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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晌午热的叫人毛躁。
若素一向性子清冷,所谓心静自然凉。
可眼下,她再怎么强行压抑着内心,也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只是来‘劝劝’他的,许也存了一点讨好的意思,他习惯于讨好她,她也想慢慢适应这样的角色转变。
这世间,付出也是双方面的,若素知道褚辰待她的心意,且也认为褚辰值得她去‘讨好’。
可没成想,会引来这样一个拥抱满怀的结果。
更没料到他一个彬彬持重的儒将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偷香窃玉’。
“你....你放开,外头有人。”若素情急之下,语不成词,腰身被铁臂紧紧的箍着,脖子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酥麻到了骨子里。
她的手放在了褚辰交叉相缠的手上,想将其掰开,却是如同鸡蛋碰石头,对方文丝未动。
若素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进了她的衣襟里,像是在急切的寻找着源头,动作粗鲁且狂放。
“你现在知道怕了?”褚辰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话,双手合用,捏着若素的细腰,一下就将她掰了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
若素吓了一跳,手臂往后一置,桌上的小蝶啪的一声打落在地,发出青瓷碰触地面的声音,守在门外的王璞忙伸臂将门扇合上,屋子里的旖旎之味瞬间扩散到了极致。
褚辰居高临下,鹰眸里润着一层叫人不敢直视的邪魅:“不说话了?是舍不得你那表哥。”去了一个表哥,又来一个!表哥的数量似乎从未减少。
若素咽了咽喉,收回了方才的惊吓,她道:“表哥和义母已经启程了,褚哥哥,你能不能别生气了?”她抬起粉拳在他胸膛捶了捶,心道当初见过王凤就是这样‘哄’乔二爷的,乔二爷很快就雨过天晴,张扬大笑,想必这招对褚辰理应管用。
若素觉得自己连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若要她再奔放些,断然是做不到了。
褚辰明显身子一滞,女子的嗓音细若黄鹂出谷,又像是风过柳稍,柔柔娇娇的在人心坎上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凑着那张粉唇就压了下来,若素见势,本能的侧过脸,褚辰的唇落在了若素莹白如玉的耳垂下。
褚辰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发不可收拾的想进一步一探究竟,他猛地将那只玉儿含住,戏虐的玩着各种把戏。
若素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身子很快不受控制的酥软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贴在褚辰胸前,俨然等同于挂在了他身上一样。
“叩叩叩.....”
情到深处,总叫人难以自抑,更何况对方还是自我禁欲了两辈子的铁血男儿。
门外的敲门声让褚辰一度陷入濒临到‘当场交代’的境地,到底是自制力极为强大之人,他将脖子埋在若素脖颈处深呼吸了几下,很快就调整好了呼吸,嗓音低沉道:“何事?”
王璞的小心肝都开始病变了,他也知道不该打扰,可也不得不报:“主子,出事了。”
若素推了推褚辰,声音低低的像雨后水滴落在了新开的荷花上,叫人心头一软:“你还不放开我。”
褚辰低头在粉唇上重重啄了一口,这才满意的松了手,想到若素的衣领不知何时别他扯开,露出了洁白的锁骨,他便亲自走到门前开了门:“你最好是有要事!”
王璞站在门外,两腿颤了颤,禀报道:“主子,驿站昨晚出了一桩奇事。”
“说。”褚辰面色僵凝。
王璞咽了咽喉,接着道:“此处昨晚失踪了一名妇人,此妇乃都转运盐使司同知张大人的小妾,张大人此番上任便只带了此妇一名女眷,昨夜还与张大人同榻而眠,不料半夜出门取水,便再也没有回来,您看?咱们要不要插手?”
一言毕,王璞恭敬的等待着下文,以他这么多年跟在褚辰身边的历练,得知此事便嗅出了异样,转运盐使司同知可是个肥差,能捞到大油水,张大人小妾一事必有蹊跷。
王璞以为褚辰会命他着手调查,可等了又等,褚辰却道:“我看你是太闲了,巧燕那丫头没跟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无趣?”
这是哪儿跟哪儿?
王璞额头冒汗:“是属下的失职,主子.....那咱们何事上路?”再不动身的话,天黑之前就赶不上下一家客栈了。何况,都转运盐使司同知张大人那老家伙还在院里悲呛抹泪呢,主子若不打算多管闲事,那就赶紧的离开吧。
褚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理好衣裙的心上人,淡淡道:“下去准备一下,即刻启程。”
王璞得令,风一样的快速离去,褚辰复而又合上了门,再度折返到桌案边,若素见他逼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忙道:“褚哥哥,你身上这味着实好闻,可是龙涎香?”她趁机找了个话题。如此那般热诚相对,总缺了点勇气。
龙涎香是从鲸上身提取出的一种高浓度香料,十分难得,价比黄金,且更是有市无价。
褚辰已然靠近,若素被他逼到了桌案角落处,再往后便是无路可退了。
他勾唇一笑,眸中的旖旎开始绵延:“素素喜欢此香?我常抱你,你便也香了。”
若素:“......是要启程了么?我这就去把小玉珠叫出来。”她看上去镇定自若,母亲清淡。她迈出一步,前脚刚越过褚辰,便被他又扯回了原处。
褚辰靠的非常近,如他所说,她身上似乎也能嗅到龙涎香的气味了。褚辰道:“素素,你要听话,我不喜欢你和旁的男子接触。”他说的十分明了直接。
若素就知道他是为了王重林的事,才闹上了这么一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又不是花儿,岂会真的想去招惹蝴蝶?
有些人,萍水相逢,君子之交才是正理。
褚辰闻言,心里头那点酸胀稍减,却还未松手,隔着薄薄的油料,他摩挲着若素纤细的藕臂喃喃道:“你可算是长大了。”却也招来了数只豺狼虎豹,好在他足够强大,来一个驱一个,来一双赶一双。
若素听了这话,却是嚼出了怪异,她的年岁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该多大便是多大。
她想出去透透气,扯了扯胳膊想脱离褚辰的掌控:“你放开吧,怪热的。”
如此‘良辰’被突然打破,褚辰摇头失笑,最终还是放下了。
很快,王璞套好了马,东来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双臂抱胸,靠坐在驿站外的一颗歪脖子树上,翘着二郎腿调侃道:“王兄,你好歹是主子最得力的手下,怎滴如今也干起了这等活计?当初要是将你安排在我们家小姐身边岂不更合适。”
论武学造诣,东来不是王璞的对手,可论嘴皮子功夫,王璞甘拜下风。
见王璞黑着一张脸并不理人,东来又道:“我听闻主子将燕姑娘许配给王兄了?可有此事?愚弟在次恭贺王兄了,哈哈......”不知哪里来的兴奋,东来一想到巧燕今后是王璞的人,只觉就连五脏六腑都不受控制的发笑。
这厢,若素和褚辰从驿站走出,若素头上戴着帷幔,以白纱遮脸,只能看见大致俊丽的五官轮廓,东来从树下跳下,方才的滑稽瞬间无迹可寻,小姐的厉害,他也亲眼见过的,那会还命他断了旁人的命根子,想他东来活着这么多年,砍过人的脑袋,却独独未曾切过人的子孙根,是小姐让他破了格。那事要是传出去,他都不知道是该觉得耻辱?还是荣耀?
夜幕沉了下来,马车在一处客栈落脚,虽比不得先前那家,上等间倒也算是干净。
若素等人一下马车,便有人迎了过来:“可是白家姑娘?我们家王奶奶已经给几位订好了房间,且随小的过去吧。”
褚辰欲挡住,若素拉着他的衣襟,糯糯道:“义母一片好心,褚哥哥莫要辜负了。”都是往南走,这一段路总是要顺路的。
王凤似乎一早就预料到若素过来,抱着孩子就坐在回廊下等着,身后的婆子给她扇风驱蚊,外头一弯玄月如勾,夜风清凉,倒是不失雅兴。
褚辰虽不喜,可念及王凤是若素义母,他也只能卖几分面子,众人很快在上等房落脚,连王璞和东来几人也沾了王家的便宜。
王凤拉着若素说了好一番话,若素只看见了王重林身边的几个美貌的丫鬟偶会出来,却从见他踏出房门半步,是以,她觉得就这样也好,给不了承诺,就不要给他造成任何误会。
夜半,外头悄然无声,此处离荒野较近,远处可见稀薄的雾气。
一阵喧闹打破了数十人的好梦,一间间漆黑的屋子很快被人点亮。
若素发现异常,欲起身问问巧云,就看见褚辰只着雪白中衣冲了进来,见她全须全尾的坐在床榻上,才松了口气。
“外头怎么了?”若素被他这个样子惊了片刻,才道。
这时,若素身边的小玉珠也揉了揉眼醒了过来:“舅舅?你不是今晚不同我们睡一处么?”
褚辰假咳了几声,对若素道:“无事,天亮之前,你不要踏出房门半步,我明早再来看你,若有事,吩咐下去便是。”言罢,他的目光在纱帐里逗留了少倾,便转身大步离开,独留清风微动。
不一会功夫,王凤就抱着孩子进了若素的屋子,也不嫌挤,毫不顾虑的爬上了榻,连给她扇风的两个婆子也一并带了进来,接着扇风,她不管到了哪里,仿佛都是为了享福而存在。
小婴孩才几个月,再大的动静也吵不醒他的香梦,王凤将孩子放在一旁,看了眼小玉珠,对若素道:“素姐儿,外头出现了采花贼,今晚又失踪了两个姑娘,你从驿站出来时,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王凤喜欢八卦,她也有所耳闻,只是忍不住,又问了遍。
还有这等事?
若素点了点头:“说起来还真是,今天早上都转运盐使司同知张大人的小妾也丢了。”
王凤瞠目:“哪来的采花贼?吃了熊胆了吧?朝廷命官的人也敢动!我刚才瞧见褚太傅跑进你屋里,可是担心你?我虽巴望着你成为自家人,可你与褚太傅的婚事,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若素拉着她的手,很感激这份没有血缘的亲情:“义母这是何话?你我如今就是一家人呀。”
王凤大笑:“素姐儿说的对,瞧我这张嘴!”
一旁的小玉珠直愣愣的听着二人谈话,半晌不曾说话,王凤瞧着丫头可爱听话,就随手摘了头上就寝时未取下的鸡血石的簪子给她:“我最是喜欢娇娇女娃子了,拿着吧,算是见面礼。”
若素:“......”王凤喜欢送礼的毛病是丝毫未改,若素知道回绝王凤会让她很不高兴,便替小玉珠收下:“素素替玉珠儿多谢义母了。”
王凤怜惜若素:“区区一只簪子谢我作何?你这丫头,上回给政哥儿的红包都有你一半的私产了,你如此待我与政哥儿,义母心里头啊当真是欣慰。”
若素浅浅笑了笑,钱财于她而言虽是不可缺的,却也不是非要不可,不过是身外之物,她因为没能亲自参加洗三礼,总觉得愧疚,就将王重林低价转给自己的几间商铺又送给了王凤的儿子,这也算是羊毛用在羊身上。
第二日一早,若素同褚辰用早膳时,问道:“采花贼也抓到了?”
小玉珠也听的入神:“是啊,舅舅,坏人抓到了么?”
褚辰放下竹筷:“无,你们两个好好吃饭,有我在,自是安全,旁的事不要操心。”
他交代完,就打算接着启程,褚辰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可他想起一事,便拉了若素的手腕,撸起袖子一看,细白的胳膊上那颗赤红的守宫砂叫他晃了晃神,绚丽的红,凝脂的白,小小的一点非常可爱。
“怎么了?”若素问。
小玉珠也插了句:“舅舅,到底怎么了?”
褚辰:“.....”才两天,小外甥就跟她这么好了。
“此人似乎专擒处子,昨日张大人的小妾已被安然送回驿站,说是不符合他的要求。素素,你这个.....还是去除了好。”褚辰说的云淡风轻。
若素脸色猛然一阵红晕,守宫砂怎么去除?她和他都知道用何法子!
见心上人已然定住,褚辰如若无事的从怀里取了一只小木盒出来,这是他刚命王璞买来的,是女儿家常用的扑脸之粉:“每日图上一层,就算你真被采花贼掳了,他在你手臂上看不见朱砂痣,便不会害你性命,反而会将你送回来。素素为何这般紧张?你以为要怎样才能去了这痣?”
他是故意的!
若素单手抢过粉盒,心里气嘟嘟的,面上却安静道:“那贼子今日又到了这处客栈,他怎么也好像再往南走?”
褚辰轻笑,他想到的事,她也想到了。
“此事还不能下定论,我们即刻启程,待明日看了情况便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