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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尝不可】><
裴珍超乎水准的表现,让孟采薇感到讶异。但讶异之余,也是钦佩兰汀的教导之方。
只是,从头至尾,立在一旁的裴少嵇都没有说话。
他在人前惯常淡漠,兰汀与裴珍都不觉有异,然而孟采薇心里打鼓,时不时就用余光瞥裴少嵇的神色,很是忐忑。
太医不过去去便回,留下了方子就起身告辞。兰汀理当送他出府,孟采薇便叫她去了。裴珍也不纠缠,道是还有功课要做,福身而退。紧接着,裴少嵇也一揖,“母亲好生安歇,我先回了。”
“等等!”孟采薇心里一紧,面上却强作泰然,“你既起复了,皇上有没有说,叫你做什么去?“
裴少嵇脚步平静地停下,不温不火地回答:“暂且还没议好,不过若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母亲。”
他说完才抬起头,孟采薇敏锐地从他的眼神里寻到一丝等待,这等待叫她总算觉得安心,又猛地清醒,未再说话引他逗留。
直到人影远去,孟采薇才支起身子,走到窗边望着他,那人越走越远,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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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十月,裴少嵇的任命都没有下来,不过他一直在兵部行走,得了个散官,入宫也渐渐成了常事。男人忙起来,儿女情长都能抛之脑后。偶尔来绘丰堂请一次安,再问两句裴珍功课,场面话说完就走,莫说兰汀,连孟采薇都瞧不出他情绪上的半点端倪。
心里变得渐渐没底儿,人行事也显得慌乱起来。
先是一笔出账算错,底下人挨个责问遍,才发现是自己这里闹了乌龙。没好意思挨个道歉,便让春胭出去各处的管事赔了不是。再后来,天冷了,派人去检查地炕,不留神差点烧走了水,火星子冒起来引得满院子吱哇乱叫。
诸事不顺,孟采薇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角落里大哭一场。
可日子总要过,就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往哪里去,漫漫长路,却总是要继续走。
十月中旬的一个晌午,孟采薇浑浑噩噩从午梦里醒来,神思还不算清明,趿着绣鞋从床上起身,正这时,秋黛从外间绕进来,禀道:“皇后娘娘遣了人来,侯爷又不在府上,太夫人,您看是在哪里见好?”
左右是内宦,也毋须避讳,孟采薇信口吩咐:“那就请到绘丰堂来吧,我先梳洗,你去让兰汀帮着周旋一二。”
都是在皇后跟前儿侍候的旧人,彼此见面也有话聊,孟采薇整衣出来的时候,那内宦正与兰汀说得兴起,见了孟采薇,匆匆收起笑脸,正色行礼。
孟采薇忙不迭虚扶了一把,“中贵人不必多礼,您和我们常来常往的,也算是熟人了,秋黛,去给中贵人上茶。”
宾主落座,那内宦方道:“皇后娘娘挂念太夫人身体,这不,叫奴婢出宫看看,娘娘也捎话说了,太夫人若得空,不妨多入宫走动,这眼瞧着大殿下的婚事要定下来了,皇后娘娘有许多事想请太夫人帮着分忧呢。”
皇后相请,那是客气的说法,其实,既已派了内官出宫,那便与宣召无异了。
人家给自己面子,那就愈发不能拿乔,孟采薇忙奉出笑脸,“皇后娘娘用得着我,那是我的荣幸,只不知娘娘什么时候得闲?”
“过两日吧。”内宦舒眉一笑,“皇后娘娘还想请令堂一同进宫呢。”
孟采薇受伤这阵子,与娘家一直没有来往。
她有意瞒着孟府是其一,孟母忙着交际新认识的太太们又是其二,更重要的是,听裴少嵇说,孟然栋着手负责的税制改.革势如破竹,今年税收竟是收上了一大笔银钱,国库充盈,皇帝大喜,连带着孟家水涨船高,皇帝已经赏了孟夫人一个诰命,并特许孟家子弟入国子监读书了。
比起嫁出去的女儿,当然是自家的事更要紧。
更何况,孟采薇日子过得还不算太坏,孟然栋与裴少嵇时常得见,也问得到女儿近况,以至于三个月匆匆过去,竟是没人觉得这样的分别有何不妥。
孟采薇这厢应下了进宫的事情,孟母当然更不会拂绝。
借着这机会,孟采薇还特地向皇后报备了一声,打算带着裴珍一道入宫,也让皇后看看兰汀的“教育成果”。
得到皇后首肯,三日后,孟采薇一行人等,先赶赴孟府,与孟母会和,继尔一道入宫。
久未见女儿,加之又能入宫,孟母显得格外兴奋。
“我瞧你气色不错,在侯府倒也算是熬出头了。”孟母欣慰地拍着孟采薇的手背,孟采薇点头附和,“没有糟心事,自然养得好,母亲还没见过珍娘吧?珍娘,快来拜见你外祖母。”
裴珍年纪小,正是学习能力最高的时候,短短两个月,已是出落得与刚回京时大不一样。孟母见了,喜欢万分,“哎呀,这孩子真是懂事,早前听说你亲自收养,我还有些不满意呢,谁想到是这样乖巧的姑娘,倒是值得的。”、
一路上交流着最近两家人的事情,闲聊着竟也很快穿过了半个颢京城。
直到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外,孟母这才察觉出忐忑,有些不安起来。
这是孟母是第一次进宫,拘束定然是难免的,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了皇后跟前,三言两语的寒暄过后,孟母才稍有缓解。
孟采薇不得不钦佩皇后的能力,如同她第一次进宫一样,皇后和煦的态度,很快就感染了孟母。两人颇有兴致地说了一会儿冀州风物,缓和了气氛,皇后才引导大家,进入正题。
“邀孟夫人进宫,实则是本宫有一事要与你们商议……给大殿下赐婚的圣旨,这两日就要颁下来了。 而顾家,跟本宫也算得上是亲家了,前几天,顾夫人拜托给本宫一件事,本宫想问问你二位的意思。”
皇后话未点明,孟采薇却是猛然间心中狂跳。
事涉顾家,她便觉得断无好事,偏偏孟母不知前情——又是不能说与她知晓的前情,此刻,便见孟母兴致勃勃道:“皇后娘娘请说。”
皇后含笑睨了眼孟采薇,耐着心解释道:“原是顾夫人有一位弟弟,他夫人早几年难产去了,一儿一女都没留下。这几年,顾夫人见弟弟家中无人主持中馈,这才求到本宫这里。”
话说到这,母女二人都是猜到皇后的意图了。
孟采薇心里像是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塞住,呼吸又涩又堵,偏孟母听得颇认真,忙不迭问道:“但不知顾夫人的这位兄弟,年岁几何?”
“今年刚满三十,颇有学问的人,眼下在荥阳郡做郡守呢。”被皇后亲自保媒,那是多大的体面,孟母虽强自矜持,但眉梢已是挑起,颇满意的样子,“那真是可惜了他先头夫人,只怕两人贤伉俪感情颇深吧?”
皇后慨然,“本宫听顾夫人说,她这位兄弟原本坚持不再续弦的,实在是如今平步青云,没个正室颇不像话,这才动了续娶的念头。”
她一顿,眼神辗转落在了孟采薇的脸上,“本宫与你们直接说起此事,也实在是本宫很欣赏采薇,她年纪还小,不该就这么虚度了一生。”
“皇后娘娘……”孟采薇迟疑地开口,“承蒙您厚爱,只是,妾身并未考虑过改嫁的事情。”
皇后眉峰一簇,“怎么?你不愿意?”
孟采薇斟酌着措辞,生怕被皇后看出她的心绪,因此只道:“倒也并非不愿意,是眼下情势不许。少嵇这边,还未婚配,妾身是她嫡母,总要替他寻一门好亲事,不然,如何对得起老侯爷的嘱托?再则,珍娘也小,妾身既收养了她,便不好半途而废,她已经失去了一次母亲,难道还叫妾身再抛弃她一次不成?”
“少嵇议亲,无论如何也是两年后的事情了,男儿先立业后成家也未尝不可,等他有了出息,本宫和皇上,自然会为他留意名门毓秀。至于珍娘……”
皇后的目光挪向了这个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小女孩,“你们感情若深,带着她改嫁也无妨,这些都并非要紧事,规矩是人定的,岂会把人逼死了呢?”
孟采薇闻言又欲开口辩驳,谁知,孟母一下按住了她的手背,抢先道:“娘娘说得是,臣妇一直觉得亏待了这个小女儿,您肯想着她,就是她的福气了。这事,臣妇回去还要与她父亲说一说,若是定了主意,立时就告诉娘娘。”
皇后霁颜展眉,“这事本宫无非是传个话,具体的,夫人直接与顾夫人商议便可。”
毕竟是一国之母,真轮到她手里的姻亲,那也都是到了赐婚这一步。
像眼下这样介绍关系,无非还是给顾家做面子。
孟夫人见好就收,喜盈盈地拉着孟采薇、裴珍告退,直到出宫上了马车,孟夫人才兴奋地拍着女儿道:“你这傻妮子,就算矜持,也不是这么个矜持法儿!本来我还发愁替你去说改嫁的事呢……这颢京里头人生地不熟,可不要再害你一次。这下好了,皇后娘娘开了口,总算了了我心头一桩事!”
孟采薇脸色黯淡得不行,闻言便道:“娘,您也别听风就是雨,还不知这人什么品性就要匆匆答应,焉知改嫁就会比如今过得好?”
“哎,你放心!”孟夫人还算持重,“娘之所以没一口答应下来,就是要好好替你打探一番。荥阳郡可是个大郡,能做到这儿的郡守不容易。你父亲如今吃得开,正巧替你问问!若是那等浪荡不堪,家风不正的人,娘也断然不会轻易替你许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是抱歉了,本来我就卡文,下午起床到姥姥家准备码字,结果得知我姥姥被人家骗走了七万多,家里正在开家庭会议什么的……现在骗子真是太多太能忽悠了,气死我了。
家里还怕把姥姥批评之后姥姥想不开,最近就在家里哄老太太开心了,作息也得跟着老太太规律起来了。
好不容易固定下来的更新又被我打破了 = =真是呕出一口老血,我争取效率高点,继续稳定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