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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这么说,你这两天根本什么都没问过我。”刘芸不慌不忙地端起樱花粉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做着亮金色美甲的指尖摩挲着杯沿,顿了顿,好像主人在回忆什么的动作,随即她摇头,矢口否认。
这大概是刘芸这段时间最淡定从容的一次了。
然而贺雪却怒气勃发,她往前走了一步,抑制不住想冲过去质问刘芸,却顾忌对方的身体,最终压制住自己的脚步,但她还是怒斥:“怎么可能,我最近感冒加重怕传染给你,所以我就托song问过你。”
贺雪本来嗓子就很疼,不想说话,这一下又是气急又是大声喊,直觉嗓子疼得就要破了,可她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些,这可是她洗脱冤情的关键时刻,沈毓舟帮她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她说什么都要抓住!
这时,众人纷纷在人群里找g的中文名是宋玉,听起来非常有贵公子气质的名字,可是用在song的身上实在是浪费。
宋玉见自己藏不住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被众人无声的目光催促着挪到经理跟前。
经理喘了口气,说:“song,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宋玉有点突出的单眼皮不自觉的飘向刘芸。
贺雪目光却紧紧盯着宋玉,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拿不出物证,唯一的人证就是宋玉。只要宋玉替她作证,那她就真的清白了,但是如果宋玉撒了谎,那她也没办法,只能背这个锅。
成败在此一举,不管怎么说她跟宋玉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任何一个最基本的有良知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不会撒谎,而且宋玉平时那么老实,所以他应该会替自己作证。
“你看刘芸做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替sherry(贺雪)传过话你自己不知道?”沈毓舟突然提高声音对宋玉喝道。
宋玉缩回了眼神,越说头越低,几乎不敢看人:“我,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你怎么会不记得了?我早上刚上班,进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你,就顺便跟你提了这件事,你点头说等刘芸上班你就去问,然后我泡完咖啡,吃了感冒药以后,你过来跟我说刘芸说msg3060不是分享模块,是只用在cloudy项目里的最小权限模块。这才过了多久?还没吃午饭呢你就不记得了?”贺雪不可思议地说。
贺雪悬在心上的期待一下子落空,整个人放佛遭遇了巨浪的迎头拍下,她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卷进海底,看不到涌出水面呼吸的希望。
她的鼻子不能呼吸了,她的嘴巴大张着喘着气,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原来电视剧的坏人在现实里是真的存在的,原来被人冤枉是这样的屈辱偏偏她无法伸冤。
她一直以为大家都是好同事,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居多,正常的人都会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所谓的背叛、陷害那是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
然而在这个时刻,她自以为是的世界崩塌了,她彻底的走出了白色的象牙塔。
“你怎么能这样,我明明跟你说了的啊,其他同事应该有听到我们说的话的啊!”贺雪慌乱地看向周围,期待有人正好听到了她和宋玉说的话。
然而没有人站出来,大家都没有听到他们的聊天,或者听到了并没有注意,或者听到了却不确定所以不敢站出来。
而宋玉似乎很害怕地扫了周围一眼,连忙补充说:“我早上忙得很,也许你根本没有提这个事。”
刘芸却笑了,她端着樱花粉的可爱茶杯,笑着欣赏着贺雪狼狈的样子,在别人都刻意保持着严肃的样子的时候,她肆意地笑着说:“也许sherry(贺雪)根本没有提这个事,她只是想拉我和song下水,替她一起承担责任。”
贺雪大喊:“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说谎,我说的是真的啊!我真的让song问过你!”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是你陷害我!”贺雪嗓子已经完全不行,她拼尽全力地大吼,却只是嘶哑的几个破音。
刘芸突然不笑了,冷冷地对贺雪说:“我为什么要陷害你,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有的人自己蠢笨,犯了错还要推给别人,我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人了。”
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说看不起自己是什么滋味?
现在贺雪知道了。
她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她从来都不会说伤害人的话,但是现在她想杀人,想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刘芸,骂她不知廉耻,骂她婚内出轨,荡|妇,骂她神经病……
然而她骂不出口,她的教养、她受到的教育、她深入骨髓的为人,让所有的恶言恶语都堵在了她又干又疼的嗓子眼儿。
憋屈,只能大哭来发泄,但是嗓子疼得连哭都是一种奢侈。
“好了,大家都回去做事去,sherry你下午写一份事故报告发给我,这件事我会向上面解释,但是总公司的处置我无法干预,希望你能诚心悔过,报告尽量诚恳点。”经理突然冷静地发话。
经理话音刚落,沈毓舟就抱着贺雪,把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不让她面对周围人的目光,她用自己宽大的黑色风衣罩住贺雪的颤抖的身躯,挺直背,目光扫过周围还在围观的人,最后停在了刘芸脸上。
刘芸仿佛一个斗胜的公鸡一般昂着头,矜持又骄傲地与沈毓舟对视。然而沈毓舟的目光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刘芸预想的愤怒、没有警告、甚至连厌恶都没有。
刘芸有些惊愕,失望地撇了撇嘴,无趣的转开了目光,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沈毓舟低下头,死死揽住贺雪,拖着她往前走,一边在她耳边悄声说:“咱们去洗把脸。”
沈毓舟把贺雪扶进了厕所,顺手把“清洁中,请勿进入”的牌子挂在外面,关了厕所门,打开水龙头,一直放到热水出来。
而贺雪却一溜烟跑进隔间,把门锁了,然后肆无忌惮地流泪,发泄心中的愤懑、悲伤、失望、还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