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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素去丁香苑的时候,王凤正使唤着陪嫁丫鬟归置她的金银细软。
她的私库是与二房用度分开的,当初王家同意让女儿做妾的唯一要求就是由王凤亲自掌管她自己的财务,而非入了公账。
所以,就算陶氏一心想操持二房的事宜,也没有多余银子给她掌管。
况且乔家绝大部分的进账都是祖上传下来的铺子和田舍,其中褚氏的嫁妆也颇为丰厚,陶氏就更没有提出管理庶务的资格。
“哎呦,素姐儿来了呀,快过来帮我瞅瞅这几样头面哪套更适合春日里戴?”王凤拉着若素,圆润的腰肢扭出了别样的风情。
也不知道这王家究竟是怎样的家风祖训,竟能养出这般红尘气息的嫡女?
“我又不懂这些,还是姨娘你自己挑吧。”若素娇嗔了一句,四目环视了一下丁香苑的厅堂。
厅堂中央朝南的墙面还挂着一幅鎏金匾额,‘财源滚进’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这......
好吧,不愧是江南首富之女,无处不显示其独树一帜的风格。
以若素的身份,唤王凤一声姨娘确实有些欠妥,可王姨娘本人似乎很乐意这个称呼。
整日里也没其他兴趣爱好,除了陶朱之道,她也不知道做什么,于是挥了挥手让丫鬟把物件一一收了起来,对若素道:“素姐儿,今日带你去个地方,你可不能说不去。”
若素一个娇生生的小人儿哪里能拉的住王凤,几下就被她带出了厅堂,连最眼馋的宝月楼的菜色也顾不上了。
王凤出嫁时足足一百二十担嫁妆,纳吉之礼样样不缺,风头足足盖过了正妻陶氏。
连陪扑和护院也没少带。
因为乔二爷的溺宠,她出入乔府也是无需向陶氏报备的。
两顶软轿很快就出了影壁,若素并不知道王凤要带她去哪,但好歹也算是阳春三月,全当是游玩了。
街道两旁熙熙攘攘,卖炊饼的,吹糖人的,演杂耍的,还有临街算命的白胡子先生。
若素只是撩开帘子看了几眼,就悄悄放下了帘子,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护院就将轿子抬进了一条铺着青石路面的胡同。
只闻掌柜逢迎拍马的声音传来:“二小姐您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唤王凤为二小姐?
掌柜估计是王家人无疑了。
巧云撩开帘子,扶着自家小姐下了马车,满脸都是不悦,哪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小姐带出乔府的,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向白大人交代?
若素对她使了个眼色,暗示不碍事。
“过来,素姐儿,都是自家人,你莫要介意。”王凤朝着若素招了招手,真拿她当孩子了。
若素轻步走了过去,那管家对她留意了几眼并未多问,遂对身后小厮道:“还不快去泡壶最好的茶来。”
小厮应了声,一溜烟的就跑了。
“二姑!”
一声如冰玉相击的嗓音传入了耳里,若素不期然朝着来人望去,只见一年轻男子款步而来,他穿着一件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身形高挺,令人惊叹的是,他也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
女子凤眼迷人,男子凤眼就显得愈发迷惑众生。
更何况还是这样风姿飘逸的男子!
男子几步就走到王凤身侧,笑容调皮且温和,与他这样斯文正经的脸实在不太相符:“二姑,这位是?”他挑着眉,看着王凤身边的小人儿。
不过,这小人儿当真是精致的很,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王凤伸手掸了掸男子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拉过若素道:“乔二爷的外甥女,素姐儿。”
若素象征性的朝着男子微微点头,就算是施礼了。
“重林,你别老是盯着人家姑娘看呀,按辈分她还得叫你一声表哥呢。”王凤一直自诩是乔二爷明媒正娶的女人,就算有正妻陶氏在,她也毫不顾忌的认为若素叫她一声姨娘是没有任何有失大雅的地方。
甚至她还期待着若素唤她‘义母’,又或者不久以后叫她一声‘二舅母’。
她这话一说出口,若素嘴角抽了抽,幸好她如今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不然定要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王重林收了收神,他曾游历大江南北,见过的美人多的去了,或是蒲柳之姿,或是海棠艳色,却未见过这般的小人儿。
当真是姣姣如月,让人怜爱,却不舍得欺负。
小样儿冰雪聪慧,明明还是没长开的女娃儿,却是一副处事泰然的模样,要是能娶回家里养几年,定是很有趣的。
王重林忽的摇头失笑,怎么第一次见人家姑娘,就想到了娶人家了?
他虽从不遵从三纲五常,却没想过这样荒唐的事。
何况,她还那么小?小脸不过他的巴掌大,只是那双盈盈水眸里像是淬了无边的星光一样,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眼去。
“表妹,我不知你今日也过来,没有备下什么礼物,这件玉器是我随身之物,曾在HN大慈寺开过光,你......”王重林说话间,腰带上的佩玉已经卸下来了,可说到一半,手就悬浮在了半空。
他这才意识到第一次见面就送人家贴身之物,似乎有欠妥当。
可他们王家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不过送件玉器罢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姑娘可会觉得自己唐突了?
若素确实尴尬了,未及她开口,王凤当即笑道:“重林,还算你有心。”她一把扯下王重林手里的玉佩,硬生生塞进若素手心里。
玉佩上甚至还残留男子的温热,若素一凛,忙道:“这怎么行呢,表哥与我从未谋面,若素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巧云和巧燕面面相觑,二人不约而同的交换了眼神,好像在说:怎滴这些日子以来,总有人送小姐玉件呢?
王凤红艳艳的唇悠然荡开,笑的很有特色道:“你表哥向来雷利风行,当初就为了养一只七彩鸡,买下了徽州乡绅家的整块田庄,就是因为那块田庄里头的草鲜嫩叶茂。他这也是与你有缘,不过是块玉佩而已,你要是不收下,他回头定会拿去扔了。”
若素面色极为雅淡,无人知道她此刻的心中所想。
她笑了笑,唇角微扬,两只浅浅的梨涡隐约可见:“那就多谢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