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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两扇房门轻轻打开。我深吸两口气,将滔天怒火都强行憋回了心里,发泄性地一脚踢在了栏杆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说好了我要等他回来,可是现在他们却突然告诉我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感觉一下子,我的整个世界全都乱了套了。
“阿姐……”叶琤有些害怕有些小心地轻声唤我。
我回了回神,捏紧了袖子大步走下台阶,道:“给我保护好老爷和二小姐!”走到天澜身边时,我侧首垂眼看着她,“永琛郡究竟是谁埋的炸药,哪股势力,一丝一毫,都给我查得滴水不漏。不必忌讳客气,谁干的就弄死谁。谁敢洗劫密宗,裴子闫么,加倍还回去。”
“是!”
说着我便走出了大门,身后蕴秋快速跟了上来。一路的小道幽香,刺激得我的鼻子发酸,眼看要到了秦家,再也克制不住靠着一边墙连连打起了喷嚏,不完事竟还恶心地干呕了起来。
“夫人?你没事吧?!”蕴秋急忙过来扶住我。
呕完了,我抬起袖子抹了抹嘴角,拂开她走在前面,径直道:“走,回家去。”
回到家,这个偌大的空荡荡的院子里锁不住满园春色。廊脚的海棠花正艳,梅树的绿叶正碧翠。我让蕴秋将家里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我知道他们个个身怀技艺藏而不露。
我直接开门见山道:“老爷在永琛郡出事了,下落不明,你们跟在他身边多年,最是清楚他的习性喜好,我知道他定也留有一支暗卫来护我安危,现在你们全部出发去永琛郡,寻找老爷的下落。”我眯着眼,看着篱笆里的葡萄藤又是一年长得茂盛了许多,叶子也浓密肥硕了许多,这个夏天该是会结起疙瘩一样的小葡萄了。“他是生是死,我都要见到他的人。”
院中沉默了一阵。蕴秋也不再装作是单纯无知的可爱婢女,眉间凝着一抹肃色,难得的冷静沉稳,道:“夫人,我们不能去。”
我盯着她:“为何?”
蕴秋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的任务便是跟紧夫人,保护夫人的安全。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且他身边也有别的暗卫。我们不能丢下夫人不管。”
我冷笑一声,道:“方才你也听见了,他的住处有过惨烈的打斗,哪个晓得带去的暗卫还剩下多少?说不定全没了呢?”
蕴秋怔了怔,抿了抿唇不再言语。我冷睇着他们,又道:“我暂时还用不着你们来保护,你们要么去找老爷,要么就等着在这里以死谢罪!”
蕴秋是这些人中的头儿,她凝神想了片刻,对着几人动作道:“就依照夫人说的去做,带上所有暗部,即刻出发去永琛郡。我负责留在夫人身边。”
片刻工夫,该走的全部都走了。原本就空荡荡的家里,连满园子的春意都显得萧瑟而苍茫。我坐在台阶上,茫然地看着巷子外面飘零进来的梨雪。
我撑着额头,从来没有感到过的力不从心和懊恼,喃喃道:“我就知道此行不会顺利的,裴子闫没有安好心……可是我连出口阻拦他的勇气都没有,我没有跟他说,‘方辞,那边危险,你不要去’,连他走的那日我都没去送他……没事的没事的,他也是一个攻于算计的人,大事未成,不可能就这样说出事就出事了的……”
蕴秋坐在我身边,笃定道:“夫人,老爷不会有事的。他很厉害,就是有人袭击他也能全身而退的。”
我希冀地看着她,问:“真的?”
蕴秋坚定地点点头:“真的。主子的功夫有多深不可测,我们跟了他好几年都没能摸清呢。”
我自我安慰着道:“也对,眼下这个关键时刻,我不能自乱了阵脚。我会等着他回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是我太冲动了……太冲动了……”
才不多久,春风不惜春花娇,好不容易静止了下来停歇了下来,让人恍惚有一种风平浪静之感,实际上却是风雨欲来山满楼。
允通巷子里,足迹踵踵,似乎鲜少有这样热闹过。紧接着,一声细长的“皇上驾到——”彻底打破了宁静。
打开了大门,裴子闫的仪仗填满了整条巷弄。裴子闫身着龙袍丰神俊朗地站在门口,神情沉痛,欲言又止。
我平静地行了礼,参拜道:“臣妇,参见皇上。”
他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托了起来,“秦夫人不必多礼。”
不难想象,裴子闫的消息不比我们这边的消息迟缓,他是来给我报丧来了。我笑问他驾临此地有何贵干的时候,他一双眼眸里是沉甸甸压抑的情感,嗓音低缓悲凉,与我道:“叶阿琤,对不起……”
我道:“臣妇惶恐,怎配得到皇上一声‘对不起’。”
“朕刚刚得到消息,永琛郡的矿山二度坍塌,秦爱卿正随地方官一起入矿山勘察……所有人都没有再出来……”
我仰头看着他,想将这个人看穿,但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将他看穿,甚至连他面上分毫的异色都察觉不到。我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咬咬牙,还是止不住颤抖的嗓音,低低道:“他,不会有事的。我不信。”说着我便笑了,带着挑衅,“你这样迫不及待地来告诉我是想怎样,想让我对他彻底死心吗?”如愿看着他脸色一顿,我继续道,“他若敢死,我也便死了。”
最终裴子闫走的时候,极力维持着他的君主风度,眉宇间隐约有怒气。他转身道:“此事也是据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初步消息,秦爱卿究竟如何朕也不得而知。秦夫人还请不要伤心,具体情况朕已让永琛郡那边加紧入京复命,朕也真心希望秦爱卿能够安然无恙。否则损折一名国之栋梁,朕痛心不已。”
回了房,我取出妆匣子里的一封简简单单的书信,和一对血玉耳铛。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摩挲着。
还记得那日,冬日洋洋,院中白梅正香。街坊邻里围观热闹,秦方辞一袭白衫,手里不违和地捧着一只小鸡仔,笑得风流倜傥眉目流转,他与我道:“听叶二小姐说,上门提亲需得带一只母鸡,没有母鸡只有小鸡仔,你可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