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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灏面对姜元娘的指责,从头到尾都一脸淡定,待她说完只语气淡淡的对顺天府尹说了一句话:“府尹大人,姜元娘并不是被我幽禁,而是同人私奔,此事我有人证。”
展灏的话让姜元娘心一惊,脸色白了几分———人证?
展灏怎么可能会有人证呢?
替展灏作证的人究竟是谁?
不!不可能!
和她私奔的表兄早已身故,知道她和表兄私奔一事的人也几乎死绝,甚至提点她回睿王府继续当世子妃的那个人,连她私奔后落脚之处的邻居,也都用一场意外大火全都解决了!
也正是因为知情人全都被解决了,她才敢理直气壮的回到王府,妄想重新笼络住展灏,重新当回风光尊贵的睿王世子妃。
展灏他一定是在撒谎!
绝不可能有人能证明她曾和表兄私奔过!
姜元娘到底有些心虚,虽反复安慰自己展灏一定找不出人证,但却还是按捺不住的先声夺人:“他说谎!他不可能有人证!即便有,也是他找人假冒的!”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喧哗?”顺天府尹猛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道。
姜元娘被惊堂木拍得肝胆一颤,吓得缩了缩身子不敢再大声嚷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顺天府尹恭恭敬敬的冲展灏颔首,缓缓出声:“带人证!”
姜元娘的视线焦急的追随着跑出去的衙役,见到被衙役带进来的人,竟是一直跟随在她身边,尽心伺候她的丫鬟喜鹊……不!这不可能!
即便是刚刚,喜鹊都还陪在她身边安慰她,替她跑前跑后、疏通关系。
喜鹊一被带到公堂,不消顺天府尹拍惊堂木审问,自己就“扑通”一声跪下,一五一十的全招了:“两年前。姜元娘和姜家表少爷顾宁趁夜私奔,奴婢一路相随,后又随着他们二人在江古镇落脚,住在临江的一处民宅里……”
喜鹊把姜元娘如何筹谋布置。之后又是如何施展计划,如何先从睿王府出来和顾宁碰面,二人又是如何掩藏行踪,一前一后的离开京城,最终又是在哪里碰面,随后一起私奔,又是在哪里落脚一起生活,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全都招了。
姜元娘直到喜鹊说完话伏身跪在地上,依旧一脸难以置信———喜鹊怎么会出卖她?!
喜鹊是她奶娘的女儿,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是她最最信任,连私奔都把她带在身边的心腹丫鬟!
当年是喜鹊替她和顾宁传信诉衷情,也是喜鹊帮她遮掩行踪,她才能顺利和顾宁私奔,甚至到了最后。那人寻到她,要捧她回睿王府继续当世子妃,也是喜鹊和那人接的头……一切一切,都离不开喜鹊啊!
她以为她的命,她的荣辱早已和喜鹊绑在一起,谁曾想最终在背后捅了她一刀的人,竟然就是她最信任的喜鹊!
姜元娘这一瞬间五味俱全。看着喜鹊的目光无比愤怒,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贱骨头!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攥着!”
喜鹊闻言,却只将头埋得更低。
“大人!无凭无据、口说无凭,这贱婢血口喷人!”姜元娘仗着除了喜鹊之外的人都已经被灭口,喜鹊又拿不出证据来,咬着牙硬撑着狡辩。故技重施的反咬喜鹊一口。
展灏等的就是姜元娘这句话。
姜元娘话音才落,原本姿态谦卑的喜鹊突然抬头,朗声禀道:“大人,奴婢有一封姜元娘亲笔所书之信,能够证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将信呈上来。”
喜鹊从怀里掏出的那封淡黄色信封。很快就被衙役呈了上去。
姜元娘初始满心疑惑,歪着头看着那封所谓的证物良久,才猛然记起那的确是她亲手所写的信……
原来当年姜元娘和顾宁私奔前,曾求过父母,求他们替她做主,出面请睿王府同意她和展灏和离,还她一个自由之身,让她得以二嫁姑娘,但却被父母正颜厉色的拒绝。
姜元娘也正是因为被父母拒绝,才会一气之下决定和顾宁私奔。
但她记恨父母长辈先是为了和睿王府攀亲,故意把她嫁展灏这个病痨子;后又恨父母狠心,不肯助她和离大归,临私奔前亲笔写了一封信,在信里把狠心的父母痛骂了一通,说她宁愿和顾宁私奔,从此隐姓埋名的过苦日子,也不愿意被困在展灏这个病痨子身边。
这封信,姜元娘当初是交给了喜鹊,让喜鹊亲自送去姜家。
喜鹊在跟随姜元娘私奔之前,的确是一心一意的替主子着想,她不想自家姑娘和父母闹得太僵,便自作主张的将这封信扣下,想着自家姑娘不和家人撕破脸,好歹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毕竟前路未卜,多条后路终归是好的。
谁曾想,喜鹊当初为姜元娘着想而留下的这封信,今日正好成为证明姜元娘和顾宁私奔的铁证!
姜元娘回忆起那封信上所写的内容后,一张脸顿时惨白如纸:“喜鹊,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向待你不薄,就连……也带着你,你为何要背叛我?”
喜鹊被带上大堂后,第一次抬头看向姜元娘,反问道:“为何?姑娘当真不知为何吗?”
“可是展灏逼你的?”
姜元娘见喜鹊终于肯和自己对视,双眼瞬间燃起希望,对喜鹊循循善诱道:“是展灏逼你诬陷我的对不对?你自小陪着我练字,想要临摹出我的字迹一点都不难!这封信是展灏逼你仿造的对不对?”
“不,世子爷并未逼奴婢,是奴婢自愿站出来说出一切的,”喜鹊缓缓摇头,一脸失望的看着姜元娘,终于开口说出一直以来深藏在内心的心结:“姑娘待奴婢是一直很好,去哪里也都把奴婢带在身边,奴婢也发誓会任劳任怨、尽心尽力的伺候姑娘,可姑娘不该逼奴婢和阿四分开,不敢用那种手段让奴婢给顾表少爷当通房!”
“阿四他为了奴婢,甘愿放弃在姜府的好差事来找奴婢,姑娘您不该为了笼络顾表少爷,故意给奴婢喝了那种药,更不该亲口拿这事羞辱阿四,让阿四羞愤离去……阿四若不因羞愤而去买醉,也就不会和人发生口角,被人生生打死!”
原来展灏一得知姜元娘归来,且明目张胆的在睿王府里四下蹦跶,就派人把姜元娘这两年的经历查得一清二楚,包括顾宁后来厌旧姜元娘,喜鹊被迫屈身顾宁,以及喜鹊的未婚夫阿四身故一事。
展灏的人才刚刚和喜鹊接触,喜鹊就主动告知对方,说她手中握有姜元娘的把柄,足于证明当初是姜元娘抛下展灏,不守妇道的和顾宁私奔。
喜鹊一直对姜元娘忠心耿耿,哪怕姜元娘德行有亏、与人私奔,她也依旧尽忠尽职的服侍姜元娘,数年如一日,处处替姜元娘打算。
可姜元娘在早就许了她和阿四亲事的前提下,为了笼络顾宁,竟然给她下了春/药,让她成为了顾宁的人,间接害死不远千里来寻她的阿四。
喜鹊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竹马丧命,岂能不恨?
是姜元娘亲手毁了喜鹊对她的忠诚,也是姜元娘亲手把自己推到今日这个局面———本朝律法明言规定,若明媒正娶之妻若与人私通、私奔,证据确凿、人赃并获的情况下,不必夫家出具休书,该妇自动丧*为正妻的资格,依律罚杖责三十、骑木马游城,并永世只能为妾。
有喜鹊这个人证,以及姜元娘亲笔所书的那封书信,这桩案子的结果自然毫无悬念———姜元娘败诉,当众杖责三十,骑木马游城。
且从姜元娘和顾宁私奔那一刻起,她就被褫夺睿王世子妃的身份,此后永世只能为妾。
姜元娘被行刑完后只剩下一口气,顺天府的人直接将她抬去了姜家。
姜家早已得知这段公案,哪还有脸让姜元娘进姜家大门?
姜家并未让姜元娘进门,而是直接将她送去城郊庄子上安置,几日后姜家便传出姜元娘连夜暴毙的消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解决姜元娘后,接下来自然要轮到萧侧妃了。
萧侧妃自始至终被展灏拘在镜圆小筑里,惴惴不安的捱了大半日后,终于被带到孙妙曦和展灏面前。
她还不知道姜元娘已经完败,且自认为自己掩饰伪装得很好,一见到孙妙曦就上前扯住孙妙曦的袖子,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怯怯的问道:“世子妃姐姐,可是出事了?阿娇好怕!”
孙妙曦慢慢的将自己的袖子从萧侧妃的手里拉出来,不急不缓的问道:“你是要自己跪下,还是让人帮你跪下?”
萧侧妃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一听这话立刻干脆利落的跪在孙妙曦面前,只是一张脸却泫然欲泣,不经意间瞅向展灏的目光更是楚楚可怜极了:“世子妃姐姐,可是阿娇犯错了?阿娇愚钝,若是无意中犯了错,冒犯了世子妃姐姐,阿娇任打任罚。”
孙妙曦听了差一点要抚掌喝彩!
瞧瞧,一上来就二话不说的示弱,干脆利落的跪下认错,还态度诚恳的任打任罚……若是萧氏面前坐的不是展灏,而是其他男人,怕是早就被她这副既大度明理,又可怜娇弱的模样给打动了吧?
ps:即便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突发状况,我也一定会把坑填完,做到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