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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挺普通的小院,没有奢华精美的装饰,除了自然生长的植物之外,只有一些应季的花草,被浓密树叶遮住光阴,竟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错觉。这家的主人大抵是随心散漫的,针对盆景,并没有过分地派专人照顾,看着杂乱无章的摆放,分明是并未用心,只是闲暇时的游戏……这是王凝之来到王彪之住处的第一个反应。
王彪之自然是住在自家田庄里,只是并未选择众星拱月的中心地带,而是带着夫人住在这个有些偏的小庭院,平日里若无大事,一般无人打扰,里面的打扫工作也不会特意叫奴婢去做,都是他或者夫人每日亲自动手,这样倒也能避过某些不需要动的地方。
农夫打扮的王彪之从屋里走出来,先是冲着王凝之点点头,然后吩咐人给沏茶,将王凝之一个人扔在庭院的石桌前,自己反倒是拿着一个水壶一样的东西,走到阴凉处将花盆拿到阳光下,慢悠悠地浇着水,看起来优哉游哉,十分惬意。
“我听虞之简传来的消息说,叔平你就要暂任郡守一职了?”侍弄完最后一盆花,王彪之随手将水壶放在一边,走到石桌前拿起一杯热茶喝了两口,说道。
“正是……我得了消息就来叔父这边,只是不知叔父是否有所调动?”王彪之就是因为王玄之被免官,原本按照正常情况在虞之简平调之后就应该官复原位,毕竟调查清楚也算是冤枉的,只是如今被自己顶上,虽不知这位叔父如何作想,王凝之却也要照顾他的心情,“父亲那边说可能是安石公要锻炼我一番,让我暂任,却也着实无奈。”
王彪之看着王凝之,突然哈哈笑起来,坐在王凝之对面说道:“莫不是我在叔平眼中就是善妒之人?自家叔父,说话那么小心作甚,既然你有了打算,那就去做,我正好有经验,身上没有官务,若有何疑问,尽可来询问。”
“我也只是与叔父客套两句罢了。”王凝之嘿嘿笑道。
“既然是安石的任命,叔平你且安心上任,只是要多注意些,内史一职被撤之后,被我认命的官吏都出现了变动,如今郡守府上多是些许慎在时提拔上来的人……至于说那虞之简,这么短的时间,也未曾听说他安插进去了人,所以说……”
“我会遇到刁难?”
“这倒不至于,敢于明面上刁难琅琊王氏,他们也不怕断了前程,只是,素日里与许慎亲近之人,多半会消极为事,这点你需要多多注意。”王彪之皱着眉头,快速将这些交代下去,然后问道,“上任一事倒不算多么重要,稍后我再给你详细说一下,那日.你从我这边借兵……那群流民军,你如何安置了?”
氤氲的热气从茶杯中升起,带着一丝清香。
听到王彪之的询问,王凝之倒不至于惊讶,略一沉思,便说道:“剧烈反抗和明显不甘心之人,全被我杀了,许恒的那群人,被我收为部曲,单独安置出宅院,将他们的妻子控制在其中,这仅仅是暂时,日.后再具体安排……”
“普祥真人那边的呢?”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
午后,义兴。
真人府邸在山腰上,胜在幽静僻远,却不是普祥真人风格,而是承至围棋大师祖纳,如今普祥真人被抓的消息传来之后,这边虽然平日里多了些人,却并没有许恒那边的争端。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半晌,府邸大门才吱呦呦地打开一条缝儿,一个醉醺醺的人探出头来,迷糊着眼,盯着外面的人:“你们找谁?”
“找你们的头儿。”外面是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大汉,“琅琊王氏的人,我叫陈泉。”
陈泉旁边是两个手下以及一个流民,他刚说完话,那个流民也说道:“他们来求见罗师,快点开门,让你少喝点就是不听,耽误了正事看罗师不要了你的小命。”
门房吓得打了个寒战,急忙将门拉开,只是脚步依旧虚浮,身体摇摇晃晃,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谢过那个流民,陈泉和人走进去,索性里面的小厮不像门房那样醉醺醺地,听说他们来找罗师,也不耽搁,引领着他们过去,在正殿前停下,敲敲门说道:“罗师,有人找,说是琅琊王氏之人。”
“请他们进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引路的小厮听后,冲着陈泉笑笑,将门打开,说道:“这个叫陈泉的进去就行了,你们两个得留在外面。”
两个手下面露难色,看向陈泉,见他点头答应,这才停下来,任由陈泉一个人进去,然后门再次被小厮关住。
陈泉刚一进去,一股檀香就扑面而来,乳白色的烟在空中升腾着,划出优美的线条,烟雾笼罩之中,一个穿着道袍的道人坐在大厅正中间的席子上,四周各摆放了一个香炉,里面燃着檀香,道人闭目养神,似乎正在静心修炼。
陈泉并未鲁莽地打扰,只是诧异地看着这个道人,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房间里面除了檀香,似乎还有一丝檀香掩盖的气味,仔细辨认一番,竟与男女欢.好时生出的气味相同,除此之外,这个道人的衣服也似乎很散漫,仿佛并未穿着内衣,仅仅披着一层道袍,里面却赤.裸着……陈泉并不信道,只是因为王凝之的任务对此有些了解,还是从栖霞观那边的道人嘴里听来的,貌似并没有这种修炼之法。
正在他犹豫时,中年道人睁开双眼,开口说道:“何事来此?”
“奉我家二郎之命前来,至于所为何事,你看看便知。”或许知道陈泉不好明说,在他来之前,王凝之写了一封信函,他从怀中逃出来递给那个道人。
道人接过信函,拆了开,并未第一时间看内容,而是目光凌厉地打在陈泉脸上,说道:“琅琊王氏,应当是王逸少之子王叔平吧,我若没记错,就是因为他,让我们损失了不少精锐,更是连真人都被人抓了……我若没有猜错,他是让你来劝降我等,成为你们王家的部曲,是吧?”
陈泉脸色一变,手按在腰间,警惕地说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也无怪他惊讶,毕竟将许恒那股流民军收为部曲还是昨晚发生的事,况且还是秘密进行,尽管说肯定会传出去,却未曾想,这么快的时间,就从会稽传到了义兴。
“这里是义兴,义兴许氏所在的义兴。”道人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垂在香炉上,不一会儿就点燃起来,“许氏的家主许珈有约,不久后便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