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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看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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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落入远山下,火烧云染上厚重的墨黑。书房里的石英钟,不疾不徐地转着圈。

    6点半时,楼下仍没有传来季冰开门的声响。林思思来回踱步,望着落地窗外的街道。密集的车流,看不清哪一辆是季冰的迈巴赫或是她的红色大奔。

    车太多,路拥堵,才超时了。再等等,马上就回来了。

    秒针一圈圈走着,远处的高楼亮起五彩斑斓的灯带。又到了情侣约会的时间。

    来回最多1个小时,为什么都超时20分钟了,还不回来?

    路上遇到了谁?吴雨思?罗琳?还是她不认识的哪位女子?

    他们会聊什么?有说有笑吗?他又会让别的女人上车吗?

    要不出去看看吧。不行,答应季冰要乖乖在家的。

    正想着,红裙的她忽然出现在书桌旁。

    “你又在害怕了。”她微笑着说。

    “我没怕,我只是需要时间缓解这段分别留下的创伤。”林思思坐回椅子上,“你不用再出现了,我的人生我自己体验。”

    说罢,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红裙也跟着消失。

    林思思清清喉咙,平缓地说:“季哥哥,你回来了吗?”

    “等急了吗?”

    “还好,看书时间过得快。但我肚子叫好几遍了。”

    “饿着我宝贝了,”他轻笑一声,“再等5分钟,老公就到家了。”

    “那我再看两页书。”

    挂了电话,林思思盯着墙上的时钟。等分针走过4格,她出了书房,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楼梯。

    走了五步,大门打开了。

    四目相对,两人皆露齿一笑。

    “老婆,我回来了。”他举起印有“一口一个超过瘾”的寿司外卖袋。

    “季哥哥,”她站最后一层台阶上,张开双臂。“要抱抱。”

    季冰把外卖袋放餐桌上,心口噗通狂跳。她在撒娇。从交往到现在,她撒娇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

    他抱住她大腿,托起她。

    双脚一离地,她笑弯了杏眼。初见的纯真,填满眼眶,像那夏日的山间清泉,洗净一生浮华。

    “思思,我的宝贝。”他说。

    “季哥哥也是我宝贝。”她说。

    “宝贝,你的宝贝想喂你吃。”

    她点点头:“我想我宝贝喂。”

    可爱。她撒娇的时候就会这般坦诚。不论当时在做什么,即便在欢爱,她也会诚实。还会像孩子般,对他绝对依赖。

    但是,持续不了多久,她一定会抛出一个直击他灵魂的问题。

    这不,才吃完一盒鳗鱼寿司卷,她嘟起嘴道:“擦擦。”

    他抽出纸巾,擦擦她红红的小嘴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可以开始问了。”

    “被你发现了。”她鼓起脸颊,晃了晃头,像只吃松子的小松鼠。

    季冰只觉自己眼里冒出了爱心。“不管你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但凡说谎一字,孩子以后都姓林。”

    她拉起他右手,摸上自己左脸说:“你和吴雨思在我的车里做了吗?”

    季冰的右手瞬间僵硬。

    “手指僵硬,心跳加速,正在说谎的路上。”她的脸蹭着他的手,手指搭在他手腕的脉搏上。

    “至今为止我还没车震过。想等孩子出生,和你体验一次。”他屈了屈手指,碰碰她白嫩的脸。

    “你把吴雨思的联系方式藏在哪?”她回蹭着。

    “我一定得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可以不想有吗?”

    “请用陈述句回答。”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昨晚,你们深夜幽会华法大学西湖,结束之后准备去开房吗?”

    “没有幽会,更不可能开房。我也是接到吴雨夏的手机发来消息,才去了西湖。”脑袋里不可避免地出现吴雨思的脸,他的胃有些翻涌。

    “我想看那条消息。”

    “看不了。因为那条消息已经被撤回。凶手故意如此,就是为了让我的宝贝老婆怀疑我,再次离我而去。”

    “不准加自己的观点,我会自己判断。”

    “是,我错了。”季冰抿抿嘴,一脸委屈。

    “你们同时到学校的吗?”她亲亲他手心。

    “我刚进校门时,她在身后喊我。门卫竟然不拦她,让她和我一起进去。我决定今晚给你们学校的校领导打电话,举报那个不尽责的门卫。”

    “……不怪人家,不准举报。”还不是因为认识你,以为吴雨思和你一路的。

    “嗯,听老婆小宝贝的。”

    “今天的相遇又是偶然?”她伸出小舌头舔舔他手指。圆圆的杏眼,清纯灵动。

    季冰缩缩手指道:“我回来的时候,经过一处公交站的时候,她突然冲出来拦了我的车。说是收到吴雨夏微信发给她的消息,让她来南苑小区。我本不想管她,但后面来了公交车,鸣喇叭赶我走。”

    “她怎么知道我的车?”她顿了顿,又继续像小狗狗似的舔他手心。

    “我也问了她。她说记住了你的车牌号,因为在别墅见过。以为是你在开,没想到是我在开。”

    “哦。”她舔着他手,坐到他身上。

    每次对答案满意,她就会像奖赏他般主动。

    把每根手指都尝过了,她亲上他唇,腰轻轻晃动。

    季冰的脑子里,不断冒出“可惜,可惜……”

    他托起她屁股,哑着嗓音道:“有孕在身,会累。”

    她指指自己的嘴巴。

    他摇摇头:“也会累。饭要冷了。”

    可惜了难得的主动啊。

    喂她吃掉大半碗鹅肝炒饭,他吃掉剩下的小半碗和一碗海鲜炒饭。

    “寿司可以放冰箱,明天早上放微波炉热一下当早饭。”她趴餐桌看着他说,慵懒得似小猫。

    他把寿司放冰箱,再收拾好垃圾,抱起她上楼。

    她软趴趴靠他肩上,打着哈欠。

    “困了吗?”

    她摇摇头:“我想明天上班。”

    银行卡只剩三千来块钱,都买不起一条领带送他。更别说赶上什么节日弄个惊喜。

    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找解救吴雨夏的线索,也需要有钱以备不时之需。

    季冰点点头:“晚上早点睡,明天和我一起去医院。”

    “谢谢季哥哥。”她蹭着他脖颈。

    一直误会季冰和吴雨夏的神经放松下来,林思思一觉无梦到天亮。

    吃过鳗鱼寿司卷加一碗季院长牌葱油汤粉,季冰开着迈巴赫载着林思思,插入早高峰的车流中。

    开开停停,赶在8点半前到医院。

    上午,林思思在精神科旁听季冰坐诊。中午,她在顶楼休息室睡午觉,季冰有事外出。

    午觉后,她来到精神科,季冰不在,她便到同楼层的心理科,帮助坐诊医生需带年纪大的病人去一楼大厅抓药。

    正送病人出大厅时,季冰正走走出警卫室,往门诊部大楼来。走了几步,他右转,去往住院部。

    说不上为什么,她尾随他,来到住院部的病房办公室。

    林思思站门外墙角,手握手机放耳朵上假装接电话,竖起耳朵听季冰说什么。

    “顶楼VIp病房还有吗?”季冰问。

    “暂时没有,”病房护士点着鼠标, “最早明天下午有一间。”

    “这间留下来。”

    护士点点头,哒哒敲打着键盘。“需要预留专属护士吗?”

    “留一个。住院费和药费,先不结。”

    “需要定制营养餐吗?”

    季冰想了想道:“暂时不用。如果病患家属问起,需要就定制,费用先不结。”

    “好的。”

    “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直接打我办公室电话。”

    “好的。”

    交代完,季冰转身向门口走来,皮鞋咔嗒轻响。林思思转身往拐角急走。

    刚拐过转角,手机响了:“Nothing……”她赶紧摁了静音。

    屏幕显示“季冰”,她托着肚子小跑到住院部后门。

    稳稳呼吸,她打着哈欠说:“季哥哥?”

    “我的宝贝,睡醒了吗?”他轻笑了声。

    “刚睡醒……你在哪?”

    “我在门诊大厅等你。我们回别墅。妈在包饺子。”

    “啊?你下午不是有病人吗?”

    “病人取消预约了。你慢慢起来,不急。”

    “那你等我一下,我洗把脸就下去。”

    挂了电话,林思思从住院部后门绕到医院行政办公楼后面。她托着肚子快步走。时间是差不多。但是后面的门不知道谁锁了,她进不了连通休息室所在的行政楼和门诊大楼之间的通道。

    赶到门诊大楼墙角,她探出头。季冰正在大厅的侧门,望着里边。正门时不时有人进出。

    要不假装出去买东西回来?肯定不行吧。

    到底是谁锁的后门?这不害人吗?

    正纠结,季冰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他背过身,到旁边的棕竹盆栽。

    竹子高过他头顶,正是好时机。

    林思思赶紧以手遮脸,快步走往大厅门口。

    走了两步,季冰转过身,她立马脸贴墙站着不动。

    “我们马上出发,”他说,“妈,我先挂了,思思等会来了要找不到我。”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林思思捂住脸。

    等了会,不见季冰声音。她慢慢转头。大厅门口没了他身影。可能进大厅了。

    她松下口气。只要她能进大厅,就可以有一百种自圆其说。

    忽然,一阵秋风送来春日的青草香。她猛地转头。季冰笑盈盈地站她右边。

    “思思,你在玩躲猫猫吗?”

    “那个,就是,”她支吾着,“我看你在接电话,就,就……”

    “就面壁思过,想与我玩捉迷藏?”

    “嗯,是的。”林思思认真点头。

    “今天不行,我们下次再玩。妈来电话催了。”季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