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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方辞以折扇搭在眉骨处,看了看远天霞色,看了看小河粼粼淌过,闲散自在道:“琤儿,随我逛一逛?”
我手心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被秦方辞握着。我想我除了点头以外,没有理由拒绝他。
遂两人便走在热度渐消人略萧疏的长街上。他似若有所思,随后淡淡地笑开了,黄昏盛夏都不及他的明艳多姿。
我问:“你笑什么?”
秦方辞侧头看我,道:“我以为,方才叶晓说的提议甚好。”
一对上他幽幽深邃的眸子,顿时心里一慌,我垂下头胡乱道:“我、我觉得……一般好。”
他轻轻笑了笑,带我走过小河,吹着夹杂杨柳气息的晚风,道:“琤儿,你还欠我一样东西。以前没向你讨那是觉得还没到时机,眼下咱阿爹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是不是你觉得还继续赖在叶家,我就拿你没辙了?”
“你……想怎么样?”
他侧身,盈盈笑意地在我额上印了一吻,在我耳边轻语道:“搬回去住吧。”
仅仅是这一句话,我便觉得整个人像是烧起来了,不由瞪他一眼,他唇边的笑意顷刻绽大。
依照秦方辞的意思,今晚他照旧与我一起回叶家,用过晚膳便将我带回我与他的那个家。只是,还没到叶家,看看走近允通巷,忽而从侧迎出两个人来。
黑色锦衣,身份不凡。
两人对着秦方辞便揖道:“请秦大人随我们走一趟,主子在翠心楼,找大人有要事相商。”
且看着他们锦衣衣袖上绣着特殊图纹便知,此乃大内侍卫。他们口中的主子,想必就是裴子闫无疑。他找秦方辞有要事相商应当在宫里才是,竟微服私访?
秦方辞蹙了蹙眉,道:“两位且稍等,待本官将夫人送到家门了。”
两位侍卫恭敬候在巷弄里。秦方辞不紧不慢地将我送到叶家门口,道:“进去吧,晚些我再来接你。”
我点点头,道:“嗯,你小心点。”
看着他随两人走出了巷弄,我方才转身进去。阿爹正在院子里练习行走,王婶儿将摇椅从回廊上搬到院子里来,等着阿爹走累了便坐下休息。
我左右瞅了瞅,问:“晓呢,她和汤圆还没回来?”
阿爹愣了愣,道:“晓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么,方才门口有话语声,我还以为是你俩一起回来了,怎么,她没回来?”
阿爹话音儿一落,气氛霎时凝重了起来。我看看他,再看看王婶儿,眼皮陡然跳了一跳,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来。我转身即往外面走,道:“她说给阿爹买饱水梨,兴许又是贪玩儿了,你们先别急,我出去找找看。”
卖梨的就在拐角,我跟秦方辞逛了一阵回来,不可能她买梨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
一路上我都在安慰自己,应当不会有大事。况且叶晓有秦方辞的人保护着,长瑾再怎么蛮横,也总不能像掳走了阿爹那样轻易地掳走叶晓。
走到卖水果的街角,水果摊早已经收了,整条偏街空无一人,连想找个人问问都无法。只是,看见偏街深处散落在地上被摔破的几只梨时,所有的安慰都被瞬间打破。
我猛向深处跑去,亦是空无一人,除了几个破梨,还有几滩刺目惊心的血迹。地面上明显有过打斗的痕迹。
倏尔这时,身后响起了疾速匆忙的脚步声。我握紧了拳头,在身后人靠近之前倏地转身,他应变不及颇为惊诧,紧接着便被我以手肘挟住脖子抵在了墙上,怒意横生地问:“叶晓呢?!哪儿去了?!”
对方咽了咽口水,沉着冷静道:“禀告夫人,属下便是来通知夫人叶小姐的下落的!”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秦家暗卫。
我冷声道:“还不快带我去!”
这一路,竟是往城郊去。暮色四合,天渐渐黑了下来,远处的山林树木,影影绰绰灰暗不堪。
秦家暗卫说,果真是长瑾趁着叶晓和汤圆落单,派人绑了叶晓和汤圆。对方人手多且武功高强,秦方辞这边的人与其恶斗了一场没能将人抢回来,让他们往城郊跑了。
是以这边分三方行事,一边救援的人手追了上去,一边有人去通知了秦方辞再一边便来通知了我。只不过偏偏这个时候秦方辞被裴子闫拖住,想必也是长瑾事先就布置好了的。
没想到,她还来不厌其烦地跟我玩儿这套。
要是叶晓有个三长两短,那裴家小瑶,也就玩儿完了。
穿入了茂密的山林,前方传来隐隐的打斗。我跟着这个秦家暗卫一路跑去,奈何我没有轻功,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掺了我一把。
直至前方火光点点,却却有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我环顾四周,可不见叶晓和汤圆的踪迹,而跟秦家暗卫恶斗的,个个身着锦衣,竟是大内数一数二的高手。
难怪他们迟迟攻不下。
我道:“叶晓人呢?”
暗卫带我在隐秘的树脚下蹲住,以树叶做遮挡。他道:“不想这次长瑾公主竟差了大内高手做掩护,她带着叶小姐往树林里边去了。夫人稍安勿躁,要救叶小姐,需得先突破他们。”
我咬牙切齿:“等你们突破了,叶晓就没命了!”秦家暗卫霍然起身就欲加入打斗中去,被我及时拉住了,我眯着眼细细数着大内黑衣人,吩咐道,“给我找副利索的弓箭来。”
他愣了愣,应道:“是!”
他的动作自是极快,片刻便送来一把弓。弓身十分粗糙,显然是就地取材手工做的,再给我十余支削尖了的木箭。
我拉满了弓,对准了那些大内高手。混乱之际,我没有武功他们也感受不到杀气,故而神不知鬼不觉。
早年,很早很早以前,可追溯到我六岁之前。
那时北遥国国政虽动荡,但战火还未蔓延。阿爹阿娘和我,一家人都过得平稳且踏实。阿娘武功很高,一直都是我羡慕的事情,心想着等长大以后也需得学像她那样一身武艺,然后可保家人平安。阿娘腰佩长剑的时候,我便央阿爹给我做了一柄木剑学着她一样配在腰间。
只可是,北遥国还是免不了风雨飘摇,内政动荡之际受大祁国和新凉国两国夹击。那场仗,毫无胜利的希望可言,阿娘一朝披上战甲带领将士冲锋陷阵满身杀伐。
她总是带着血腥气归来。
她是北遥国的第一女将军。一身武艺可以一敌百。
但最终,还是免不了吃了败仗。北遥遭逼宫的时候,她拼死护主,最终被千军所屠,再也没回来。一个家,自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后来我想,一身武艺不一定好。若是阿娘没有那一身武艺,便不会成为北遥国的女将军,便不会带领着将士一去不复返。
她也是上一代密宗宗主,密宗力量盘根错节,想保她一条命绰绰有余,也便不会身首异处。
兴许阿爹与我想法一样,若想做平凡人,就不需要像一个不平凡的人那样舞刀弄枪。我放弃习武,他也没有阻止。但密宗宗主,总得需一技傍身。
是以,我学会了利箭齐发,百步穿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