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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8老板真豪气,150万的车随手拿出来当彩头,要是输了就亏大了。”
“其实这车不算什么,我们杜总有一辆加长红旗,据说以前是国家级领导人坐的,那才是真正的豪车,有钱都买不到。”
“他刚才说150万只是半个月的收入,相当于一天10万,互联网到底有什么用,这么容易赚钱?”
在众说纷纭的议论声中,杜秋明知故问,询问了一下周鸿弈的名字,然后寒暄道:“原来你就是周鸿弈,难怪我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你先请坐,等开幕式结束了之后再慢慢聊。”
周鸿弈依言坐了下来之后,身后一名昨晚刚刚认识的网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嫉妒半是羡慕的说道:“你真是走了狗屎运,拿几百块的相机赌一百多万的豪车,早知道我刚才也喊一嗓子了!”
周鸿弈此时情绪也很兴奋,但头脑仍旧保持了清醒,笑着说道:“赔率越高,输的可能性越大。”
“输了也无所谓,反正就一台相机而已,关键是8老板认识了你,说不定会挖你去骁龙上班,那可是月薪过万的好工作。”
凭着超越时代的高薪和急速攀升的名气,骁龙已经成了国内很多程序员心中理想的工作单位,只不过周鸿弈此时才刚参加工作一个多月,还没有明确的职业规划,随口说道:“骁龙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月薪过万。”
和周鸿弈的迟钝相比,坐在前排的孙少葆则比较敏感,他侧身问坐在靠近走廊边的刘运来道:“杜秋打这个赌,就是所谓的眼球炒作吧?”
刘运来一直和这个大舅哥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平时很少交流,不过最近两人关系略有缓和,就耐着性子说道:“不是眼球炒作,是眼球经济,现在资讯过剩,人的注意力跟不上,只有那些能吸引消费者眼球的公司,才会赚大钱。”
眼球经济是注意力经济的俗称,这个概念是1997年才正式提出来的,在1995年很超前,只有几个经常和杜秋接触的媒体人能理解,孙少葆对此一知半解,有些不屑的说道:“骁龙在国内根本没有业务,这么哗众取宠,除了制造一些笑料之外,能赚什么钱?”
刘运来动了动嘴角,强忍住了反唇相讥的冲动,淡淡的解释道:“杜总这是为后天的产品发布会提前预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杜秋在几个蹲在主席台旁边的记者暗示下,举着车钥匙,摆了两个比较有气势的POSE方便他们拍照,然后收起车钥匙,走回到主席台中间,示意网友们安静,继续自己的演讲。
“唐太宗有句名言,叫做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我刚才之所以敢拿自己的车打赌,是因为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未来发展的方向,尤其是工业和科技这些规律性很强的行业。”
“1781年,詹姆斯-瓦特改良了蒸汽机,经过20多年的发展之后,在19世纪初,罗伯特-富尔顿发明了蒸汽轮船,乔治-史蒂芬森发明了铁路,这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大家应该都听过这段历史。”
“1860年,艾蒂安-勒努瓦发明了内燃机,1866年,维尔纳-冯-西门子发明了发电机,同样经过20多年的发展之后,在19世纪80年代,卡尔-本茨发明了汽车,托马斯-爱迪生发明了电灯,这是第二次工业革命。”
“现在,让我们回头看看之前的20多年里,科技行业里发生了什么?1966年,美籍华裔科学家高锟提出了光纤通信理论,1969年,互联网的前生ARPA网正式启动,1971年,Kenbak公司发布了世界上第一台个人电脑……”
这时有个网友挑刺道:“个人电脑不是苹果公司发明的吗?”
“苹果公司只是把个人电脑发扬光大了而已,Kenbak公司1971年以750美元的价格卖掉了40台个人计算机。”杜秋秀了一下记忆中庞杂的知识之后,继续刚才的话题道:“经过20多年的发展,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世界上已经有了数百万公里的通信线路和数亿台个人电脑,这些线路和电脑组合起来是什么?没错,是互联网!”
“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概念,早在二战结束之后不久就有人提了,有的说以原子弹为标志,有的说以卫星为标志,有人说以电子计算机为标志,而在我看来,那些统统都不是,我认为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标志是互联网,只有互联网成熟了,第三次工业革命才真正爆发。”
杜秋豪掷千金的打赌以及有问必答的态度,刺激了台下听众的热情,立刻有人凑趣,捧哏问道:“为什么?”
“因为每一次工业革命,都会让人类社会信息交流的效率发生质的改变,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中,蒸汽轮船和蒸汽火车取代了木船和马车,让远洋航行和长途迁徙成为可能,拉近了时空距离,把人类信息交流的效率提高了一个档次,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中,电报和电话取代了口信和书信,让信息交流的效率又提高了一个档次,而当今世界上所有成熟的科技中,只有互联网能让人类信息交流的效率再次提高一个档次。”
信息同样属于生产力,杜秋的这套说辞,其实并没有脱离中学教科书上有关“工业革命”和“生产力”的理论体系,只不过他刻意裁剪了几个历史细节,换了个视角去解读,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不仅网友们听的津津有味,连侯承宗和几个教授也颔首赞许,觉得很有道理。
这时有个土豪网友举起一台国内刚刚上市的爱立信GSM手机,很骚包的晃了晃,大声质疑道:“8总,手机呢?手机同样也能提高信息交流的效率啊。”
“从1到2是量变,从1到100是质变,质变才会引发工业革命,手机是固定电话的衍生品,只是量变而已,算不上革命性的产品。”杜秋解释过后,说道:“下面我以这次互联网大会的筹备过程为例,来说明为什么互联网会让人类社会信息交流的效率发生质的改变。”
“我们先来推演一下,如果没有互联网,举办一个由500名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参加的计算机爱好者聚会,要怎么做?”
“首先,我要花一大笔钱,在全国性的报纸上打广告,邀请500名计算机爱好者来云城,但是打完广告之后,作为主办方,我既不知道有多少计算机爱好者看到了广告,也无法从成千上万的报名者中筛选出真正的计算机爱好者,而作为参与者,你们既不知道自己看到广告时还有没有名额了,也不清楚聚会时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活动,因为报纸版面有限,很多细节说不清楚。”
“尤其麻烦的是,如果在筹备过程中出现了意外,用传统方式很难解决,比如有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谁做替补?又或者组织者更改了会议时间,怎么通知……”
互联网大会随着规格的提高,开幕时间也跟着变动,最初定在7月份,后来改成了8月1日,然后又改成了8月18日,可谓一波三折,备受诟病,因此杜秋此言一出,会议中心里响起了一阵善意的嘘声。
“其次,这次聚会的所有费用由我承担,但是汽车票、火车票或者机票要你们自己去买,等到了云城之后再报销,酒店我虽然提前预定了,可是入住时却出现了诸如床铺不够,或者好友不能住在一起等等问题,这些旅行和住宿方面的麻烦,想必大家深有体会。”
“第三,作为聚会的组织者,我希望能吸引更多计算机爱好者的关注,作为聚会的赞助商,我希望能得到及时而又广泛的宣传,但是记者采访和拍照之后,要把稿子传真回报社或者杂志社,再经过审核、排版、印刷等一系列流程,等刊物正式发行的时候,聚会早以成了明日黄花。”
“第四,在聚会的筹备过程中,我要采购很多用品,有很多是我以前从没买过的,而当聚会结束的时候,你们在离开之前,可能要买些土特产之类的东西带回去当礼物或者当纪念,然而你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云城,买什么?去哪买?价格合不合适?质量有没有问题?一无所知,对不对?”
“第五,在这次聚会期间,每个人都会结交很多朋友,等各奔东西,各回各家之后,如果想继续维持这份友情,就得经常联系,打电话?中国电信会让你变成穷光蛋,写信?中国邮政能让你变成望夫石。”
1995年的时候电信和邮政效率极低,一台电话要几千块的初装费,一封信则要个把月才能收到回音,民众怨声载道,杜秋的类比触发了共鸣,引来一阵嘲讽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