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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是鬼?
“行行行,你们年轻人的把戏真是闹不懂。我老了,也不想管了。”说罢,抱着猫儿转身离开了吟月阁,巨大的裙边逶迤给青涩的石板路拖出一道绚丽的光彩。
看着沈紫莲的身影消失在了吟月阁的别院门边,苏诺心中暗舒一口气,空气中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几分。
尹昊轩见天色不早,苏诺对萧曲掌握得也比较好,便也起身要告辞:“诺儿姑娘天资聪颖,这首萧曲,你应该都会看了,剩下的就只有勤加练习,背熟曲谱,便基本能吹奏了。但若想吹好,没有几年功夫是不行的。
苏诺也觉得今天收获颇丰,如果不是尹昊轩,她现在估计还在头疼,之后就要被云璃儿和叶朔辰看笑话了,想到这里,对尹昊轩更是十分感谢。
“诺儿姑娘,能否将我送到叶府大门?”尹昊轩要与伊人分别,自然是心中难舍,但才见过几次面,却不能这么贸然向苏诺吐露心意,担心吓跑了她。那让她把自己送出叶府,这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叶府内林木茂盛,大部分地方都只见树荫不见天,走近叶府大门,才发现此时已日落西山,苏诺向尹昊轩送行,直到他跨上马背,才转身回去。
苏诺信心满满,今晚挑灯夜读,应该就能把曲谱背熟,明日再去跟叶朔辰交差,也不违背傅茗香的一番用心。
反正叶朔辰那个讨厌鬼,苏诺也不想跟他多打交道,自己从别的途径学了,再定期向他报个道便是。
想出这么圆满的计划,苏诺都佩服自己了!
用过晚膳,苏诺本想拉着小蛮和小芷又开始背曲谱,无奈两个丫鬟都看不懂,又听不懂,只得自己挑灯备战。
复习了几遍以后,苏诺才心满意足地沐浴歇息去了。
一夜无梦。苏诺睡得十分踏实,早早醒来,天还未亮,星斗仍在空中悬挂着。推开窗子,才出闺房几步,便感到夜露的寒气扑面而来……苏诺不由得又进屋多添了件衣衫。
想到傅茗香是爱茶之人,苏诺突发奇想,在屋内寻了一个干净的瓷瓶给傅茗香接些晨露,作泡茶用。
晨间的空气清冽,苏诺紧了紧上衣,四周仍一片漆黑。这么早,下人们也都还未起床,只有厨房的几个佣人刚开始忙碌。
苏诺一路从吟月阁寻找花露、草露,不知不觉来到明朔园,只见一片兰花伏地而生,便蹲下采集露水,不想一路顺着这些丛生的兰草,却进了明朔园的深处……
眼见了明朔园的厅堂,才察觉自己来到叶朔辰的屋前。苏诺皱皱眉头,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万一被那个讨厌鬼看到自己在屋外,还以为自己一大早要偷袭他呢。
起身要走的当儿,却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似利剑划空之声,又似衣裙飒飒之声……
苏诺警觉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便静下来再次仔细聆听,那飒飒之音仍是时有时无。
苏诺确定自己没听错,不禁心中疑惑,顿时紧张起来。这么早,是谁在此?又要做些什么?
叶朔辰的别院平日里阴森冷清,府中上下路过此地的人,都想要尽快走开,基本不会在此逗留,而服侍他的下人更是寥寥无几,难道是叶朔辰本人?
好奇心驱使她想循声找去,悄悄来到了明朔园的后院,远远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林间穿梭,飞身闪过。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苏诺心跳加速,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可惜那人速度太快,只见那抹白色手持宝剑,上天入地……只怪天色黯淡,苏诺仍旧什么也看不清。
苏诺又往前走了几步,太过于专注眼前,没注意到脚下的状况,一下被花藤绊倒在地,惨叫了一声……然而手中的瓷瓶也飞了出去,“哗啦”一下碎裂开来,苏诺早上辛苦接了大半瓶露水洒了一地……
待到苏诺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再四下望去,哪里还有什么高手,什么宝剑。苏诺大着胆子跑到了刚刚白影出现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那是飞贼还是野鬼?苏诺的小脑袋里蹦出各种各样的想法……她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这脑洞要是任由自己开下去,估计是没法收住了。
先不管了,如果是飞贼,这么大动静,定然也是把他吓跑了;若真是野鬼……苏诺环顾了四周,叶朔辰的园子树影斑驳,那些百年老枝交错纵横,阴气这么重,也不奇怪。不过这会儿这天也亮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苏诺回到刚刚摔倒的地方,看着自己打碎的瓷瓶和露水,蹲下身去,一边捡起破碎的瓷片,用衣裙包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小飞贼功夫倒是挺好的,只是可惜了我这一大早的劳动成果啊……”
处理好了碎渣,苏诺才回吟月阁,换了身衣服,此时天已大亮。用过早膳,苏诺又背了一遍曲谱,确认可以过关了,便起身去明朔园交差,顺便问问那个讨厌鬼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一路上,苏诺回忆起早餐的那道白影,心中泛起了疑惑。
早上那人,在林间穿梭来去,并不像要盗取什么东西,却像是练剑习武。然而听到响动之后,却消失不见了,很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呢?
来到明朔园,苏诺见到一名婢女在屋前打理园子,便上前问道:“我来了明朔园数次,这么大的明朔园,为何每次都只见到你一个人在打理呢?”
婢女停下手中的工作,向苏诺福了福身,回道:“少爷身体不好,平日里喜欢清静,不让人打扰,所以只安排了我一个人,给少爷打理日常的起居和清洁。”
苏诺这才观察了四周,园子里的花木草丛略显杂乱,确实不如自己的吟月阁那样,时常有人修剪,因此更加赏心悦目。
苏诺点点头,又问道:“那平日里有没有一些男丁出入这里呢,比如少爷的朋友,或者男性的下人之类。”
婢女摇摇头:“大少爷与人鲜有交往,朋友极少。因为府里只安排了我在这儿打理,若别的下人过来,大少爷会发脾气的。”
这叶朔辰真是十分古怪,难道得了怕见人的病不成?
“好的。”苏诺莞尔一笑,轻轻说道:“我有事来找大少爷,烦请你通报一声。”
“我这就去,小姐在此稍等一会。”说起叶朔辰,这婢女也是一副头大的样子,看来,平日里也必定是被叶朔辰冷眼相待。
不一会,婢女出来,示意苏诺随她进屋。
婢女退了出去,害怕叶朔辰感染风寒,便把门带上了。
苏诺清秀的眸眼四下瞧了瞧,只见屋内的布置十分朴素,可以说,根本配不上叶家大少爷的身份。
屋内并没有什么华贵的摆设,那些花盆、瓷罐,只是最最普通的材质,而那些字画,虽说都称得上上乘之作,却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皆是叶朔辰自己的作品。看得出,这有叶朔辰虽然体弱多病,但年少才情却是无法掩盖的。
与苏诺屋内的摆设比起来,虽然不乏典雅与气质,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品位不俗,却既无美玉,又无琉璃,总之是没有什么光华宝物,最值钱的恐怕莫过于他手上的那支玉箫了……
苏诺从未想过叶朔辰的住所竟是这般,想起刚到古代时自己的遭遇,恐怕这些年来,叶朔辰在沈紫莲的势力下,与她的区别也只是在衣食之上罢了。
如此一来,今早那小贼像是武艺高强之人,若真要来这明朔园盗窃,岂不白瞎了。
“看够了吗?”声音从屋子的一隅传过来。
苏诺回头,只见那矮窗变的茶几上,摆着一壶茶,一盏杯,清新素雅。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桌面,那桌边的男子便安坐在阳光里,白色衣袂显得有些刺眼。虽然那俊朗妖冶的容颜毫无表情,但男子修长的身躯在这一团明朗白光之中却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听到这冷冷的声音,苏诺皱起眉头,刚刚对他的一丝丝同病相怜瞬间蒸发。
苏诺没有答话,只从怀中取出那本曲谱,看着叶朔辰说道:“背完了。”
既然屋里只有他俩人,那就开门见山吧,苏诺也不想再假装自己对他多么有耐心了。
“那便背来听听。”叶朔辰眼皮都没抬一下,一个连箫怎么拿都不知的人,一夜之间就能把曲谱背熟?简直天方夜谭。况且自己所谓的教她,根本就是在敷衍。
见叶朔辰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苏诺不知为何心里来气,曲谱往桌上一放,轻轻说道:“若诺儿背得一字不差,大少爷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叶朔辰这才抬起眼看了她,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嘴角抽出一丝冷笑,这女人竟敢跟他谈条件?
“大少爷不答话,诺儿便当做是答应了。”说罢,便将册子内的曲谱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还说出了哪些地方该转音回调,等等……
叶朔辰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端起一杯茶,抿了抿:“看来你有不少老师啊,不需要我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