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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我翻着那些看了无数遍的小人书,始终不想睡觉。母亲在一旁缝着我的裤子,一针一线非常仔细。我想问但欲言又止。母亲看着我表情严肃的轻声说“小天,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母亲,我曾经问过多次,我为什么没有舅舅、姨妈、外公、外婆?每次问你都不说。你真是从地主家里跑出来的吗?”
问得母亲一愣,随即她的思绪好像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等了好久。母亲才慢慢的说道。“我14岁你外公便把我送到重庆,我以为是来读书的。却报的是保密局下属的特训营。那时国府己搬去南京,不,是蒋伪政府早搬到了南京。那天是48年5月20日老蒋在南京举行就职仪式。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听着广播。广播完后我跑到学校围墙那里,那里有一大片蔷薇花桃红色的粉色的非常好看,我偷偷摘了花转身跑时,不小心将你父亲抱着的教学资料,碰得满地都是,资料上沾满一朵朵粉色或桃红的鲜花花瓣。那时你的父亲高大师气,那头发那眉毛”母亲说到这眉眼弯弯充满笑意。
“父亲是老师?他没有说你吗?”我微张嘴惊讶的说
母亲摇摇头“他是!也不是!”好矛盾的回答。
“因为你父亲教的不是什么语文数学,而是技巧!杀人的技巧和逃命的技巧。”母亲无奈的笑道“没有想到这些技巧,救了我们无数次。”母亲撇了下嘴说“他没有怪我只是皱着眉头,捡起资料就走了,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母亲是美女才不责怪的吧?要是遇到我们那个杨阎王哼哼!”母亲拍了我一下。
“那时你父亲是特训营的新生辅导教员,我那时什么都不懂,总让一个叫赵露露的欺负。她父亲是重庆一个保安团的团长。那时很多人都在准备去台岛,她家也不例外,她买了好多新衣服,就喜欢在我面前炫耀,总嘲笑我是土地主家的丫头。没见过世面,处处和我作对。”
“母亲真的是地主家的?”我捂着嘴不敢相信。
母亲点点头说“你外公家是个小地主,只有百十亩地。他们从来都很节俭的,一顿饭只是一人一个盐蛋两碗包米饭,只有请雇工来干活的时候才会一起吃肉吃细粮。”
“赵露露有一天出去买东西,我偷偷地潜入到她的住处,把山药粉撒在她的内衣上。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被你父亲抓个正着。”“啊!”我叫了一声。母亲说到这里眼睛里却充满了笑意。
“当时我也吓了一跳,我以为会受到处罚,但你父亲把我带出了她的住处,从一处围墙出去,并找了个黄包车带我去城里转了一圈,一路上你父亲什么话都没说,而我的心却十分忐忑。我们回到了特训营大门处,你父亲伸手说“把剩下的山药粉给我,你先回去什么也不要说。”我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东西交给他。那时你的父亲高大帅气,严肃冷漠。却令我感到无比亲近。”母亲提到父亲时双眼放着光。
“母亲你说了两遍了,不带这么凑字数的哈”母亲眯着眼睛笑着说
“随后发生的事情,更让我感到既解气又好笑,紧接着第3天赵露露又穿新衣服在我面前炫耀,但表情却变得狰狞,走起路来像只猴子一样的扭来扭去,不停的抓呀抓的。也相继出现了好几个学员都有这种症状,唯独她最严重。医生来检查后只是说可能食物过敏,开了点药,其他几个学员几天就好了,她是痒了又犯,犯了又痒。最后不得已退学了。她可能最后都不知道,那痒的原因是山药粉撒在内衣上了。”母亲这时捂着嘴笑着,我也笑死了。
“活该!谁让她欺负您的。”
“我再次遇到你父亲时问他为什么帮我,你的父亲说他也看不惯赵露露,只是我这个方法不好,他又替我在山药粉里头加了点药,让医生也查不出来。从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了你父亲,我一直跟着他学习各种技巧,直到重庆解放我们躲了起来。”母亲叹了口气说“你父亲手里没有沾血,其实我们只要出来向新政府说明情况就可以了,但是你父亲的师傅不同意他投诚他也是你父亲的上司,你父亲他两兄弟都是被他师傅养大的,所以他必须听。你父亲并没有作为潜伏破坏人员留下来。而是为了去寻找一处宝藏,为将来复国准备资金。而这处宝藏的知情人竟然会是你外公。当我们赶到你外公家时,那里已成一片废墟。当地的人只知道在一个月前的某天夜里,忽然发生了大火。大家想来救火根本救不了,风太大了,没有一个人跑出来的。十三口人一个都没有跑掉,最后是村里的人把他们都埋在了一起,因为分不清谁是谁了。”母亲说到此泪流满面了
“我和你父亲在废墟里翻找了三天三夜,什么也没有找到,所有值点钱的东西,应该是被当地村民捡走了。直到我们黯然神伤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位我远房的表叔才把我们叫去他家。告诉了我们一个震惊的故事。起火的那天,许多村民都听到有马队过来,没有听到枪声。但是每户村民家门口都被人警告不准出门,不准观看,更不许外传。外公家在当地的名声是不错的,但没人敢去通风报信,也没有敢出去救火,在事后也不敢宣扬,后来解放军工作队来了,了解情况也只猜测国民党的散兵游勇或者是马匪干的。那个时候太平常了。工作队的人也只是随意的记了两笔。但真正奇怪的是,当时大火过后两天,许多人在外公家的废墟里发现金银手饰,大伙儿这一阵哄抢之后,村民间还发生了死伤,这才由村长统一分配,并攻守同盟,绝不对外说起此事。事后村民都觉得心里有愧,才将火场的尸体捡出安葬。”
“那个远房表叔家也哄抢了,并死了人了是吗?”我问道
母亲用惊疑的眼光看着我“天儿,你真聪明,他家正因为死了人,而钱财并没有多分多少,心生怨念才将此事告诉我,希望我可以委托他家去将所有财物通通收回来,必尽我们是才是亲戚,他还说钱要回来,他可以替我保管好,等我出嫁时作为嫁妆陪嫁过去。他还拿出来一枚称是在你外公家卧室床板下,找到的大钱交给我”我赶紧摸了摸脖子上绳结挂的大钱问“是这一个吗?母亲?”母亲含着泪点头。原来这是外公家的东西。
“他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