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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这边自不必说了,银子账都在这里,是油水最足的所在。
门房除了内侍,还有些个门丁小厮,靠替人传话传东西拿人谢礼发财。青州官吏和女眷们与王府勾勾搭搭,也少不得每月添点银子打发这群门神。
礼宾房专管前院来客的接待,若是京城来了传旨太监,也是由他们接待,给客人的一应使用自然都是最好的,所以礼宾房既能贪府内的供给,也能得外头的谢礼,两处油水也不少。
后院的花草房,看着腌臜,油水却多得难以想象。这府里七、八百亩的地,遍植花草,再加上养的花鸟鱼虫,一年下来费用高得难以想象,谁知又有多少进了强公公的口袋。
而内侍大院住着全府上下不归在正院和梧桐院的所有内侍,足有二百多号人,府里头凡有内侍的人事调度,大都要走陆公公这条线。府里头这么多的职位,哪天没有调度呢?想上位的自然会竭尽全力地给陆公公送礼。就是眼前不谋职位,将来长远也要谋职位,所以日常的孝敬也少不了。陆公公这边的油水捞得最是称心如意。
所以他们被陈福叫了来见江灵儿,都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只是走个过场,敷衍敷衍罢了。
六个太监一进屋,分成两排,陆公公和常公公站在前头,德公公、卓公公、马公公和强公公站在后排,给江灵儿行了半礼。江灵儿不是正经主子,这六个太监职位又高,因此不用全礼。
江灵儿打眼一看,只见陆公公白白胖胖,像个白面馒头,常公公皮色干黄,像个窝窝头。后头四个就只有强公公她见过,是主管太监里最年轻的,另外的德公公、卓公公、马公公三人也都有些年纪了。
他们行过礼后,江灵儿便叫赐坐,候在外头的丫头太监便搬了软凳进来在六个太监的屁股下头一摆,陆公公等人便大模大样地坐下了。
江灵儿又叫上茶,青雪便领着另一般站头捧上茶来,陆公公等人也大模大样地喝了,再交由青雪等人收到一旁。
余人退下,只留了江灵儿、徐妈妈、曾妈妈、莫羽玲、云乡、香儿和六个太监在屋里。江灵儿和莫羽玲坐在炕上,徐妈妈和曾妈妈并肩站在江灵儿身边,云乡和香儿则侍立在角落。
陆公公等人一看,也就一个徐妈妈还要忌惮两分,余人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个屁!
这时江灵儿含笑开口了,她脆生生地说道:“今日有劳各位公公走一趟。只因后日王爷要出府避暑,王妃姐姐也要随行,所以暂把王府交给我打理一个月,到时还要仰仗各位公公帮衬。”
众太监以陆公公和常公公为首,陆公公肥胖的屁股在软凳上挪了挪,似乎坐得不大舒服,口中道:“什么帮衬不帮衬的,奴才们自然是看着主子眼色行事,主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话意思似乎不坏,可说得难听,又透着生硬,任谁都觉得出陆公公不服管,陆公公自己也不忌讳被人听出这意思来。而常公公等人则一脸赞成之色,态度同样倨傲。
徐妈妈瞧自己镇在这里,这些老阉货还这么蹬鼻子上脸,却并不奇怪。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如果管家容易,这里就不是王府了。就是王爷现在这里,这些老阉货也就表面客气一些,底下该怎么阳奉阴违还怎么阳奉阴违。
徐妈妈也不说话,只瞧江灵儿怎么办。
江灵儿仍是含着笑,看起来也没动气,却端起茶碗道:“几位公公都是贵人事忙,我就不多留了。妈妈,送客吧。”
啊?屁股还没坐热就送客?也不立立威?江灵儿送客送得突兀,徐妈妈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陆公公等人也眨着眼看江灵儿是一朵怎样的奇葩。后来结论是,送客虽然怪了一点,但不失明智,反正坐再久说再多也是白搭。
徐妈妈送了陆公公等人出去,回来时江灵儿已经和莫羽玲在看书习字了。
江灵儿自从认了莫羽玲为师后,认认真真读了好几本书,字也一天天好起来。主要是,她体会到读书的乐趣了。诗词那些文绉绉的她不爱,专喜欢挑些稀奇古怪的书来翻。
前些日子,她还偶然知道了王爷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心下觉得很奇怪。
暝有黄昏的意思,王爷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儿?这很不吉利啊。像是王爷那位早逝的二哥叫玉昀,昀为日光,这才合适。
可惜她最近很难见到王爷,也就只好把疑问留在心里了。
后日一早,王爷和王妃就浩浩荡荡地坐车去别苑了。正院里昭儿等四个贴身侍婢、门上的敏儿等四人也都去了,还有站班的太监也抽走了一批,正院一下子显得冷清了许多。到了巳时,本该有人来回事的,可结果一个管事的都没来,一直等到午时,也没个影子。
徐妈妈马上品出味来。
那些管事太监不来尚在她意料之中。但管事婆子也不来,就不善了!这些婆子怕是早就算计好了,把该支领的银钱都赶在前几日支领完毕,要请示的也都请示了,如今只剩下一些日常的内务,不报也行,借此晾着江灵儿,好叫她没脸。
只怕这些婆子是想一个月不来了!真特么人心险恶啊!徐妈妈叹了一叹,也不打算管。反正这次她是协理,江灵儿才是正经主管,她一旁看看就好了。
其实徐妈妈也很不解玉暝的安排,江灵儿年纪还小,又没任何管家经验,不要说整个王府,就是正院的大小事,怕江灵儿还管不过来呢,这一步迈得也太急了些。
结果刚吃了午膳,江灵儿就令徐妈妈派人把管事婆子们都集中到正院来。徐妈妈没法子,只好去办。诸婆子本不想理会,可因为是徐妈妈的丫头月杏和金枝来叫,她们不好不来,结果来了正院,却发现江灵儿歇中觉去了。管事婆子们推说有事要走,徐妈妈咳嗽了一声,复述了江灵儿的原话:“江主子有吩咐,都在这等着,谁若有事先走也行,二十板子记下,明日打了便是。”
管事婆子们各怀心思,嘴里说着要一起走,可谁也不肯带头,于是就都留下了。
结果江灵儿一觉从未初睡到了申时三刻,整整一个半时辰,没茶没水,几个管事婆子坐在门廊底下,热得一身臭汗,口中干渴难熬,想叫站班的去弄点水,站班的无不说“我们不管这事”,又往耳房去,里头的人也不理。
管事婆子们也品出味来了,这江主子是要以牙还牙啊!
仔细掂量掂量,她们就明白了,这事她们讨不了好。她们不来回事,江灵儿那头顶多是生气,却伤不着她什么,说不定王爷回来还告一状呢。而江灵儿要整她们,法子总是有的,她们看在徐妈妈的面子上,又不好不受着。
管事婆子们在门廊下一计议,虽然没有说出来,可心里都把这笔账算过来了。
等到江灵儿起床,梳洗完毕,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把管事婆子们叫进去,命人送上滚滚的茶水。管事婆子们都快热晕了,坐在软凳上,捧着滚茶,更加热上加热。江灵儿自己却喝着冰镇的酸梅汁,拿银签子插西瓜吃。
她不说话,管事婆子们也不想开口。吃了一盘西瓜,江灵儿满足地抚着肚皮道:“今日有些乏了,有事你们明日再来回吧。”说着就再不理她们,又进了内间。
徐妈妈来说:“可以走了。”管事婆子们一窝蜂地冲回各自院里洗脸解渴,把暑气给消下去。
第二天巳时,六个管事婆子像约好了似的挤到了正院里来回事。江灵儿一个一个叫进去,结果这些管事婆子们不是说没事可回,就是随便拿一两件芝麻小事搪塞。
徐妈妈在旁听了,就知道她们避重就轻,仍是不服江灵儿管。这可就不好说了,除非江灵儿对各院的事情很熟悉,能就着要害盘问,否则是难以制服她们的。徐妈妈心里自有一本账,可她还是没有多管闲事。
最后一个被江灵儿叫进来的是膳房的张妈妈,张妈妈随便说了点今天哪样菜送来的不够,用了哪样菜来代替之类的琐事,江灵儿点一点头,却不叫她出去,只是在桌上写大字。等写了差不多五个大字,她才搁笔,对云乡道:“把我妆台上那封二十两的银子拿出来赏给张妈妈。”
啊?
徐妈妈不解何意,云乡已经进去取了银子出来交到张妈妈手中。这二十两银子还是前儿秦夫人给的,现在原封不动地送给了张妈妈。
张妈妈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江灵儿又亲自上前从椅上搀起张妈妈,把惊愕莫名的她亲自送出了院门。
另五个管事婆子正聚在不远处等着张妈妈出来好一起结伴回去,结果看了这一幕,又见张妈妈手里拿着一封银子,立即扭头就走了。
这五个管事婆子都是秦月娥提拔上来的,或是互相推荐,或是和秦月娥的贴身丫头雪溪沾亲带故,故是一伙,而张妈妈是膳房的老管事,这五人和张妈妈本就有些面和心不和。
张妈妈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心里一叹。那五个婆子本来就想把膳房管事的位子也给自己人坐了,现在有了这把柄,不管是真还是假,只恨不能弄假成真,到时一起在王妃跟前告一状,三人都能成虎,何况五人呢?只怕自己这位子立即就会不保。
眼下,她唯有投靠江灵儿,还能有一线转机。
第二天回事时,江灵儿第一个叫了张妈妈进来,张妈妈回得极是认真,不但说了待办的事,还主动交待了旧例该是如何等等,听得徐妈妈一脸诧异。
江灵儿轻轻松松的耍了点手段,竟就把张妈妈这棵王府的长青树给挖过来了。关键不是张妈妈这棵墙头草摆得厉害,而是江灵儿只有十二岁啊!徐妈妈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剩下的五个管事婆子,怕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而管事太监三天了也不见个影儿,江灵儿又打算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