是难了。
苏靖被捉住后受了刑,荆王又不可能真让他死了。不过是草草诊治包扎,拿人参吊住性命。大损大激,一点底子被破坏了干净,受不得长期奔波。
为此,方无应干脆来了一个灯下黑。几番一跑,又重新跑回了洞庭。在苏靖难得的苏醒之时,得知了一位住在源阳一直在暗中资助苏靖抗贼的茶商。这茶商姓姚,方无应带着人上门,他们毫不犹豫地就把人给收留了。
虽然叫了大夫,但是苏靖伤得有点重,不敢用重药只能等他慢慢恢复。至此进展并不迅速,方无应干脆每天在源阳城里上蹿下跳,然后就把自家弟子和师侄给跳来了。
“说到蛟龙门……”方无应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了徒弟的肩膀上,把大弟子拍了个踉跄,“我听说了!洞庭三江的水寇全灭,寄真你做得很好!”
谢灵均眉毛一弯,“师伯怎知是师兄?”
方无应叉腰而笑,神情嚣张无比,欠打无比。指着天花板说:“哈,天底下还有哪个人的徒弟可以做到这般?除了我方无应的弟子,还有谁!”
谢灵均非常给面子地拍手应声叫好,阮寄真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点儿都没觉得师父夸到了自己。
方无应习惯性嘚瑟了一番,又恢复做平日里的世外高人形象,问弟子道:“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弟子有意彻底剿灭洞庭水寇,只不过一人尚无把握,需得寻求助力。”阮寄真略说了说自己的打算,看向方无应,“师父可知洞庭一带,之前是哪些门派与苏家一起抗击水寇的?”
“哦,我不知道,”方无应摇头摇得很干脆,接到弟子一个鄙视的小眼神。搓了搓下巴,他又说:“不过想知道也不是很难。”
说完,他蹲到谢灵均面前,朝着师侄露出了狼姑婆一般的笑容,“只是现在苏兄整个人还瘫在床上下不得地,小灵均,也就麻烦你大展一下神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