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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低声低语,楚琉素却是一惊,这三姨娘的心思果然灵透!不错,是她身边的人暗杀了福嬷嬷,原因无几,只因福嬷嬷昨晚偷听到了她与三姨娘所有地对话。
是以,福嬷嬷此人断然留不得。更何况,她帮着大夫人不知做了多少肮脏龌龊的事情,这其中的受害者当然少不了楚琉素在内。
但是,楚琉素却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勾唇,在无光的黑暗中,自然是无人看见。她不告诉三姨娘自有道理,且她们今天是朋友,可是明天呢,说不准便变成对敌。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父亲,求您了,饶过母亲吧!"楚琉月紧紧抱住楚凌昊的小腿,企图阻止他继续对大夫人打骂。她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头都为之一动,这般娇嫩的女子,任谁也不忍心。"母亲不是这般狠毒的人啊,父亲,这种东西是在个婢子阁子中发现的,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是母亲指示的啊!"
也难为她在这凌乱的场面中还能拥有理智的头脑。
楚琉素不禁想着,这楚琉月果然比大夫人精明许多,也怨不得她前世斗不过她。
"滚开!"楚凌昊厌恶皱眉,"韩氏先是刺杀我府女眷,现在又指证出她对老太太下毒一事,我看她的良心是被狗吃了!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忘了这十几年是谁在养活你!"
大夫人整洁华贵的发髻此刻早变得凌乱不堪,一度艳丽的脸色也是花容失色,猪肝色的脸面更是像猪头一样,狼狈万状。被楚凌昊接连几巴掌的打下去,她的气势更是消磨的一丝不剩,有的也只剩窘迫和狼狈。
二姨娘察言观色,赶忙整理气势走了出来,柔声道,"老爷消消气,现如今最主要的是老太太的身体。"说着,她得手欲攀附着楚凌昊的胳膊,却被楚凌昊奋力甩开。
二姨娘一惊,又悄悄退了下去,还是觉得袖手旁观为好。
楚琉莹和楚琉诺则是早已傻呆了眼,躲在一侧惊惧的瞧着这凌乱的场面,她们身为小辈,又与此事无关,自是没有任何置喙的资格。
"老爷……妾身没有……啊!"大夫人早已没了气,像是死尸一样趴在湛凉得地板上,口中断断续续不易地道出了话。
"好,好啊,事到如今你还狡辩,果真是这些年对你的**爱让你都不知天高地厚,连府中唯一的长辈你都敢动毒心思下毒想要谋害!"楚凌昊又一脚重重踹在大夫人胸口上,力气之大让大夫人终是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楚琉月大骇,瞪大哭红的双眼,跪爬上前搀扶着大夫人,这一刻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母亲……!"
大夫人'咳咳'两声,血迹顺着她臃肿发紫的唇角缓缓溢出来。此刻,她终是没了嚣张气焰,有的只是虚弱和就欲死去的心态。
"侯爷……您先消消气,再这样下去,只怕夫人会断气而亡啊!"孙太医缓缓走出来,身为医者的心态自是不会理会侯府的尔虞我诈,只是苦口婆心地劝导着。
"哼!"楚凌昊冷冷一声,终是停住了手。
二姨娘赶紧走出来扶着楚凌昊坐了下来,手中不停拍着他的后背以消示怒火。
"孙太医,您快帮母亲看看,是不是受了伤!"楚琉月恳切得望着孙太医,孙太医看着这侯府的大小姐就算是哭泣也哭得别有一番滋味,更何况,不用她说,他自会上去把脉。
场面终算是寂静了下来。孙太医跪在地上给奄奄一息的大夫人耐心把脉,再三思量缓缓道,"夫人气血攻心,血液逆流攻头,老夫先给您服下一颗定心丸,为您调顺脾肺。再之,夫人此番受伤怕是震裂了肝脏,老夫再给您开副方子,您按时喝药后,耐心静养便别无大碍。"孙太医从药箱中找出笔墨宣纸,快速写下药房后,接着道,"这期间更是不能大动肝火,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楚琉月连连点头,随后,她拿娟帕给大夫人擦拭血迹后,接过孙太医给的药丸,先行给大夫人服下。
"父亲,您看母亲连半点解释都没有,依照母亲的性子,她断然不会如此,索然此事定然不是母亲所做!"楚琉月照顾好大夫人后,泪眼婆娑的望着楚凌昊,眼中带着恳切和真挚,她虽没说,但意思明确,只求楚凌昊能放过大夫人。
楚凌昊看见自己的女儿不顾形象的如此恳求他,他心中虽然不舍,但到底不能掩盖大夫人所犯的错。
"韩氏是什么性子,你这个做女儿的该是最为了解。这些年她做的事我不是截然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年她的行事方式到底是好得,但是,你看看她近日,不过为了一个贱婢便大张旗鼓的闹的人尽皆知。明知是自杀,她偏偏说是他杀,现在呢?自食恶果,所谓的'凶手'没找到罢了,倒是惹得自己一身骚!"
楚凌昊重重叹气,接过三姨娘沏好得茶,温度正好得便一饮而尽。
事已至此,从最开始福嬷嬷之死一事,闹的大夫人下毒就欲暗杀老夫人。这所惊变,不过是几个时辰之间。
三姨娘看着这场闹剧,心中算是舒畅了一口气,随后他柔和得看着楚凌昊劝慰道,"老爷先消消气,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大夫人下毒一事,而是为老夫人调养好身子才是。"
楚凌昊点头,深知这个耽误不得。
"孙太医,"楚琉素突然开口,她看着这位颇为年迈的老头,询问道,"您在侯府住了多日,一直在为老太太探病,可是转瞬数十日,为何您一直探不出究竟?照您所说的泽漆,这味药您既然能脱口便知道药效,那为何多日以来您没有发觉出老太太是因此所致?"
楚琉素所问,也算是大部分人的疑问。孙太医面对楚琉素的质问,不但没有慌乱,反倒是赞赏一笑,这女子能有此敏捷的反应,当知少见。
"这其中有三。一来这泽漆本身带毒性,进入体内便融入其骨血,难以分辨。二来,用腐烂的皮肉做药引子,更加是混淆了毒物的药效,毒中带毒,混入体内,更是让把脉之人难辨其中,推断不当也是理所当然。其三,这东西并不是随着饮食汤药所饮下的,而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无声无息间沁入体内。"孙太医缓缓道来,分析得到是极为透彻。
楚琉素皱眉,不解地道,"既不是饮下,怎么做到无声无息间沁入体内?莫不是在用度上做了手脚?"
孙太医被楚琉素这敏捷的思维,算是完全折服,他钦佩点头,"老夫斗胆猜测,这东西熬好汤药后,被人成了药丸,而后接着磨碎成药渣,晒干之后药效也好挥发出来。照此一来,便只能在用度上动手脚。"
说话间,楚凌昊不由得正式打量起楚琉素,这个排行最末的庶女,心思竟然这般灵巧么?
"老夫现如今只有压制住崔老夫人体内的毒素,另想法子,本想着接手后细细揣测解析这毒素,却不料今晚一事,算是有所了然。"孙太医轻叹气,不知是在为大夫人惋惜,还是感慨老夫人的病有所解救。
"今晚麻烦孙太医了,如今已是深夜,您请回。"楚琉素郑重地道,"李嬷嬷麻烦您送孙太医出去。"
不自觉间,楚琉素总是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流露出来,好似她本就该如此。
李嬷嬷因刚才一事,算是对楚琉素刮目相看,本以为她只是一个想要得到老夫人庇护的孩子,耍了些心机手段,不值得同情可怜。可到如今,她才明白,原来老夫人疼爱她也是有原因的。这便颔首,送着孙太医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大夫人都是疲惫的合着眼,原因不谓是她所做的事情已经全然被公布开来。孙太医跟楚琉素所说的话跟她暗地里所做的事分毫不差。
这对母子惨落至此,无人怜惜,只因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楚琉素望去孙太医离去得方向,心中总觉有些怪异。他虽说北宋也常有人惯用这种以血肉做药引子之事,可到底不是北宋本部传出来的法子。她犹记得前世好似在哪出听说过,可记忆中总是片片零碎,拼接不起来。越往深处思索,越觉得头脑不清晰,总是差一线便能串联起来的东西,为何就是记不起来……
三姨娘突然动了。"老爷……您看此事该怎么办?"她这话明里是询问,可暗里却是下达通牒,大夫人该如何处置。
二姨娘在楚凌昊身后为他揉捏着肩膀,此刻听到这话深深看了一眼三姨娘,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氏……身患重病,不便再出去会面见人,自此之后,你便永远在碧水阁养病吧。"
大夫人徒然颓废了起来。楚琉月哑然失色,怕了起来,就连扶着大夫人身子的手也不由得攥紧了起来。
他说的是'永远'。这意味着,母亲这辈子都算是毁了,永远不可能再用宁国侯府主母的身份,抛头露面。
这也意味着,她会连跟着遭殃,接而不受待见……
楚琉素看到此,却是无奈摇头。大夫人犯下的事足以让她下堂,可楚凌昊心中还是给她留了地位。
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可大夫人到底不是他的原配正妻……他还是对她心存了情分。
楚琉素蓦然为自己的生母深感不值,她到底是楚凌昊的原配……究竟这份爱,何以残忍无情到何种地步,让一个刚刚仙逝后的女子,紧接降为妾……
秦菀,你所做的,真的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