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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铭卓深深的看了西门秋一眼,脸上温润的笑容一直没有停下来,望向了容妍等人,“容将军,本王让人搜查将军府也是实属不得已的事情,你也知道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京城重兵把守,却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本王忧心如焚啊,今日接到消息说刺客藏在了将军府,本王也只好忍痛让人进来搜查一番,毕竟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要是威胁到了父皇的安危,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所以请容将军和妍儿高抬贵手,配合本王的公务好吗?”
容妍静静的听着,唇角露出了嘲讽的弧度,心渐渐的变得冰凉了起来,却仍旧抬起头来,天真无邪的望着上官铭卓,“王爷是听谁说容妍窝藏了刺客?就听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吗?除了她还有人看到我屋里藏着刺客吗?将军府那么多丫鬟都没有发现我的屋子里藏有刺客,怎么她一个和将军府无亲无故的女人,偏偏就知道了刺客藏在这里呢?我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来,否则容妍不服。”
“这个算不算?”
上官铭卓举起手,手上一根银针清晰的出现在容妍的面前,“这是刺客刺伤她的暗器,如果在你的屋子里也发现了这样的银针,那你说刺客是不是在你那里?”
老三和老五从进去后就没有再回来,聪明如上官铭卓,已经猜到他们出事了,如果在容妍的屋子里找到他们的尸体,或者在将军府里找得到尸体,这个女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就凭一根针吗?这和普通的绣花针有何区别?”
容妍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却仍旧强笑着说道。
“恩,那的确和绣花针没有区别,却和我们成亲当日刺客行刺父皇和母后时所用的暗器是一模一样的,这样可以说明问题了吧。”
上官铭卓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清朗的微笑,轻声说道:“妍儿,为了证明你没有窝藏罪犯,还是让人搜查一番吧,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否则在父皇的心里弄下一根刺,对你也是不利的对吗?”
容妍在心里哂笑了一遍,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太监尖细的唱诺声响了起来,“皇上驾到,静雅公主驾到!”
几乎所有的人,包括容妍和上官铭卓的脸上都显出一丝意外的表情。
“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参见公主!”
所有的人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恭敬的山呼道。
“平身。”
上官昊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在随身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龙辇,眼睛淡淡的扫着周围,不紧不慢的说道:“好热闹啊,难道现在大家晚上都不睡觉吗?”
“父皇,儿臣接到别人举报说将军府窝藏了刺客,所有儿臣连夜带兵来将军府想要将刺客抓住,除去隐患,这样也能让京城不再那么人心惶惶了。”
上官铭卓一脸的肃然,低着头认真的说道。
“那刺客抓到了吗?”
上官昊微微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澜。
“回禀父皇,因为容将军和妍儿坚持不让儿臣搜查将军府,所以暂时还没抓到刺客。”
上官铭卓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容爱卿,妍儿,真的是这样的吗?你真的窝藏了刺客?”
上官昊的眼睛微微眯起,不放过容妍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声音还是平平稳稳,没有一丝波动。
“回皇上,容妍没有,而且也并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更加不知道为何王爷对这个消息这么深信不疑。而且妍儿也不知道,就连妍儿也不知道的事情,为何张姨娘却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妍儿实在是想不通,这些年来将军府和丞相府势同水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现在刺客在将军府的消息反而是丞相府的人第一个知道,妍儿真的觉得匪夷所思。”
容妍的眼眶微红,却倔强的抬起头来,坚强的迎视着皇上。
“这么说是她传出来的消息了。”
上官昊的声音还是没有一点变化,可是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面浮起森冷的寒意却让张姨娘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缩着脖子将头垂得低低的。
“你是容丞相的小妾吧,那为何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将军府来?快说!”
皇帝忽然暴喝一声,吓得张姨娘的身子抖了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皇上,臣妇今日早上受了容妍的窝囊气,心里气不过,所以想在半夜的时候给她一个教训,所以就来到将军府了,请皇上恕罪。”
“所以你一来就看到了妍儿的屋子里有刺客的存在是吗?”
上官昊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角,“别人都遇不到的事情偏偏让你遇到了,真是太巧了吧。”
“回皇上,臣妇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张姨娘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
“回父皇,原本儿臣也是不相信的,可是在张氏的身上被刺客刺上了这个,让儿臣不得不相信。”
上官铭卓忽然抬起头来轻声说道,将那枚银针展示在上官昊的面前。
上官昊让随从将银针拿过来,放在手心里细细的端详,锐利的眼底闪出一抹精光,看向容妍的眼神多了一丝严厉,“妍儿,难道你真的窝藏了刺客?”
容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起脸来不闪不避皇帝的视线,坚定的说道:“皇上,妍儿没有,请皇上明察。妍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四夫人这么跟妍儿过不去,明明妍儿已经和丞相府脱离关系了还是不愿意放过我,难道妍儿拿回属于娘亲的嫁妆也有错吗?不过是几十间铺子,就让姨娘这样对我恨之入骨,早上我进宫的时候看到姨娘,姨娘还想打我,到了晚上又来诬陷我,我真的觉得很委屈。”
一面说着,她的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孱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皇上,是不是妍儿到这个世界上来是错误的,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为什么每个人都讨厌我?”
“妍儿你先别哭,事情究竟如何,朕一定会查得清清楚楚,如果你没有窝藏刺客,那么那些诬陷你的人朕一定会严加惩罚,但是如果你窝藏了罪犯,你就别怪朕对你不讲情面了。”
妍儿和丞相脱离关系了?皇上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却很快又不动声色了起来,冷眼扫了扫众人,声音里布满了威严的味道,吓得所有的人忍不住抖了抖。
“是,皇上。如果妍儿真的窝藏了刺客,自己也无颜面对皇上了,还不如一头在墙上撞死算了。”
容妍咬着唇,颤抖着声音说道,回过头去梨花带雨般的看了西门秋一眼,“西门大人,如果妍儿真的窝藏了刺客,就用你刚在架在我脖子上的刀狠狠的割破我的喉咙,绝不后悔!”
她的话一说完,皇帝的眼中浮起一层阴霾,淡淡的扫了西门秋一眼,那一眼犹如冰冷的寒霜,又像淬了毒的利箭,落在西门秋的心上,吓得后者遍体生寒,将头垂得低得不能再低。
“父皇,儿臣觉得为了证明妍儿的清白,还是让人好好的搜查将军府一次,您看如何?”
上官铭卓双手抱拳,探寻的对上官昊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去搜吧,不过这里是将军府,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不能太过粗鲁了,这里不是随便可以破坏的地方。”
皇上沉静的命令道,眼神望向容辛落,“容爱卿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皇上都发话了容辛落还能有什么意见,他只好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微臣没有任何意见,只求能够证明妍儿和自己的清白。西门大人,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我到底是不是刺客的帮凶,如果不是,你该如何?你刚才差点砍了妍儿的头又该如何?”
上官昊的眼神微微沉了下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平静,“妍儿,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容妍将头高高扬起,尽量让眼睛里一片真诚,认真的说道:“请皇上相信妍儿,妍儿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在妍儿的眼中,皇上就是一个慈父,给了妍儿诸多的关爱诸多的温暖,一个把您当成父亲的妍儿是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来的。”
“去搜吧,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西门秋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心砰砰的跳着,顶住巨大的压力细心吩咐道,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一定要将刺客找到,否则估计他这辈子就完了。
数百个士兵开始对将军府展开地毯式的搜查,明亮的火把把将军府照得亮如白昼,虽然人数很多,却异常安静,只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上官昊平静的扫了张姨娘一眼,冷不防的说道:“你最好祈祷你刚才所说的话是真的,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森冷而充满威慑力的话语,让张姨娘吓得背后直冒冷汗,浑身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那边正在搜查的时候,丞相在随从的搀扶下匆匆忙忙的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丞相,看来你真是管教无方啊,你的女人深更半夜跑到将军府来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将军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都没有耳闻吗?”
上官昊冷笑了一声,十分不悦的说道。
“臣知罪。”
容辛邬被皇上说得脸上一红一白的,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消停的张姨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真是要把他气死了。
“起来吧,你女人说妍儿窝藏刺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你说应该怎么处罚这种爱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呢?”
上官昊似笑非笑的扫了容辛邬一眼,充满恶趣味的问道。
容辛邬的心有些沉痛,狠狠的剜了一眼张姨娘,咬着牙说道:“如果是她搬弄是非,诬陷了容妍,决不能轻饶,对于这种女人,就应该重打三十大板,然后游街示众,让别人狠狠的唾弃她,辱骂她,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不够,这样还不够!”
上官昊的眼神更加的森冷,严厉的补充道:“还要将这种女人卖入青楼,让她沦为最末等的娼妓,尝遍人间苦楚,也让她知道乱说话的代价!”
邪魅的声音像来自地狱般,在这个夜里不停的回响着,吓得张姨娘双腿一软,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摔落在地上,眼神惶恐像看到了魔鬼一般。
容辛邬的眼神也狠狠的抽了一下,背后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不过皇上都已经这么发话了,他也没有抵抗的权力,只要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所言甚是,如果她真的做出这么伤天害理,那么老臣也决不轻饶,不管是谁,做错了任何事情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丞相的一席话,让张姨娘猛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夫君,喃喃的说道:“老爷。”
容辛邬的眼神冰冷,僵硬着将头扭到了一边,连看都不去看张姨娘一眼。
上官昊满意的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最好你心里能像你嘴上说的那样,容丞相,你近来的表现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
“臣惶恐,臣知罪。”
容辛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
正说着,西门秋满脸惨白的走了过来,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水,脸色惨白,眼神呆滞,好像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怎么样,搜查出结果了吗?”
上官昊淡淡的扫了西门秋一眼,平静无波的问道。
“回皇上,搜查完了。”
西门秋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深深的惶恐,跪在地上不敢去看皇上的眼睛。
“那结果如何?”
“回皇上,微臣并没有在将军府里找到刺客的痕迹,也没有找到和怡王爷手上拿着的相似的银针。”
西门秋说道,眼底忍受着巨大的惊骇,却又迫于皇上的威严不敢不回答。
“没有?你们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有刺客吗?怎么搜查结果出来就焉了呢?你们最好给朕一个交代!”
上官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海面,瞬间就可以掀起惊涛骇浪,“现在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没有话说了吗?”
上官铭卓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却只能低垂着头,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父皇恕罪,都是儿臣行事太过冒切了,因为担心刺客会威胁到父皇的安危,才会听信这个妇人的一面之词就让人进来捉拿刺客,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承当一切,请父皇将儿臣关入天牢,儿臣愿意受到应有的处罚。容将军,妍儿,对不起,害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是我的错,很抱歉。”
“皇儿,你也是顾念朕的安危才会失了理智,这是情有可原的,怪只怪这个心胸狭窄爱搬弄是非的妇人,如果不是她污蔑妍儿和将军府,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来人啊,将这个女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压入天牢,明日游街示众,完了再将她卖入青楼,永世不得踏出青楼一步,也让所有的人知道陷害别人是个什么下场。”
“皇上开恩啊,臣妇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皇臣妇再也不敢啊,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不应该如此污蔑妍儿,我知道错了。”
皇上只是冷冷一哼,唇角泛起残忍的弧度来,似笑非笑的瞪着容辛邬。
容辛邬被皇上看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羞愧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腾的一步迈出去,扬起手狠狠的扇了张姨娘一个耳光,“闭嘴,还敢求饶,整个丞相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啪的一声响,张姨娘一个趔趄,身子往后仰去,头发也被打得凌乱不堪,嘴角都流出鲜血来,却还是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哭泣着求饶道。
看见皇上一脸阴沉,连理都懒得理她,又哭得稀里哗啦的转向上官铭卓,沙哑着嗓子求救:“王爷,救救臣妇,救救臣妇啊,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不过是一个小妾也有脸称自己臣妇,你这样的女人连朝恩的手指头都比不上,丞相,你挑女人的品味也太差了吧。”
上官昊看到她这个模样,嫌恶的撇开了眼睛,这种女人看一眼他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
上官铭卓闭上眼睛,硬邦邦的说道:“你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安心接受吧。”
张姨娘脸上一片死灰,激动的爬过来,死死的揪住上官铭卓的衣服,想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王爷,你不能见死不救,我是为了帮你才会这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上官铭卓脸色一变,不耐烦的甩开张姨娘,冷声说道:“是你自己说知道刺客藏在哪里了,是你给了本王错误的消息,让我听信了谗言才会来搜查将军府,你还有理了?放开,再不放开我不客气了。”
他嫌恶的将自己的衣服从张姨娘的手里拽了出来,厌恶的离开了几步的距离,朗声说道:“父皇,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到这个时候了还要咬儿臣一口。”
“将她拖下去,快点!朕不想再看到她!”
“皇上饶命啊,饶命啊!妍儿,救救我,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不好了,你救我一次吧。”
张姨娘急病乱投医的对容妍求救道,容妍站在不远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一副十分挣扎的模样,怯生生的看着皇上,“皇上。”
“妍儿,这件事情你别插嘴!朕来解决就好了。”
皇上毅然决然的打断了容妍的话,眼神染着阴霾。
立刻有身强力壮的汉子走上前来,毫不客气的将她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西门秋的面色一片惨白,双腿不住的发抖,眼睛里面一片灰败,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不敢去看皇上的脸。
“京兆尹西门秋,胆大妄为,以下犯上,竟然没有经过朕的允许私闯将军府,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想杀人,其行为实在令人不齿,现将其贬为九品县令,至凉州赴任,明日即刻启程,五年之内不得升职!”
皇上冷冰冰的瞪着京兆尹,脸色一片阴霾,毫无感情的宣布了西门秋的命运。
“臣领旨。”
西门秋满脸灰败,浑身散发出一种绝望来,跪在地上领旨道,身子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
“这是朕的惩罚,至于你想要杀了容妍,容妍要怎么惩罚你,那是她的事情了。”
上官昊眼神温和的望向容妍,轻声说道:“妍儿,你要怎么惩罚他呢?”
容妍将头垂得低低的,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轻声说道:“皇上,西门大人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了,容妍也不想再惩罚他,只希望这件事情就此结束。”
“姐,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他刚才差点割破你的喉咙呢。”
容飞扬义愤填膺的说道,不悦的在容妍的身边低声说着。
容飞扬的话,让皇上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西门秋,像残暴的老虎想要将猎物撕碎一般,吓得西门秋的身子一抖,差点昏厥过去。
“他真的差点将你的喉咙割破了?”
上官昊咬牙彻齿般的问道。
容妍沉默着没有做声,一会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将头垂得低低的,“西门大人不相信妍儿的话,妍儿不想在皇上不在的情况下让那么多人闯进闺房里面乱搜,所以就拦下了西门大人。西门大人估计太生气了才会这么做的,皇上,并没有什么大事的,算了吧。如果硬要惩罚西门大人什么,那就惩罚西门大人从自己家里拿出一百万两白银充入国库,为国家出一点力吧。”
温温软软的声音,却像在割西门秋的肉一样,他的心疼得都在淌血。
“妍儿,你有这样的心胸和气魄朕很满足,那就依妍儿的吧,来人,你们一会到他家里去搬一百万两白银充入国库。”
上官昊听了容妍的话十分的受用,当即命令道,同时挥了挥手,让西门秋退了下去。
容妍心里噙着冷冷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向了上官铭卓,后者气得内里都要吐血了,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阴冷的眼神深深的瞪了容妍一眼,只有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捏得紧紧的,指甲都将掌心里掐得血肉模糊一片。
“皇儿,你最近的表现的确让朕太失望了,你太沉不住气了,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吗?以前朕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回去好好磨练吧,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是要吃大亏的。”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定将今天的事情当成一个教训,日后谨言慎行,凡事三思而后行,绝不会让自己再犯今天这样的错误。”
上官铭卓低着头,温润的脸盯着地面,让人看不出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声音却是充满了诚恳。
“恩,今日的事情朕就不怪你了,如果下次,你可不能怪父皇不讲情面了。”
上官昊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些后,转头和蔼的望向了容妍,“妍儿,今日你受委屈了。”
“回皇上,只要能证明自己并没有窝藏刺客,一切都是值得的。妍儿很感激皇上能够给我机会证明自己是无罪的。”
容妍的脸上是一片沉静的表情,乖巧的答道。
“可是妍儿,你为什么要和丞相府脱离关系呢?还有容爱卿,你身为丞相,妍儿不懂事胡闹也就罢了,你为何也跟着瞎折腾,这是一个历经官场的丞相应该做出的事情吗?”
上官昊的脸色又严肃了起来,满脸不悦的瞪着容辛邬。
“回皇上,老臣······”
“皇上,您不要怪丞相,要怪就怪妍儿吧,如果脱离关系能让妍儿和丞相都解脱了,能让大家更加快乐,还是分得清楚一点比较好,相信娘如果知道妍儿这样比较开心,也会同意妍儿这么做的。皇上,您能原谅妍儿这一次吗?”
容妍楚楚可怜的仰起头来,有泪水泫然欲下,触动了上官昊的心,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有些感慨的说道:“可是脱离了丞相府,你就会一无所有,高贵的身份,显赫的家世,统统没有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可是妍儿还拥有快乐,还有皇上的疼惜,有公主的友谊,淑妃娘娘的关爱,还有叔叔的温情,不是吗?妍儿不是一无所有,妍儿还很富足,皇上,请您成全!”
“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好再勉强你,那就这样吧。静雅,随父皇回宫!”
上官昊眉宇间的沉痛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会,便恢复如常,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将军府。
容辛邬脸色铁青的瞪着容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仇恨的字眼,带着刻骨的恨意,“我真是太小瞧你了,走着瞧!”
容妍只是淡淡的扫了容辛邬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像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转过头去,却笑意盈盈的对容辛落说道:“叔叔,妍儿不孝,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容辛落一脸感慨的望着侄女,眼眶有些湿润,感慨万千的说道:“妍儿,你变了,变得坚强了,叔叔真是很欣慰。”
容辛邬看到眼前和谐的两人,竟然觉得分外的刺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好了,夜已经很深了,妍儿你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快点去休息吧。王爷,将军府此时不宜留宿客人,还请王爷早些回去休息吧。”
容辛落的语气有些僵硬,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之前的事情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不良的印象了,这时候真的很让人窝火。
上官铭卓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好像丝毫没有受到之前事件的影响,轻声说道:“本王为刚才冲撞了将军感到十分抱歉,这件事情是因本王而起的,改日本王设宴向将军和妍儿请罪,还请将军和妍儿肯赏脸。”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上官铭卓已经把姿态摆得那么低了,容辛落再揪着不放就显得太心胸狭隘了,他只好脸色阴沉的看向儿子,“王爷请自便,飞扬,我们走!”
说完拉着儿子走了,容妍脸上挂着温柔而清浅的笑意,浑身却散发出淡漠的表情,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回去。
“妍儿!”
上官铭卓的手出其不意的搭在容妍的肩膀上,温和如同春风一般的话语在容妍的耳畔响着,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着痕迹的退开了几步的距离,平静的说道:“王爷请自重!”
“妍儿,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
上官铭卓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踱步走到容妍的面前,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与发生过。
容妍觉得非常的讽刺,心底也化成一片冰冷,扬起小小的脸,笑得嘲弄,“容妍不觉得还有什么话可以和怡王爷说,所以还是不要说了。”
她迈开脚步想要走,却被上官铭卓用力的拽住了手腕,让她的眸子陡的变得森冷了起来,锐利的瞪着后者,咬着牙忍着怒气说道:“放开!”
上官铭卓靠近容妍,用一种森冷的语气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算了的,你最好祈祷永远不会落在本王手里,否则今日本王所受的耻辱定要你千百倍的讨回来!”
容妍觉得好笑,并且也灿然的笑了,用更加森冷的语调说道:“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王爷,夜路走多了也会碰见鬼,您自己小心一些。容妍也有最后一句话要和你说,别再惹我,惹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说完甩开上官铭卓的挣脱,冷笑着补充道:“今夜闯入我房间的那两个黑衣人是你的人吧,别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要是皇上知道你温润的表象下藏着怎样的歹毒心肠,你心里所想的绝对只是一场空,好自为之,王爷!”
上官铭卓怒极反笑,冷冷的说道:“本王心里想什么,又岂是你这种小人物知道的,你以为你是谁,一句话就能决定本王以后的命运吗,等着瞧,不过容妍,本王告诉你,你惹怒了本王,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容妍微微笑着,懒得理会这种盲目自大的家伙,径自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当着上官铭卓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上官铭卓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死死的盯着那扇门,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心里恨不得将那两个废物碎尸万段,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也肯定,行刺父皇和母后的刺客,一定就藏在容妍这里。
容妍,容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上官铭卓深邃而漆黑的瞳孔闪了闪,浑身笼罩着一层寒霜,最终冷冷的说道:“回去。”
自己憋着一口恶气走出了将军府,恨恨的盯着这座红墙白瓦的府邸,怒火中烧。
“你们密切注意将军府的一举一动,决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等,违者杀无赦!”
冷冰冰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修罗,在这森寒的夜色里绽放开来,让人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所有的随从都只有服从的份。
将军府里,容妍坐在床上,用戴着纱布的手摸着自己跳得狂乱的心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又躲过了一截,如果不是周尉寒的化尸散将那两具尸体毁了去,她今天一定完了,不仅她完了,还会连累将军府所有的人。
她惊魂未定的坐在窗前,再也没有了一点睡意。
身后忽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容妍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眼神变得冰冷,身躯飞快的向旁边闪去,却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猛的睁大了眼睛,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用包得像猪蹄一样的手指着周尉寒,唇角苍白,哆嗦着,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轮廓分明的周尉寒眼角深处浮起了柔软的笑意,声音也在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变得十分柔和,“你没看错,是我,容妍。”
最后两个字,轻柔得像三月的春风,缓缓的从他的嘴角流淌出来,组成了世间最美妙的音符,冷硬的脸庞轮廓也染上了一丝柔情,静静的望着她。
“你怎么还在将军府?你知不知道刚才的场面有多惊险?要是被抓到就真的完了,你胆子怎么能这么大,不要命了是吗?”
好一会儿容妍才平静下来,噼里啪啦的责备道,眼神里全是担心和后怕,恨不得上去狠狠的踹他两脚。
周尉寒竟然不生气,唇角依旧泛着冷硬却温柔的笑容,“上官铭卓派人把将军府团团围住了,我跑不出将军府,所以只好留下来了。”
容妍听到他的话,不好再发脾气了,闷声闷气的说道:“那你藏在哪里,他们怎么没有找到你?”
“湖里,水面下。”
他在池子旁边折了一根芦苇,用中空的芦苇帮助他换气,一直在水底下待了将近一个时辰。
周尉寒指了指自己身上还未干透的衣裳,眼睛璀璨得像天上的星辰,虽然冷,可是他的灵魂却是温暖的,这种温暖源自于容妍对他的关心。
“水里,你在水里待了两个小时?”
容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从床上跳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将他推到一旁去,“你快把湿衣服脱下来躺到被窝里去,衣服拿过来我帮你烘干。”
他的身子才受过那么重的伤,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这样的严寒啊。
周尉寒竟然没有反对,脸色也没有变得很难看,乖乖的来到外间,脱下潮湿的衣服,钻进了被窝里,还心情很好的说道:“麻烦你了。”
容妍脸有些红,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却担心他的身体,硬着头皮走过去,将那些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在火炉边细心的烤了起来。
幸好现在是冬天,室内升起了暖烘烘的炉子,要是别的季节,想要烘干衣服都难。
她用不太灵巧的手捧着月白色的衣服,在炉子边坐着,心情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也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高兴。
她还活着,还能自由的呼吸着空气,还能感知到冷暖,尝遍世间的酸甜苦辣,这样的感觉真好。
她低垂着头,眉宇之间散发出一种沉静来,在火红的炉子旁边,像落入凡尘的仙子,周尉寒的心,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了起来,急忙将偷偷看着她的视线移开,脸色也变得酡红。
黑夜一点点的过去,天色变得朦胧了起来,容妍静悄悄的将烘干的衣服放在周尉寒的小床边,再次悄无声息的走到自己床边,躺下,疲惫的睡了过去。
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周尉寒,却倏地睁开了眼睛,将透着暖意的衣服握在手里,细细的摩挲着,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鼻尖和脸悄悄的靠近经过她的手抚摸的衣服,眷恋的贴着,冷硬的脸上泛着少见的柔和。
周尉寒万分珍惜的将衣服穿上,坐在床上透过雕花的屏风望着那边的纱帐,眼神温柔似水。
“砰砰砰!姐姐,妍儿姐姐你快开门!你快开开门啊,我是清儿!”
天才刚蒙蒙亮,一个悲戚而绝望的哭声就在门外响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敲着门,砰砰的声音,在晨曦里显得分外的刺耳,周尉寒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却依照往常的习惯,飞快的叠好被子,藏在书架后面,只是这一次他眉宇之间皱得更深了,依着他的感觉,外面的这个女人找容妍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容妍被这一阵吵闹惊醒了,从床上坐起来,满脸的怒容,她昨天几乎就没怎么睡,才睡了一会又被人吵醒了不火大才怪。
“谁在外面?”
她的怒火上来了,甩着脸子般没好气的喝道,自己走下床,走到门边心情恶劣的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