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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郭青林出手相助摆平莽原山的麻烦后,车队一行三十多号人马过了平山隘,进入了珲江道。减员以后,车队的速度反倒提了起来,但无奈珲江道地势险恶,山水颇多,一行人跋山涉水行了三天,才终于到了珲江道府城洺州城。
洺州地势极高,珲江就在城外奔腾而过,而这洺州城第一酒楼就是修在珲江边的望江楼。
沈墨一行人到了洺州,去了四海镖局的洺州分局卸下了车马缁重,然后全部都去休息了,他们会在这里停两天,这些天来太过紧张和劳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沈墨先是草草吃了点东西垫了一下,然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当热水浸没全身,那种疲乏酸痛涌出每一个关节和肌肉,但又是说不出的舒服痛快,渐渐地,沈墨竟是半躺在浴桶里睡着了,这些天的跋涉和战斗对他来说还是太劳累了。
“咚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沈墨,沈墨立刻从浴桶中站起身,关节却是噼啪作响一阵僵硬,但活动活动却是比以前舒服多了。
沈墨穿好衣服打开了门,发现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正是秦淮站在门外问:“喂,墨子,晚上没吃多少啊,出去吃顿夜宵去不去?”
沈墨听秦淮这么一说,肚子果然不争气地响了起来,道:“走吧,等我一下。”
沈墨回到屋里拿了装着狼牙刀和神刀惊穹的木匣,也背上了斗笠,镖师护卫们都能看到沈墨斗笠和木匣不离身,虽然不知道原因,可大家都明白大概这斗笠对他很重要吧。
洺州城的夜晚也是灯火通明,各种夜市和小摊贩生意也是很好,青楼乐馆更是莺歌燕舞,秦淮带着沈墨一路走街串巷,来到珲江边。
“不错不错,来一回洺州,去趟望江楼也是应该。”沈墨说罢拔腿就要走向望江楼,却被秦淮一把拉住。
“哎哎,不对,谁说要去望江楼了,我带你去另一家,这珲江边上真正的美味往往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说罢秦淮转身带着沈墨沿着波涛宽广的珲江边上走了十来步,来到了一大排棚子前。
这棚子是木质的,搭在河边,棚子下摆着七八张大桌和十来张小桌子,每个桌子上都有大小不一样的锅盛装着沸腾着的红亮的锅底,人们在桌前涮着各式各样的菜品,这一排木棚竟是开在江边的一家火锅店。
沈墨跟着秦淮走进了木棚,棚里的食客都在尽情享受,菜品或薄如蝉翼,或带些厚度,都是因食材而异,充分体现了大厨对食材的理解和精湛的刀功,但这些都不是这家火锅店最显著的标志,最引人注意的就是这家店从大厨到店小二全都是凶神恶煞,浑身伤疤的汉子,而且每个人脸上都刺着字。
这是由一众曾经进过牢狱的歹人们经营的一家火锅店,就凭着脸上的刺青就足以吓走很多人了,也难怪这家店里并没有什么女顾客,而且客人大多看起来都是武人模样。
秦淮并没有带沈墨坐下来点菜,而是奔着露天灶台,一边走一边喊:“成叔!成叔!”
“哎,来了,谁喊我?”从灶台后面一群忙活的汉子中挤出来一个身材魁梧,圆脸光头的大汉,目测五十多岁,留着一撮胡子,脸上依然有着明显的刺青。
“谁喊我,谁喊我?”被秦淮称作成叔的汉子在身上抹了抹,出了灶台。“成叔,是我,秦淮,我回来了,我带个朋友过来。”秦淮高声喊到。
成叔眯了眯眼睛,看了秦淮道:“呦,小秦你咋回来了,南边不好混吧,还得回来找你成叔,哈哈。”
“哪有的事,我去镖局当了镖师,今天走镖正好回洺州,就回来看看,成叔,这是我在镖局的兄弟沈墨,这是这家八道厨的老板成叔。”秦淮介绍道。
“晚辈沈墨见过成前辈。”沈墨拱手行礼道,这成叔别看五大三粗的,竟然是位隐于市井的宗师。
成叔稍微有些吃惊,随即摸摸自己的光头笑道:“别那么见外,你就跟小秦一样叫我成叔吧。来来来,找个地儿坐,站着干啥,今天成叔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最地道的八道厨火锅。”说着领着沈墨和秦淮坐下,然后自己又回了灶台,嚷着:“都给老子让开,老子要亲自下回厨,你们看好了,都学着点。”
沈墨坐在凳子上,颇有一些羡慕,宗师啊,这是他一直追求向往的境界,自打决定行走江湖就是碰到了好多宗师,显于江湖的韩查,或是隐于市井的成叔,郭青林,接触的越多,沈墨对于宗师境界的感触也就越深,只有成为宗师的时候沈墨才能将师傅的武学发扬光大,才能让那把静躺在木匣中的惊穹刀重现于世。
“喂!抬头,墨子!”秦淮的喊声将沈墨从深思中叫醒,顺着秦淮的目光抬头看去,一幅用木炭绘制的人物画像挂在棚顶,画像上用粗线条刻画出八个穿着厨师服,脸上刺着字,略显凶神恶煞的汉子,中间的那个正是成叔。木炭的黑色和粗犷的线条将一群武人的形象刻画得更加真实,更有江湖味道。
秦淮拄在桌子上,望着那副画,道:“这八个人就是这家八道厨的创始人,他们都是成叔在狱中的狱友,成叔名叫成保华,年轻的时候也是混帮派的,也曾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曾经三度入狱,但武功修为日渐精深,是这洺州城的一霸。成叔最后一次入狱是被手下人陷害,帮派的二当家想上位,设计陷害了成叔。成叔入狱没两天事就发了,二当家在追捕的路上就死了,帮派也就散了。成叔摸爬滚打多年,这番变故之后已经动了隐退的心思,想找份正经营生度日,却因为脸上的刺青和狼藉的名声使人敬而远之,成叔愤恨不已,卖了自己家的祖宅,找了另外七个人合伙开了这家八道厨,决心给浪子回头的人们一个机会,这就是这家八道厨的故事。”
沈墨听完也是感触颇深,这排木棚不止是隐藏于市井的美味,也是一群知返的人们的港湾。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沈墨问道。
秦淮收回目光,道:“我一路南下,从金陵赶到你家那边,也是做了一路的流浪乐师,偶尔也去给人看家护院,赚点盘缠,路过洺州时卷入了一场帮派斗争,后来是成叔把我从县衙捞了出来,我就在这里工作了半个月,虽然隐退了,其实直到现在成叔在这洺州城里还是很有几分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