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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别致的院落里,一双男女临桌对峙,女子笑容明媚,眉眼灼灼,自信张扬的模样好似已将一切尽数攥在手掌心;对面的男子一扫方才的阴霾,薄唇缓缓挑出一抹少年独有的笑容,清朗的笑意里似乎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九王爷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女子好整以暇的姿态清晰地映入眼眸,君慕阳蓦然一叹,失笑道:“想不到,外表温婉似水的清宁郡主也会有得理不饶人的一面。”
安宁兀自一笑,随即端正了面容,“君慕阳,我有很多面,你所了解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是吗?”他嗤之一笑,“那么,你面对我皇兄的时候展现的是哪一面?”
君离。
那个君拂口中心念她七年,并为此荒废后宫的男人。
那个在众多人面前抛却帝王尊严,用七年的默默守护只为换她七天相陪的男人。
那个在听说她被人刁难时,扔下一堆政事赶来,几乎是以一种不管不问,护短到底的姿态将那人打入冷宫的男人。
那个几乎将她宠上天,甚至直接许诺说君国永不会对皇国出手,仅仅因为她在那里,仅仅因为她害怕战争再一次祸乱故土的男人。
君慕阳不过说了“我皇兄”这三个字,她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有关那个男子的点点滴滴,好似那些画面就发生在不久前。她不只一次说过,她不是粗神经,也不是眼睛有问题,连别人对她好,欢喜她都看不出来,只是……她同样说过,她不能看出来。
就算看出来了,也得不清楚,装糊涂。
正如她先前在凌国的雍月阁同凌墨行说过的话,喜欢她的那几人位及各大权势之巅,只手便可翻云覆雨。而她身负祸世之命,她最怕的就是一旦她选择不当,走错一步路,招来的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至于凌霄,这是她此生做过的最勇敢的决定,几乎是抱着一种豁出去的心态。这个男人,始终让她无法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去看待,忽视不了,拒绝不能,放心不下,只好坦然受下。他很强,所以她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会给她想要的生活,相信他们俩一定能克服种种困难坚守到最后。所以,其他人的心思,她只能默然辜负。
她不想,所有人因为她而深陷苦海,受尽折磨,这般后果她承受不起。
“郡主还真是爱发呆啊,这才多一会功夫。”君慕阳似笑非笑地瞧着显然陷入某种沉思的女子。
安宁回过神来,直直对上他冷然的眼眸,直截了当问出口:“九王爷不远万里来到皇国,甚至亲自登门拜访,为的就是问我对君离的想法吗?”
冷致的眉眼攸地放松下来,君慕阳懒洋洋地歪在石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眉头微挑,“如果我回答是,郡主会告诉我答案吗?”
“不会。”
他似乎并不意外会得到这个答案,只是微微扬起的嘴角掺上几分寒意,“既然你不肯说,我又何必告诉你我来皇国的目的。”
眉心微微一跳,安宁淡淡开口:“那九王爷是打算耗在这里跟我闲聊?”
他似乎真的在考虑她说的话,偏着头想了会竟点头笑道:“也未尝不可啊!”
“九王爷不要说笑了。”
“我可是认真的。在君国我每天都很忙,很少能闲下来喝喝茶,聊聊天,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下自己也是极好的。”说着他伸展四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副真的疲倦之至的模样,“我已经没茶喝了,郡主总不会小气到连一个坐的地方和几盘点心都不肯割舍吧?”
他开始耍无赖,安宁也无话可说,直接闭上眼睛睡觉,不再搭理他。
清静的院落因无人说话而变得愈发僻静,君慕阳整个人瘫在石桌上不说一句话,好像真的打算一直耗在这里,好好地放松自己。
安宁闭着眼睛小憩,面前过于安静的人却让她很不自在,只眯了一会便慢慢睁开眼睛,不料却直接望进他幽深冷凝的黑眸。安宁此时已有些不悦,再好的修养都快维持不住,蹙着眉心沉声道:“你真的很闲吗?”
掐去了原本礼貌的称谓,语气中明显透露出的不悦,看来她是真的被自己惹到了。
君慕阳心中一笑,面上却挂上无辜茫然的表情:“我怎么了?我不是很安静吗?”
“你的视线妨碍我休息。”
“啊……”他似恍然大悟一般应了一声,微微笑道,“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安宁正在费解之际,却见他的眸光骤然一沉,隐隐渗出几丝危险的芒光,随即他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你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的皇兄念念不忘七年之久。”
安宁不语,默默地盯着他。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也很好奇啊?”君慕阳忽而咧嘴一笑,满满都是少年般纯真的美好,可安宁却捕捉到其中夹杂的敌意。
“如果你真的很闲,烦请离开,京城里有大把可以消遣娱乐的地方,你不必在我这里耗费时间。”安宁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君慕阳倒是觉得她这副样子很新奇,歪着身子左看右看将她打量了个遍,摩挲着下颌叹道:“啧啧啧,这又是你另外一面?长见识了。”
“君慕阳……”
“皇安宁。”他突然敛去所有玩笑的神情,一本正经地叫着她的名字。见她眉头一皱,下意识摆出的防备姿态,心中又觉得好笑,“我来皇国另有目的,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这一趟也是为皇兄来的。”
君慕阳本想一股脑地把话说完,结果一看对面的人还是瘫着一张脸,半听不听的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站起身抓住她的肩膀就是一阵摇晃,“喂!皇安宁,你给我打起点精神来!这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是想怎样!”
猝不及防被一通摇晃,安宁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手上一用劲将人推开,一向淡然的眼眸蒙上一层薄怒,“君慕阳,你有病是不是!?什么死样子,我有在听好吗!谁叫你说话慢吞吞啊,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