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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风似乎吹在人身上都是暖呼呼的,天下第一云龙宝刹的夜风夹杂着香火的气息,让人凉爽中又感觉到一阵祥和安逸。
不过世生在听到刘伯伦谈起李纸鸢后,心中便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感觉有些类似酸楚,患得患失似的,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他曾经救过李纸鸢两次,而事实上如果没有李纸鸢的话,世生根本无缘练成《化生金丹经》,恐怕早就已经死在了那雀山的地穴之中,尸骨渐寒。
之后的事情世生简直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死了的话,那今时今日的南国,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不得不说,也许这就是命运,命运总是在无声无息间为世人带来种种缘分,缘分分好善缘孽缘,就连世生也不明白这个缘分究竟是好是坏。对于李纸鸢,他是欣赏的,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北方的贵族身上没有贵族的架子,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的善良。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那个地穴就好像是斗米观中透骨的镜子,能够映出人所有隐藏的情感。
曾经世生想要帮她,帮她获得自由,但是在后来,当世生面对着说自己想回去的李纸鸢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自己是她的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擅自定夺别人的未来?
想到了此处,世生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她…………她的命很其实很不好,她想自由的活着,我想帮她得到自由,但是她后来好像又不肯了。”
刘伯伦看了看世生,良久,只见他扑哧一笑,世生问他笑什么,只见刘伯伦一把揽过了他的肩膀,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小子,我就纳闷儿了,打架的时候猛的不像个人,但怎么一到这种事脑子怎么就变的好像海蜇了呢?难道你对女儿家的心事真就一点都不了解?”
“我上哪了解去啊大哥。”世生被他这么一说后,脸也有些红了,只见他说道:“这也不怪我啊,我是被和尚养大的,上山之前连跟女人说话都没说过几句。”
刘伯伦望着世生,心想着他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话说他那和尚师傅自然不能同他讨论男女之事,以至于这世生此时的心经还像个小和尚一般,先前对小白也是如此。这可有些为难刘伯伦了,于是他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世生说道:“好吧好吧,我算服了你了,既然这样哥哥我就点一点你,你道那小妞为何不想和你走?”
世生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为何?”
“傻兄弟。”刘伯伦说道:“如果他当时跟你走了的话,那你让她的家人怎么办?别忘了他们这一次来的目的,以及这国家的实力。”
这话倒让世生只感觉到醍醐灌顶,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他就没有考虑到呢?要知道那李纸鸢嫁到南国本就是一场政治婚姻,北国天都建都没几年,根基不稳极需要南国这样的靠山,而当日如果李纸鸢就这样同世生走了,且不说对他父亲们的影响,但说对世生他们斗米观的名声也是极其不好。
没过门的皇后竟然被一个俗家的小道士给拐跑了,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而南国君主又哪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想来那日黑心的天杀的坏冒水儿了的肥和尚法肃也对李纸鸢说了类似的话,所以李纸鸢为了顾及家人以及世生他们的安危,这才忍痛做出了妥协的选择吧。
世生此时想通了之后,忽然回想起了当晚李纸鸢和他分别时的眼神,那眼神之中所隐藏的情感他终于明白了。
那是不舍,但却又无法抵抗。
人生在世,无法抵抗的东西有很多,包括你的身世地位,包括你的生老病死,包括你的爱欲横流,而人之所以活在枷锁之中,所以才会想要自由。
而这些,正是李纸鸢想要的,世生也同样想要。
想到了这里,世生便叹了口气,他想了好一会后,放下了酒壶,站起了身来目视着天上的月亮,轻声说道:“醉鬼,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嫁过来么?”
“这闹剧法会结束以后吧。”刘伯伦咧了咧嘴,然后说道:“那傻皇帝之前被连康阳这些损贼给吓破了胆,急需冲喜,他们好像挺讲究这个的。”
“那好。”世生笑了笑,自信又回到了脸上,他对着刘伯伦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算我一个。”只见一直在睡觉的李寒山坐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欠说道:“你俩够吵的,搞得我都睡不着了。”
刘伯伦当时已经看出了世生的心意,便对着她说道:“你可得想好了,这可是重罪啊,搞不好老爷子知道了都得大发雷霆。”
“我什么没听见也不知道。”
忽然房子下面传来了行颠师傅的声音,三人往下瞧去,但见行颠师傅正倚着门柱挠着肚皮,他没有看三人,只是对着月亮笑着说道:“所以我也不想听不想知道,啊,这时候天上要是掉下一壶酒就好了。”
世生见行颠道长说出这番话后,心中不由得十分温暖,于是兄弟三人相视而笑,世生将手中酒壶丢了下去,行颠道长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后朗声念道:“年少不知情何物,半步懵懂半步痕。此经擦肩一滴泪,一过错失两红尘。朝朝露珠笑白发,莫失莫忘一颗心。渺渺云烟蔽半月,夜半醉醒心还真………………年轻人呐。”
“老爷子还会作诗?”刘伯伦小声的对两人说道:“不过好像不怎么押韵呐。”
“压事儿就行。”道长骂了一句。
就这样,漫长的夜晚过去,第二日,云龙法会闭幕。
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法会还是比较圆满的闭幕了,法会闭幕的时候,那傀儡假人方丈又出来念了一本佛经,还是当天的那些来宾,还是当天的那些排场,不过此时在场的一些人望着那方丈,心中倒是起了些变化。
世生和李寒山对这法会谢幕不感兴趣,于是斗米观小酒鬼外加不着调老道长带伤出席,所幸道袍宽松,别人看不出破绽,他们望着高台上的那个假人,心中明白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云龙寺天下闻名,即便云龙六僧遭遇了变故,但剩下的三个和尚,还是要咬着牙保全寺庙的荣誉。
台上的假人还在表演着腹语,而真正的游方大师此时却不知身在何方。
云龙寺三僧面色凝重,由于法空和尚是个哑巴,所以今日所有的大事都有法相以及法垢主持,从他们的语气能够听得出来,他们很是疲惫,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来,云龙法会最后的章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他们这些日已经同行颠道长谈过,对于斗米观这次的出手相助,他们万分感激,经此一役后,他们这些和尚彻底没了先前的那种执念野心。
说起来也真是这样,原来自二十几年前游方大师不告而别后,云龙寺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师兄弟执掌大局,他们本性要强,只想着师傅不在身边,他们要把云龙寺做的更好。而当时又是乱世初开,世间所有修道中人全都想在这妖魔辈出的世间扩大影响扎稳脚跟,于是,在那法肃和尚的‘建议’之下,他们便决定以云龙寺独步天下的幻术之法上演一出戏。
这出戏的名字便叫‘菩萨显灵’。
果真,当云龙寺上空‘菩萨显灵’后,这个消息瞬间传播到了各国,一时间保守饥荒战乱的信徒们纷纷前来朝圣,云龙寺果真名声大噪,六僧见此招奇效,便尝到了甜头,一步走错步步走错,渐渐的这才迷失了本心。
那法垢和尚对行颠师傅说:其实今日之事全都是先前他们自身种下的恶因,如今收获苦果对此他们无话可说,思前想后,只觉得愧对师傅游方大师对他们的教诲,而且进过这件事后,他们几个师兄弟悲痛之余终于能松了口气,以后只想恢复原来的心态,诚心礼佛普渡众生。
僧人本就该清心寡欲,先前这云龙寺没有经得起乱世之诱惑走上了歪路,如今回归正法打途倒也算是一桩喜事。
既然他们想重拾修行,那便不会在同斗米观明争暗斗,为了报答行颠道长的恩情,三僧经过商量之后,决定将下一件‘乱世法宝’的线索告知,原来之前那‘渭水巨恶’刘道友并未还俗,他只是受了众僧托付,秘密下山前去寻宝。
那云龙三僧说完这话后,诚心对行颠道长施礼,只道是现在庙内变动太大,等过些时日他们稳定了局面后,定会亲自前往仙门山拜谢,此番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对此行颠道长很是满意,于是他便也讲出了那关于‘太岁降世’的情报。
在听到妖星过些年就会降世人间之后,云龙三僧大吃一惊,于是便同行颠道长定下了协议,以后云龙寺和斗米观会联手寻找那对抗妖星的法宝,毕竟他们身为人间同修,自然要保卫人间捍卫正道。
事情似乎就这样随着云龙法会的结束而圆满解决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直到发挥结束,那南国的君主也没有在露面,他对外直宣称身体不适,而隔天则发布了皇榜,直说七日之后要迎娶北方天都的郡主侯爷。到时候大赦天下,允许囚犯回家探亲团圆。
法会结束后,师徒四人又一次前往了王宫赴宴,这一次刘伯伦明显的发现了许多在场贵族的变动,而世生没有看到李纸鸢,他只是瞧着那面色惨白的王,当日这君主对他们的态度明显要热情许多,他对行颠道长不住敬酒,另外还不停的向他打听着一些能够‘长生’之道。
世生叹了口气,果然这些人都是一样的,他这是吓破了胆,外加上平时酒色掏空了身子,眼见着大限似乎就要到了,在这王的身上,世生依稀的能瞧见以前那马商钱的影子。
转眼,七天过去,皇城内张灯结彩,百姓直夸君主圣明,法会结束后又喜上加喜,而他们又哪里知道,这其实是那皇上疾病乱投医,想要尽早摆脱当日王宴的噩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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