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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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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那本缩略语宝典果有奇效,遗珠熬了两天夜给背完后,第三天当值时和花御一沟通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开。”

    如果以前听到这个字,遗珠肯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是现在,遗珠很机灵地问:“门还是窗?”

    “窗。”

    遗珠心情愉悦地推开窗子,只见满园春意。微风拂面,带来淡淡花香。

    “半。”花御一又说。

    遗珠歪头想了想,随后恋恋不舍地把窗子关上了一半。

    花御一满意地低下了头。

    遗珠抿着嘴,看着他的头顶发呆。虽说他们这样交流有效地减少了花御一对她发脾气的次数,可她总觉得这样下去对他的病不好。

    只是平日里花御一对她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遗珠就是想劝他都没机会。

    至于步行云所说的色-诱一招,更是压根就没有成功的可能。他也不想想,花御一自己长成这么一个妖孽样子,难道还会为美色所动摇么?

    何况自己现在的打扮,还土得不能再土,简直土得掉渣……

    遗珠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桃红色小褂,无奈地叹了口气。

    “闭、闭……”花御一突然出声。

    遗珠会意,做出一个把嘴巴缝上的动作,示意花御一安心,她会乖乖闭嘴的。

    可是她真是憋得难受啊……

    好在这个时候凤仪宫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请步先生父女过去说话。

    遗珠立刻就欢欢喜喜地跟在人家后头,直到背后响起一声轻咳,她才想起自己现在头顶上还有一位主子,于是赶紧回过身去向他告假。

    花御一板着脸点点头,“去吧。”

    门没有关,他遥遥望着阳光之下遗珠笑盈盈的侧脸,忽然意识到原来离开他这件事,竟然让她这样高兴。

    或许他真的很讨人厌吧。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花御一自嘲地笑了笑。

    遗珠在的时候他总觉得她吵,此时她不在身边,花御一却突然觉得这房间里寂静得有些过分。

    与此同时,遗珠却很开心。

    凤仪宫里,皇后叫人呈上精致的茶点招待遗珠父女。遗珠一掀茶盖还没来得及喝,便不禁低声叫道:“呀,大理国新进的贡茶!”

    皇后意外地眉梢微挑,却是不动声色地说:“想不到步姑娘对茶叶也有研究。”

    遗珠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步行云抢着说道:“哪里哪里,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茶,不过是前两年带她去过一趟大理国,记住了香味儿罢了。”

    “是呀是呀。”遗珠连忙附和道:“这茶可真香。”

    皇后颔首,并没有揪住这个话题不放,而是近乎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正题,“步先生,这几日绍仪的病情可有什么进展?”

    成年之后,花御一也有了表字,正是绍仪二字。

    步行云这厮狡猾,也不说自己压根就没开始治病,而是故作为难地沉吟起来。

    皇后一看就说:“本宫知道,绍仪这顽疾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一天两天的功夫治不好。只望先生能够体谅本宫为人母的心情。”

    “那是自然。”

    为了激励步行云,皇后又开始画大饼,“只要先生能治好绍仪,别说金银珠宝,就是太医令的位子,也未尝不可。”

    步行云闻言非常开心,但他犹然不知满足,还极不要脸地看了遗珠一眼说:“富贵荣华自然是好,只是我这闺女可怜,这么大了,还缺个母亲。”

    皇后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答应道:“先生放心,只要绍仪大好,本宫一定亲自为先生做媒娶亲。”

    眼看着步行云笑得跟朵花儿一样,遗珠心中不由暗自摇头。从凤仪宫中一出来,她就忍不住说她爹太不正经。

    步行云委屈至极,“小珠珠你可真没良心,我把你带大多不容易啊,又当爹又当妈的!这会儿不过是向皇后讨个媳妇,就是不正经了?”

    遗珠斜他一眼,“这些年来往您身上扑的女子还少么?可也没见您当真给我娶个后娘回来。您可小心着点儿,别玩脱了。回头皇后要是当真赐婚,您该怎么办?”

    听她这么一说,步行云也有一些慌了,“应该不会吧……我只是想让皇后觉得,我是个贪财贪权又贪色的俗人,这样她就不会怀疑我们有什么别的目的了……你说对不对?”

    “当然不对了,我们能有什么别的目的?”遗珠先是理直气壮,后来又觉得哪里不对,越想越心虚,“我们不过是想借鲁国皇宫的护卫,让我们少过两天担惊受怕的日子罢了……”

    步行云摇摇头,“仅仅是这样,你就满足了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遗珠仰起头,逆着光看向他,“我不明白爹爹的意思。”

    “如今这天下,弱肉强食,并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步行云正经起来的样子,让遗珠很不习惯,“你就没有想过,利用鲁国皇室的危机……”

    遗珠打断他,“我当然没想过了,难道您不知道,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

    “可你……”

    这回遗珠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突然大力地揪住了步行云的头发。

    “啊!!!”步行云顿时不顾形象,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我说爹爹,您能不能别总染头发?您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脸上一条褶子都没有也就罢了,甚至连一根白发都没有,这让别人怎么相信你是我爹啊?”

    步行云一想,遗珠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便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等他的头皮终于不那么疼了,步行云才想起来,刚才他和遗珠在讨论什么严肃的话题来着?

    等他回想起来的时候,步行云不由地长长一叹。遗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过善良。这样柔软的心肠,在这动荡的乱世里,是很容易没命的。

    就像她的亲生父亲一样。

    ……

    第二天一早,一声尖叫划破长空,使得整个俢仁宫都为之颤动。

    国强抖得跟筛糠一样,手脚并用地抱着花御一门前的柱子,大叫道:“鬼啊!!!”

    “什么鬼啊……”遗珠打着哈欠出屋,刚想埋怨国强大惊小怪,谁知等她看清楚国强对面的人影时,也是禁不住惊呼一声,“啊!爹爹?”

    花御一被他们吵得头疼,将房门一踢,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被院子里披头散发的银发男子吓了一跳。

    “步、步行云?”他不确定地问。

    “是啊,正是老夫。”步行云闭上眼睛,一脸深沉地撩起自己的长发,“老夫为了研究殿下的病情,头发都愁白了!这年头肯为病人一夜白头的大夫可不多了,殿下可要好好珍惜啊!”

    花御一道:“本、本王……”

    步行云双眼发亮,“重重有赏?”

    “没病!”

    步行云:“……”

    花御一明明有病却坚持自己没病,有人明明没病却坚称自己病了。不仅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很蹊跷,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只有请步姑娘过去看看才有救。

    这种诡异的说辞,恐怕连编出这个谎话的人自己都不相信吧。

    但萧贵妃点名要她去俪襄宫,遗珠一个小小的民女不敢不从。向国强告了假后,她连和花御一说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被贵妃的人带走了。

    到了俪襄宫后才发现,萧贵妃不过是有些发热罢了,而且这热八成她还是刚刚用暖手袋捂出来的,不一会儿就退了。

    这样的手段遗珠见得多了,她当然知道,萧贵妃并不是真心想让她看病,不过是找个借口见她而已。

    至于萧贵妃为什么想要见自己,遗珠也是心中有数。这位贵妃年轻又得宠,膝下还有一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三皇子,皇后自然而然地将他们母子视为眼中钉。而皇后和花御一呢,自然就是萧贵妃的肉中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遗珠作为这些日子最接近花御一的人,他的病情如何,她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别看这萧贵妃年纪轻轻,人却很有耐性。她拉着遗珠先是从发热讲到养生,从养生讲到护肤,再是一拍手表示我们好投缘不如以姐妹相称……聊到最后遗珠都忍不住了,简直想主动把花御一的情况汇报给她听。

    总之两人扯了一下午的闲篇不说,到了傍晚,萧贵妃还留她在俪襄宫用晚膳。

    遗珠刚开始还推辞,后来见了菜色便再也走不动路。萧贵妃会享受,让小厨房做了燕窝冬笋烩糟鸭热锅。遗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会儿闻到香味便不仅食指大动。

    美色惑人不假,但美食同样诱人。两人在同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之后,关系明显拉近了许多。直到这个时候萧贵妃才看似不经意地问一句:“恒王殿下待你可好?”

    “唔,就那样吧。他那人,您也知道。”遗珠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萧贵妃回了一个“我懂”的表情,又问:“那他的病情……可是有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