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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萧尘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是无可奈何，眼看着外界的那些妖物已经开始逡巡而前，试图找出护法灵阵的破绽，展开攻势。
“你当真不还我炼妖令牌？”萧尘步步紧逼，沉声问道。
魔女退后一步，贴近洞壁，决然道：“不还！”
萧尘低头道：“好，那么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魔女忽然格格娇笑道：“怎么，你想杀了我么？我已经将你的炼妖令牌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之中，而储物袋却与一道爆裂灵符相连，只要我一个念头，爆裂灵符立刻爆炸开来，储物袋就会被炸裂毁灭，而内里的空间也会瞬间湮灭……”
“炼妖令牌虽然神异，但空间都湮灭消逝，令牌也必会荡然无存；你若想要杀我，我立刻发动这道灵符，你我大不了同归于尽！”
萧尘眉头紧皱：“就算没有炼妖令牌，我也不一定会葬身妖腹！成百上千只的大妖虽然让人绝望，但我要逃走，杀出一条血路，却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魔女摇头笑道：“你不要安慰自己了，你如今身受重伤，半日之内都无法调用灵气，莫说功法招式无法施展，恐怕连法宝都无法操纵，别说从这些成百上千的大妖围攻中杀出去，恐怕连杀我都不一定办得到！”
“纵然你圣人之体，恢复迅速，三两日功夫便能养好伤势，但那个时候恐怕妖物早已经攻破护法灵阵，将你我吞噬干净了！”
萧尘沉默了。
他其实也明白，如今两个人都已经身受重伤，功法招式无法催动，法宝也是难以掌控，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一枚炼妖令牌。
诚然，萧尘还有压箱底的杀手锏，便是九火炎龙炼妖塔中的新晋器灵，赤眼魔王！
但一来，萧尘也无法确信这魔王会在生死关头帮助自己；二来，即便他当真帮助自己，一个器灵操纵法宝也绝不如自己那般如意，更何况他纵然能击杀群妖，自己却是无力保护自己周全，半路之上恐怕也要死于大妖之手。
思量半晌，却又是回到了原点。
炼妖令牌！
在自己手中，就可以活命！
在魔女手中，二人都要葬身于此！
萧尘仿佛挣扎一般，试着运使功法，却发觉体内经脉紊乱，灵气涣散，居然是凝聚不起丝毫力量，当真是身受重伤，即便是自己的身体，要完全恢复恐怕也要两三日的功夫。
那魔女拼尽全力的一击，三颗疯魔丹的力量之下，又是仙魔同修，三大天阶功法联合，力道恐怕将近两万道！
若非是萧尘以狱火红莲罩抵挡了一下，他本身体质又是极度强横，若是换了常人，恐怕沾着一丝一毫，就已经化作一滩烂泥，死得不能再死了。
反观那魔女，却是不断地咳嗽，嘴角血迹不停地流出，脸色苍白如纸。
此刻她疯魔丹的效果已经过去，眼神恢复了澄澈清明，然而却更显得虚弱无力，瘫坐在山洞角落的黑暗之中，仿佛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但萧尘可万万不会将她当做寻常女子。
他谨慎地选了山洞对面的角落，和这魔女对峙而立，慢慢地坐了下去。
“小辈！你们还不自行出来受死么？真要本座亲自破开这阵法，将你们二人碎尸万段不成？到那个时候，你们可不要后悔！”那名为首的大妖又在洞口厉声喝道。
萧尘打破了沉默。
“那是个什么东西？”他抬眼望了魔女一眼，询问道。
魔女却也毫不隐藏：“万剑归元宗的炼妖谷第二重，为首的是三个归元境巅峰的大妖，号称三大妖帅！这一个，便是其中的天狼妖帅，最为残忍嗜血……”
“我在那龙云盟弟子体内，血液之中混入了类似于疯魔丹的药力，这些妖物一旦吞噬他的尸首，就会被其中的妖物所迷，更加的暴躁嗜血，绝不会放过你我二人。”
萧尘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摇头道：“你还真是不给自己留一点活路。”
魔女微微一笑：“那本是给你准备的陷阱，我莫非还会留情不成？只不过没想到，如今自己却也被困在这里，真是莫大的讽刺。”
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只剩下了山洞之外那群嗜血妖物磨牙允血的声音，声声入耳，令人毛骨悚然。
“你恢复伤势要多久？”萧尘又问道。
“三四天吧……”魔女却也坦承道：“你那宝塔之中九道火龙组成的大阵，何等的威势？我生生承受整座大阵的威力，没死已经算是万幸！”
“你呢？”她回答完毕，又抬头问萧尘。
“一二日即可。”萧尘轻叹一声答道。
“不愧是圣人之资！佩服，佩服！”魔女也心知自己那一击的分量，换做自己，恐怕不死也要休整恢复一个月，但萧尘一二日功夫便能痊愈，绝非自己可及。
“恐怕不出一****我就要葬身妖腹，你佩服又有何用？”萧尘瞪了她一眼，恨声说道。
魔女扑哧一笑：“普天之下，能让我佩服的，除了那一个男人之外，你还是第一个，怎能说是没用？这是何等的荣耀！”
“另外一个男人是谁？”在这生死关头，萧尘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我要是能活着回去，或许我会告诉你。”魔女望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道。
萧尘苦笑一声：“这可是取决于你了。”
魔女笑道：“那我宁愿同死，不过……也许你我临终之时，我或许也会告诉你。”
此刻，外面的大妖已经开始轰击护法灵阵。
一道道的掌势剑气，化作漫天汹涌的雷雨风暴，朝着那一道结界门户疯狂袭来，波光震荡，闷声如雷，滚滚不绝。
萧尘不再说话，专心致志恢复伤势，眉头紧皱，内里的神通功法疯狂运转，要以最大的精力养伤休整。
那魔女却也立刻盘腿而坐，以白骨魔宗的无上法门休养生息，共同疗伤。
山洞之中，幽深逼仄，阴暗潮湿，气氛无比的压抑；更加上洞口的护法结界正遭受千百大妖的共同攻击，轰鸣不断，光芒炸裂，一派末日景象。
这样的情况之下，二人还能专心一致，默默疗伤，可见本身毅力和决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互相之间的猜忌，关乎生死，本不敢放心大胆闭目休养，然而此刻，却是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仿佛心有灵犀，二人都没有选择去攻击骚扰对方，而是各自疗伤，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自己本身力量的恢复上。
轰！轰！轰！
此刻的洞开已经是陷入疯狂之中，群魔乱舞，万妖汇聚，这些妖物都是归元境的大妖，尤其是那天狼妖帅，更是归元境巅峰高手，可以媲美真正的万妖之王的存在。
便是全盛时期，萧尘和这魔女想要击败这天狼妖帅，若不发动杀手锏，恐怕也未必能够，堪堪约莫能打个平手，更何况此刻？
绝望，绝望。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半日光景很快流逝。
夜色，降临。
天地之间一片静谧，那些妖物似乎也暂时停止了攻势，但仍然围拢在四周，虎视眈眈。
那被群妖轰击的护法灵阵，此刻仿佛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会残破损坏，光芒早已经黯淡下去，不复当初璀璨了。
萧尘睁开双眼，轻叹一声。
仿佛心有灵犀，那魔女也轻轻睁开了眼睛，和萧尘对视而望。
“如何了？”她率先开口问道。
萧尘也不隐瞒：“恢复了两成实力吧……若非是你那蚀骨销魂散从中作祟，使得我无法全力运转功法，恐怕能恢复三四成！”
魔女嫣然一笑：“真是那样，我岂非当真‘望尘莫及’了？不过也真难为你，身中剧毒竟也能够镇压得住，还在半日功夫恢复两成实力，我也只不过恢复一成而已。”
萧尘望了随时会被毁去的结界，沉声道：“最后一次，当真不能相信我么？若再迟疑，那妖帅可要率领千百大妖冲击进来了，你我必死无疑！”
“如果你我对换，你会相信我么？”魔女妙目流转，望了萧尘一眼。
萧尘一怔，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魔女拥有炼妖令牌，而自己抢夺在手，若不交还两人必死无疑；而若交还，则可能同生，但更可能的情况必然是魔女独自一人逃出生天，自己依然要死！
这样的抉择之下，两个人本就是生死之敌，恐怕当真是宁愿选择共死，也不愿给对方可以逃生的机会。
魔女娇笑道：“既然你一个仙道弟子都无法做到，又怎么能强迫我这样一个魔女呢？”
“换个角度，你是否愿意将催动炼妖令牌的方法教给我，然后由我带领你我二人杀出去呢？”
萧尘默然。
二人之间必杀的死结无法解开，这个局面便无法化解。
“看来你我当真要死在这里了。”萧尘叹息一声道。
魔女笑道：“那倒也不错，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死去的情景，如今能和一个自己还算欣赏的男人死在一起，也算得上是个相当不错的死法了。”
萧尘却只是摇头叹息。
“怎么，难道你跟我死在一起有什么不满吗？”魔女眼波流转，妩媚地说道。
“还是说，你有什么人在，舍不得去死呢？是那个娇滴滴的燕红袖吗？还是另有其人？”魔女似乎饶有兴味地问道。
萧尘心中一动，其实他并未绝望，于他而言，这种生死绝境虽然十死无生，却毕竟未到生死关头；但听了魔女的话，他却不由地思量起来。
如果当真是垂死之际，自己会舍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