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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雅院。
“哈哈哈哈...”
黑衣人爽朗的笑声已经听不进纪宁的耳朵了,他现在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出谷之曲落音,这黑衣人的气势显然暴涨了一大截,纪宁只感觉他此时像是面对着一个从古代走来的先贤,空气中有一种隐隐的压力让他肩膀都有些酸。
这样的人物越是神秘,越是让纪宁心里不安,于是他道:“这...这位阁下,敢问是哪位高人?”
“高人?不不不...”黑衣人笑道:“我不是高人,你才是高人啊!”
纪宁也不知道黑衣男子说的是真话假话,正想怎么回应,一个熟人却是由远及近,脚踏墨汁化成的浪涛,眨眼间来到了两人身旁。
“冯老怪!你成了?”
来人正是通判曹严,看起来气喘吁吁直接就对着黑衣男子发问。
黑衣男子呵呵笑道:“嘿嘿,没错...我成了!”
什么就成了?纪宁迷茫,看向曹严道:“曹通判,这位是...”
曹严神色古怪:“纪宁?原来你们还不认识啊?我给你介绍下,这个人就是幽州知州,冯天明!”
“知州?!”
知州是一州的最高行政官员,是正四品官职,比曹严的从四品还要高一些。
纪宁惊愕,冯天明也呆了:“你就是纪宁?通县的素描先师纪宁?!”冯天明这几天一直在雅院练琴,没有看过曹严带回来的画像,因此并不认识纪宁。
纪少爷干笑点头,想起自己刚刚还让冯知州“释放自己”,有点怪怪的感觉。
而冯天明此时却是惊喜道:“纪先师,你莫非还精通琴道?”
曹严插嘴问这话从何说起,冯天明顿时露出激动的神情:“你知道我在宗者境停留多年,这几日在雅院不断摸索琴艺,手都弹的快断了,却始终有一处瓶颈让我再无法精进。”
“但就在那会儿,纪先师可谓从天而降,一语点醒梦中人!让我弹出一曲出谷佳音,顺利破入尊者境,延寿百年!”
“竟有此事?!”曹严大惊,看向纪宁。
纪少爷被两个大男人看宝贝一样的目光,盯的浑身发毛,但内心也震撼不已道:“两位,学生并不太懂琴,今天纯粹是冯知州天赋异禀,厚积薄发才会突破尊者。我就是一句戏言罢了...”
“此言差矣!”曹严道,“冯老怪在宗者停了多年,他年过八十,再不突破就终身无望了...”
纪宁惊讶这冯知州居然已经八十岁了,看起来还像四十岁模样,又不知怎么保养的...
“我灵国已知的尊者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现如今多一个尊者,就多了十二分的国力啊!”曹严此时好像比自己称尊还高兴,“纪宁,你这一语点出一位琴尊,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功一件呐!”
纪宁没想到自己在后院碰到个弹琴的,瞎忽悠几句能有这样事,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冯天明道:“纪先师,你的这份恩情我可是牢牢记下了!以后但又什么麻烦事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纪宁心道这话说的可大发了,于是问:“冯大人...此言当真?但凡任何事?”
冯天明一笑:“这叫什么话,只要不是违乱常纲律法的事,我堂堂幽州知州,怎么会对一个少年学生戏言呢?”纪宁心想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琴尊一怒,一弦可断千人生死。冯天明的这个承诺可以被纪宁当作一个底牌,毕竟他现在可是在防着一些自己都不了解的人。
三人交谈一会儿,差不多也到了晌午,几人一起在琴院的食堂内吃起了午饭。食堂里的其他学生和讲师先生,看到幽州当家的两位大人居然跟一个少年在食堂用餐,也是面面相觑,只觉那少年可能又是出身哪个不得了的豪门。
......
琴院的食堂议论纷纷,远在通县纪家,纪乌兰也突然一个哆嗦。
纪乌兰本来正在书房忙些生意账本的事情,时不时也挂念下儿子,饭也没顾上吃。
“那臭小子,也有今天啊...”
就在老爷子又开小差的时候,他忽然打了一个没由来的颤,纳闷儿间却是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力量从周身的毛孔涌入。随着这种感觉的加深,纪乌兰的耳旁似乎响起了某种晦涩的道音像是在讲解什么,又像是在诉说。
直到纪乌兰陡然发现自己的文士书胆产生了变化,他才惊呼出声:“圣临!”
“轰!”
正是青天白日,可纪家上空突然响起一道沉闷的雷响声,随后整个纪家大院都微微震动起来。纪老爷子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冲出书房,下意识地就往天上看去。
本是晴朗明净的半空中,突然聚起一片白云。一只数丈宽的淡金色大手徐徐撕开云彩,探出来静静悬浮在那。随即,一副画卷从纪宁的卧房凭空飞向高天,融入那只巨手不见。纪乌兰当即肃穆起来,一抖衣衫,恭敬跪拜下去。
“学生纪乌兰,谢圣赐灵气!”
半圣可谓天下师,纪乌兰大把年纪,但身为修文之人也要自称学生。
没有其他的回应,那只大手收回,连同云彩消散,此地再度回归平静。
纪乌兰起身面露狂喜,他发现自己停滞多年的修为似乎有所增加,早就没有过动静的书胆也开始成长。
“这是半圣因那画的赏赐吗...”
半圣降临,虽自有福祉降下,但直接为人灌注灵气却是故意为之。纪老爷子热泪盈眶,他年轻时因种种原因止步文士,早就无心再修文,可现在他感觉自己有机会重踏文路,再度突破!纪乌兰回到书房,当即研墨铺纸,回忆着书圣王羲之的传世名帖《兰亭集序》,就开始临摹起来...
纪宁父子此时都不知道,那幅《冷月寒烟图》和之前的《女子像》此时正在泰山上一座恢宏的阁楼中,静静地悬浮在两个人的面前。
那两个人眼睛半睁,看不清眸中神采,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紫袍人开口。
“作画形式、用具,皆为首创,不落窠臼,奇哉。”
另一青衫人也道:“绘制手段、效果,可称惊艳,古今未闻,妙哉。”
紫袍人又道:“下月《雅术》两画同登,此子雅名远播,也必将受天人关注,木秀于林未必是好事...”
“是否暗中相护?”
“......不可,少年先师百年未有,此子年轻,缺少磨砺,文修之路一帆风顺反会断送其优势,我等静观其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