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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逮凡满面无辜,江梓月心下纵是有满腹抱怨,此时也说不出口。
这是什么强盗思维。
她心下这样吐槽着,注意力被这么一打岔也就没有之前的伤感情怀,窗外蛐蛐几声,依旧是个圆月,月光就那样斜斜打在他们身上,静谧又安逸。
不过......
江梓月抬眸看向对面的逮凡,“祁阳所求并不单是上香火,你晓得这点吧?”
鬼才会信祁阳大费周章只是为了上香,这件事说白了还是要逮凡手中的那个东西出马。
“这里应该是你的地界,唔,说是领土更合适吧?我原以为鬼神不会乐意自己领域之内我被他人所踏足呢。”
“所以为何答应他的条件,我不明白。”
江梓月做出了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聪明而点到为止的展示自己的怀疑。
瓦罐的主人出现,省去了祁阳的力气,却也让他无法对这个瓦罐为所欲为。
在这个节点上,又那么巧合的遇上了祭祖节,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唔.....这个嘛。”
这位餍足的帝君眯了眯眼,眼尾上挑的凤眼更是显出了一种高深莫测讳莫如深的神色,让人看不透猜不破。
“大概是我自己一点的小乐趣吧。”
逮凡带着点星星点点的笑意,好笑的看着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陡然丧气生着闷气的小丫头。
他也不打算说出实情。
所谓六天鬼神指的可不是这人间山河,而是这深深地表下的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天上地下,中有人间。
呆久了地下,还是向往着别样的风土人情。
所以不管这里住不住人,逮凡也并不在意,甚至说住久了的老家伙,更喜欢热闹一点。
至于祁阳,这是个少见的聪明人,虽说带着算计,却能恰到好处的不踩在雷线上。
眼瞅着逮凡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三言两语将话题带过,便知道这厮不想让自己知道,江梓月也就不吭声了,打了个哈就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心里想着尽快把那些田地整理出来,还要准备明年的播种呢。
“丫头。”
身后那人叫她,江梓月回头,看着逮凡站起身笑着看她的样子,“早些休息。”
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她却顿了顿,面上有些恍惚。
说起来,多久没有在休息的时候听到这一句话了呢?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些伤春悲秋了。
匆匆回了一句“你也是”,就“蹬蹬蹬”快步上楼了。
背影看起来像是火烧屁股,火急火燎。
“嗯......”
逮凡看着她“嘭”一声关上门,亮起灯,门上有些晃动的影子,眼中有些促狭。
“那么,去干点正事好了。”
他伸了伸懒腰,样子跟一只伸开爪子打着懒的大白猫如出一辙,轻轻向外走去,整个谪仙般的身影在月光洒落的庭间浮上了一层淡薄的光晕,仿佛天上神仙,踏云而来。
慢慢踱步出了屋外,今夜却是有些不同。
月色铺下的银色雾纱下亮起了几点光明,火光摇曳般地晃动着,慢慢的愈来愈亮,出现在逮凡的眼前。
色若冷翠,鬼光荧荧。
近看便知那是一簇鬼火,凭空而生,往逮凡一人而去。
逮凡见怪不怪,甚至看上去有些无奈。
轻启半唇,“现身罢。”
“陛下......”
微弱的声音应和道,终于凑近来,然后慢慢显出人形,只是并非实体,即便在月色下也依旧是半透明。
“你们觉察的速度一点也不减当年。”
逮凡感叹一声。
“老臣来迟,还请君上降罪。”
出现的身影是个白发冉冉的老头,若说是魂灵并不妥当,因为这位半透明的鬼有着一双眼睛。
“还请君上回到六天休养罢,久居人间恐耗费神力,您才刚刚苏醒不久。”
老者嗟叹一声,这样劝道。
只不过逮凡却不甚在意,立在原处遥望月色下的光景,以及远处可见的落云城中暖黄色的灯火。
“萧公,当年本尊拿着这幽冥罐平复人间冤魂,本想一起度化他们,却不曾想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
“如此看来,本尊还是天真了些,妄想一口气......罢了,本尊用这千百年时间,想要压平幽冥罐中万千冤魂,可惜效果甚微。”
“君上舍身为天下苍生,已是天下之幸,所以当更加珍惜自己才是。”
萧公长叹一声,对眼前这位太过贤明的君主劝道。
“君上还当先休养生息,恢复神力,才能实现宏愿,保这天下太平,我等为君效力,义不容辞。”
逮凡知道萧公什么意思,只是他还是摇摇头。
“萧公,本尊知你心意,不过现在并非本尊不愿,而是不得不如此留在人间。”
这样一言明,萧公立刻明白逮凡的意思,满是褶皱的脸皱在一起。
“君上,难道这幽冥罐出了问题?”
逮凡微叹,手中拿出了那个有些裂纹的瓦罐,面上倒是平静如水,像丝毫不知萧公心中惊涛骇浪。
“这......这怎么可能?神器碎裂了?”
萧公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他有些浑浊的眼紧紧的看着逮凡手中的瓦罐,本来就没有人气的脸更有几分死灰惨白。
“纵使这般神器,也压不住那冤魂吗?”
萧公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萧公不必担忧,本尊大概现在有些头绪,事情没有那般严重,一切尚可挽回。”
不知是在安慰萧公还是自己,逮凡收起瓦罐。
“若本尊现在回到六天,六天承受不了这些魂魄,到时地府动荡,只会祸及三界。”
“但,但君上,这万千幽魂您要度化,以现在的神力而言,根本是杯水车薪。”
萧公急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若是度化不成,您自己会承受不住而身死魂散的。”
“单是身陨魂散罢了,六天鬼神,不论身死多少次,都会重来。”
逮凡目光如水,“届时不过多死几次,慢慢度化这些幽魂罢了,只是这期间,恐怕天上人间都不会太平。”
“若是老臣能帮君上分一点忧......”
萧公面露苦色,六天鬼神之主,生来便注定了命运,生死不由,永生永世与地府为伍。
这何尝不是一件苦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