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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一愣,当时听张家的人说三爷要明媒正娶她,也只当是张家人误解了三爷的话,后头不也说让她亲自问一问,确准婚事。难不成真有娶自己为妻的打算?春晓不解的看着眼前仍因她清瘦了一些而不满的男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感觉男人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眉宇间愈发紧蹙,低声道:“一说正经事就呆头呆脑,你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急的时候跟个炮竹似的一点就着,不急了火上房也没个动静,如今你是张家的姑娘,爷见你跟偷丨人似的,也是不易,你倒是说些讨爷欢心的话,也叫爷舒坦舒坦。撄”
“你让我做张家的女儿就是为了……娶我?”春晓不想哭,可鼻子偏偏有些发酸,她该质问他凭什么安排她的人生,可他所做的都是为她好,为他们好,她气恼却没底气再去质问,咬着唇角慢慢低下头去。
“不然呢?爷的女人是随便给人做闺女的么?”龚炎则嗤了一声,手松开春晓的下巴,伸手握住她的手,一面下台阶一面道:“张家小门小户,只要有爷在的一天,必定把你当菩萨供着,全要仰你鼻息,这样最好,省的高门大户,有你不过锦上添花,无你也无妨,你便是受了委屈也没人当回事,爷给你找个那样的还不如不找,怎么,张家人给你气受了?”
龚炎则侧过脸来看春晓,春晓低着头,脚上顿了顿,闷声问:“你不是让鹰隼送信说还没回来么?那怎么……”想说怎么会和有琼楼的凝露扯上关系,但不知怎么,心里有些胆怯的不想知道答案了,甚至不敢看龚炎则的眼睛,怕他眼底全是不在意的目光。
龚炎则也确实是云淡风轻的,道:“爷收到信你被卢正宁胁迫去,便提前赶了回来,派人进卢正宁的宅子,得知你尚且安好,便没急着接你出来,就近守着,但见卢正宁敢乱来就直接废了他,且那会儿外头乱麻一样,爷也是怕顾及不上你,倒叫你等急了。”没说是如何日夜赶路回来,也没说是如何对卢正宁布的局,更没提老太太一个不字,不是刻意解释,也没刻意隐瞒,就是闲聊般的几句话偿。
春晓怔怔的抬头,“那,那……”那葛大奶奶是怎么回事?
“那什么,早说过别胡思乱想,爷这辈子除非死了,便是死了也舍不下你,你还有什么说的?”龚炎则想起密道里春晓甩的那一巴掌似用进了全身力气,也似把命都耗尽了般的绝望,只脑海中浮现她当时的眼神便把心揪的生疼,握着她的手用力摩挲两下,道:“老太太原是怕爷将来宠妾灭妻,如今爷打算把你娶了,老太太也就少了这份顾虑,必然会厚待你,你也把心思放宽些。有什么只与爷说,没有过不去的。”
但听提起老太太,春晓不可抑止的蹙了下眉,忙把眼垂下,不叫他发觉她眼底的厌恶,只这些感受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老太太是龚炎则亲祖母,他怎么也不可能感同身受,自己实在没必要反驳,更不可能附和,便沉默下来。
龚炎则瞅了眼春晓,虽说勉强,但就算是安一安他的心也好,这妮子就不能敷衍一声?可也知道老太太这回做的寒了人的心了,不好再说什么,也跟着沉默了一阵,但听春晓问:“思岚和春儿去了哪?”他才又道:“看在思岚将功补过上,让她家去了,春儿跟着走了。”
春晓松口气,思岚两个可算是有着落了。
“你可真是个傻姑娘。”龚炎则轻笑着,“思岚害你如此,你还惦记她,说你什么好。”
春晓仰头,认真道:“这也并非是她有意为之,有意和无意,婢妾还是分的清的。”
龚炎则笑容一顿,脸色微微有些下沉,春晓话里的意思还是怨恨老太太的,想了想,道:“妻妾有别,妾有妾的本分,爷当时确实没打算娶你为妻,如今不同了,你懂么?”
“那你还会有别的女人么?”春晓不想问的,真不想问,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
龚炎则半晌没听来一句贴心话,承诺解释倒是说了一箩筐,眼前的女人却是个得寸进尺、冷心冷肺的,着实着恼,但看她清瘦的小脸,目光紧张,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倒似他如何负心了似的,心头又是一软,将人一把搂在怀里,贴近了低声道:“那要看你怎么侍候爷了,侍候的好了,便想不起什么旁的女人了,如何?”
春晓本就后悔问了,脸跟染了块红布似的,当下也不追问,只嗫喏着嫣红的唇,把头低的死死的,说什么也不抬头看龚三爷一眼了。
龚炎则更喜欢看春晓春色盎然的脸蛋和眉眼,不禁意动,拦臂把人横抱起来,转身上了台阶,复又进屋,不一时一边扯着外裳一边把门关了个严丝合缝。
……
只说卢正宁被春晓伤了要害,郎中请了无数还是无济于事,小厮出主意要去请孔郎中,他却说什么都不允,砸了茶碗过来,“你是想看老子闭眼是吧,孔孝益那个狗腿子,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去请,不知道他是龚三儿的人吗?哎呦……”拔着脖子喊,扯动了下面的伤口,可把卢正宁疼的不轻,哎呦了一阵,喘着气道:“我给皇爷爷写的信还没有回信么?”
卢正宁给荣顺王去信,一来是为了官银失窃案,这个案子可大可小,往小了办也不过是有实权的人说一句误会就算了局,若是往大了办,涉及朝廷官银,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好在官府的人看在荣顺王的面子,并为对卢家如何,也只是把二爷卢正浩抓进大牢,说真心话,这可不是合了他的心意了,素日里只把那个一无是处的嫡子当个宝,如今怎么样,还不是要求他这个庶子出手救一救,哼。
小厮挨了一茶碗,说话愈发小心,觑着卢正宁的脸色回道:“信该是在路上了……”
“还没收到?”卢正宁一愣,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来得及收敛,但见小厮贼眉鼠眼的样子,破口骂道:“你敢看老子的笑话,老子弄死你!”说着就要砸什么东西,只茶碗已经碎在地上了,身边除了被子没别的,便抓着被子狠狠拧了一把,却不能把被子丢出去,他因伤的不是地方,光着两条腿,无法合拢,被子不仅用来保暖,更是遮羞的。
那小厮却是下意识的捂住脑袋,跪在地上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屋子里正乱着,另有小厮跑进来禀报,“大爷,您的信,王爷发来的。”
卢正宁立时笑了,忙接过来看,地上的小厮也仰起头,嘴里奉承:“小的就说在路上,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王爷是大爷的干亲,两相里都牵挂着呢。”头不磕了,只等着与那送信的小厮一样,得大爷的赏。
只卢正宁看完信神色却是不对,脸上阴晴不定,把两个小厮吓的都没了动静。
信是荣顺王叫管事的回的,与卢正宁说官银一案,因最近西北边界不宁,朝廷用兵,军资不足,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谁敢碰官银?尽早摘干净自身才是紧要的。
卢正宁眯着眼睛想了一回,却是坐不住了,卢正浩是卢家人,若是真被定了罪,卢家还撇的清么?可他才挪动屁股就是撕心裂肺的疼,嘴里抽着冷气不敢动了,只对两个小厮吩咐道:“你们两个,一个去绥州给庞三爷送封信,一个去家里,把老爷请来。”
两个小厮赶紧去办了,送信的走了大约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去家里请老爷的却是回来的快,卢正宁的爹,卢家大老爷对卢正宁这个庶子还是可以的,毕竟都是亲生儿子,且卢正宁自来不让人操心,在外头又有自己的本事,这一回嫡子出事,卢正宁表现的十分大度为其上下打点出力,倒有兄长的风范,叫他一度欣慰卢家子孙和睦,家业可保。可没几日卢正宁就没影了,家里派人叫回去也不应,卢大老爷着急上火已经积下写怒气,但见卢正宁躺在床上,盖了半截被子,整个人越发瘦成枯槁,当即傻眼,颤着声问:“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卢正宁流下泪来,恸哭道:“父亲,儿子恐怕救不了二弟了,求父亲责罚!”
大老爷才要跟着抹泪的手就是一顿,愣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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