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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头三并两步跑到小女孩儿跟前,从身上取出三枚长长木钉,还不忘埋怨我:“你怎么就忍不住疼?要是她再咬得深些,在专注些,我的阵就布好了,你看看现在要用槐木钉,暴殄天物啊。”一脸肉疼地把三根木钉往小女孩儿身上扎。
经历过月娘的梦境之后,我对铁钉、木钉之类都留下了后遗症,看着就瘆的慌,仿佛被扎的是我自己。就直接转过身去。
一枚木钉钉到了小女孩儿右肩胛骨处,惨烈地哭声让人十分不忍。
小女孩儿一边哭,一边眼泪汪汪地看我,看得我心烦意乱,上前挡住了老郭头,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你同情这个小东西?”老郭头冷笑看我,用手板住小女孩儿的头,“她要吃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同情她肚子饿,让她把你吃进去啊?”
我一噎,小女孩儿嘴唇上还沾着我的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看着十分的可怜可怖。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开了老郭头。
“你让我半夜过来,不是为了挖什么坟,是为了她吧?”
老郭头嘿嘿一笑,“也不全是,总之你别管了。”
我心里厌恶,就说等我走远些再动手。就要去提地上的照明灯。
“啪”地两声脆响,什么东西砸到了灯泡上,两盏灯瞬间被打灭。
四周陷入漆黑当中。老郭头跟我都被这一手弄的紧张不已,小女孩儿的叫声中则带着兴奋。
不好,帮手来了。
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涌现出冒牌货的身影,会是他吗?他跟这个小女孩儿有什么关系?
灯一灭,四周黑灯瞎火,我努力瞪大眼睛,也看不清什么。这几天断断续续地下雪,天气阴沉,没什么月光。
老郭头也紧张地不停喘气,索性一狠心,第二颗槐木钉就要钉入小女孩儿体内。
小女孩儿嗷地一声大哭起来,猛地一挣扎,直接扑到了我怀里,手臂搂着我的脖子,眼泪糊了我一脸。
我这人心软,一下子就挡住了老郭头的手,说先对付眼前的事情。
老郭头有些气急败坏,恶狠狠地说:“把她还给我!”
说完,手里的槐木钉直接划到了我的手臂上,一下子滑了个大口气。
我也发了恨,抱着小女孩儿就跑。也不是一定要救小女孩儿,毕竟是人是鬼也不知道,我最大的底线,也就是别在我眼前动手。可老郭头这一下,把我惹急了,他要我偏不给。
地上的手齐刷刷地朝我们抓来,但奇怪的事,竟然避开了我。
老郭头抓出一把糯米抛洒,那些手对糯米避之不及,全都退回了地下。
但这一折腾,我就跟他的距离差大了。
老郭头大喊:“穆钧,你不想救你的朋友了吗?”
我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的确,在张家村,我最好还是不要得罪老郭头。
小女孩儿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迟疑,紧紧抱着我,哭得越发地凄惨。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将她交给老郭头。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我面前略过,唰地一下打中了我的腹部。我疼地弯腰,几乎就栽倒在地,小女孩儿也被那黑影带走。
老郭头冲了过来,一拳将我打到,大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气的眼睛通红,恨不得掐死我的神情。
我从地上爬起来,撸袖子上前和他干了一架。其实也没怎么打,因为老郭头阴着脸挨了我两拳。
他这一住手,我反倒打不下去,反正我也赚回来了,愤怒地收了手。
老郭头已经调节好了情绪,看不出刚才的愤怒激动,只是脸更加的黑。他抬头看看天色,“天快亮了,也没什么收获,算了,回吧,晚上继续。”
我拿起铁铲,问道:“为什么不能白天来?”
老郭头晃了晃铲子,上面还有淡淡血痕,“白天什么都不会有,你拿什么判断是否挖到东西?晚上来我家找我。还有,那东西受了伤,我想你朋友今天会很安全。”
他提到了李盼和高龙,我就不好再继续生气。这也算他变相求和吧。我答应下来,同他走下了山。
太阳慢慢升起,我和老郭头在村子里分了手。
晚上情绪激动,还不觉得。这一歇下来,浑身肌肉都在叫嚣,累得我真像立刻倒头大睡。
本想回张家好好睡一觉,但实在是不放心李盼,就顺路和张大彪打了招呼,去了许家。
高龙和李盼正在房间里吃饭。我进去后,李盼眼睛一亮,问我晚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你身上怎么这么脏啊?还有血?”
“没事,什么也没发生。山路不好走,摔了好几跤。今天晚上继续吧。”我摇了摇头,接过李盼递过来的白粥,就着腌菜萝卜,吃的很香。
高龙阴阳怪气:“什么也没发生,就是说你昨晚白去了?那也真够没你用的。”
“白去不白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你马仔?想做什么自己去啊,找我干什么?既然我没用,那晚上你跟老郭头去,别来找我!”我累死累活一夜是为了救谁?虽然高龙是捎带,但我也不希望他死。可他这样冷嘲热讽,我怎么可能没一点火气,当场就翻脸了。
李盼跟没听见似的,也不劝我,也不跟高龙说话,低着头吃饭。
高龙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我,更加不敢和老郭头半夜去挖坟。重重哼了一声,将碗筷一摔,自己做一边儿玩手机去了。
我没理他,吃完了饭就躺床上睡觉去了。让李盼有什么事叫我。这一觉睡得特别香,一口气睡到中午,才揉着眼睛醒来。
早上去张大彪家的时候,就和张德说好,中午请他在村里的饭店吃饭。我想他是村里人,又是张大彪的儿子,应该知道些事情。
说是饭店,不过就是一家小门脸,也没菜单,老板娘说就四凉四热,没什么花样。那天阴婚的酒席就在她家订的,味道很不错。
张德这几天在我这里挣得不少,见我都笑眯眯的,说话也很客气。
“小穆,有什么事特地请我出来,其实不用破费,让我爸给咱弄些菜就好。”张德一边客气一边点了一桌子的菜。
我说这几天承蒙你们照顾,请吃饭是要的。
菜很快就上来,都是正宗野味,味道不错。张德夹了块红烧肉就着白酒,吃的有滋有味。“小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别藏着掖着。”
张德虽然混,人却不笨,知道我有事找他。
我也省去铺垫,很直接的道:“你听过郭有栋这个名字吗?”
张德一口酒噎住,咳嗽了很久,“郭有栋,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问问。”
张德神色很不自然,也不看我,只低头吃菜不说话。
“我知道他是老郭头的弟弟,很早就病死了。”
“你都知道还问什么?”
一提到郭有栋,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对。他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要不然许贺也不会给我留下讯息。
我又问:“那你知道二十年前被沉塘的那对男女吗?他们是谁?女方许的人家又是谁?”
我这么问,张德愕然看我半晌。他的眼神十分的古怪,不是惊诧于我问的问题,似乎是惊讶我问什么这么问。就好像,就好像这个问题我该知道答案似的。
难道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到张德面前。
张德瞄了眼钱,喉结动了动,说:“这件事我真不能说。不但我不能说,村里也没人会告诉你。”
我又往桌上放了一千。
张德大口吞了唾沫,说真不能说。
我拿起钱就走。
张德哎呦一声,拉住我的胳膊,说你急什么。
“你都不能说了,我还在这里干嘛?你放心,饭钱我会结的。”
张德一把抢过钱,提起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直到两颊坨红,才说:“我不是因为你给我钱我才说,是因为我喝醉了,才说的!”
我忍着笑,说是。心想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张德却不这么认为,悠悠叹气:“其实这不是咱们村第一次出事。”
“什么?”
“第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前,就是那对男女死之后。姑娘的家人一夜间就死了七口。除了曾帮她求情,被男方家里殴打的二哥,姑娘父母大哥姐姐,家里一个人不剩。男方就简单的多,因为家里人少,才被这样欺负。后来村里怪事连连,男方当夜捉住姑娘的族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出事。男方找了风水先生,村里的风水先生也不敢看,后来,风水先生的弟弟生前和姑娘不对付,也莫名其妙的死了。风水先生才痛下决心,到外面请了一位有名望的先生,总算镇压了那对苦命鸳鸯的亡魂。村里这才太平。”
我说这些我大概都知道。
“那你肯定不知道他们是谁。”张德叹口气,对我说道:“将私奔男女沉塘的,就是村长一家。当时女的许的是现在村长。而被沉塘的男女,女的叫许凤姑,男的叫郭有栋。许凤姑是许富贵的妹妹,许富贵和她感情很好,曾为了救她,被他爹赶出家门。而那个风水先生是我爸,死的弟弟,就是张涛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