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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系纽扣的手一僵,回头望去,就瞧见帐子簌的给人用金钩挂好,露出里头的光景。季萧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正恼怒的看着他。阿元抱着自己的脚在床上翻了个身,同一只小乌龟似的挪到了季萧身后。
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般。
沈淮连忙坐到床沿,揽住季萧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低声带着些心虚,“那什么,我昨天就揉了一阵……”
季萧一把推开沈淮还要往前蹭的脸,垂眸看了阿元一眼,语气有些着急,“你怎么好让阿元看见呢,该避讳着他些。”
沈淮闻言心里一松,连连认错,等季萧的脸色慢慢恢复如初,他又流里流气意有所指的来了一句,“你看,我这不是想你想的厉害么,”
季萧瞥见沈淮身下急速鼓胀起来的一大包,衣服也遮挡不住半分。他连忙从沈淮怀里爬出去,一下缩在墙角小声道,“大夫说不好同房的。”
“我自然知道,”沈淮起身,叹了一口气道,“万事都该先紧着你的身子,另则也要记得照顾孩子,”他脸上挂着明晃晃的难耐,顿了顿,又道,“我原本想着只趁你睡着觉亲亲弄弄过把嘴瘾并不会如何,却不想阿元突然醒了,还将之记在了心里,今天晚上我还是搬去隔壁睡才是,否则若是忍耐不住……”
他说的可怜,让季萧也有两分心软,他从床内侧手脚并用的爬出来,坐在床边拉住沈淮的手,道,“唉,也不是,我看看再过两日就送阿元回去一个人睡吧,省的,省的给他瞧见了不该看的。”
沈淮执起季萧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惊喜道,“真的?”
季萧点点头,“真的,本来阿元和我们长久睡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他总要一个人睡的。”
阿元正在柔软的被面上来回翻身,听到这里整个愣住,一咕噜换了个面,双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爹?”他歪着头糯糯的叫了一声。
季萧闻言回头,莫名也给阿元稚拙的神色看出几分心虚,仿佛刚才是将他出卖了一般。季萧伸手将阿元抱到怀里亲了亲,低声问道,“阿元昨天可睡得好?”
“好,好。”阿元只管点头,眼睛瞥到沈淮那里,见他对自己面色不善,赶紧又将目光收回来。
沈淮却不如他的愿,“把阿元给我吧,让外头的丫头照顾着便是,一会儿换好衣服就和我去练武场了,你再睡一会儿。”
季萧一边将阿元递给沈淮,一边跟着嘱咐,“这两日见着冷下来,记得在阿元的练功服里加一层厚的,免得他冻着。”
外间站着的八角闻言连忙应了,“奴婢知道了,爷。”
阿元趴在沈淮的背上,小脑袋恰好搁在沈淮的肩头,阿元双手搂住沈淮的脖颈,甜甜又讨好的叫了一声,“父亲。”
沈淮的巴掌原本有心落在他的屁股上,因此生生停住了。
也罢,转头两天这小精怪又要一个人睡,到时候少不了眼泪,何必急于这一时让他流呢?沈淮伸手撑着阿元的胳肢窝,将他高高举起来。阿元咯咯咯的笑出声,双手双脚挥动不停,活脱脱一只小乌龟样,“父亲,高,高。”
沈淮如了他的愿,两个高抛后在他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软脂豆腐一般的嫩肉给他亲的挤扁到一边,“小傻子!”沈淮咬着牙,脸上却不由自主的跟着阿元笑了出来。
季萧听着他们父子两个声音远去,自己睡在床里抱着被子也宽心不已,现下的日子真每天都好似活在梦里。
从杭城回来,婚礼的日子便选定了,后头又因照顾着季萧的肚子往前推了推。婚礼过去便有了正式的册封,季萧是这平王府另一半的男主人,阿元因嫡长子的身份,则会顺利成为世子。
因着婚礼在即,这两日平王府的上上下下忙成一团,几个宫里派来的老嬷嬷脚不沾地的到处指挥着采买与整理。从内外家具到摆设规制,从仆役的训导到规矩的确立。整个平王府只留了主院一块清净地,外头来来回回均是急促繁忙。各类金银器具古玩墨宝,在外院堆了个遍。
皇帝与蔺羡走前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又有上次秋猎各家送来的东西,一样样都是千金之宝,足以要将平王府的库房弄得堆不下。
季萧不用一样样的自己去整理,然而最后的账本还是要由他过目。每一本都对账过去,实在也是一件颇费心神的事情。
不过日子对于季萧来说已经过分轻松,平王府虽是高门府邸,然而没有公婆为难侍奉,没有妾室要他周折打点,三个人一起如同最寻常的小家一般,舒心惬意。
小丫头们私下里围在一处说话,讲的也都是与之相关的艳羡。
“我娘从前和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穷有穷的花花心思,富有富的一肚子坏水儿,”小丫头捏着手里的绣活飞针走线,语气轻快的道,“可现在看了王爷,才知道也有好的呢。”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跟着嘻嘻笑闹起来。
有说,“你个黄毛小丫头倒是一夜之间懂得男人了?”
一句话逗得那小丫头脸红不已,少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夫人虽然是个男子,然而王爷对他却情深义重,这样还不够好吗?”
“也是,有了正妻的身份,纵使后头王爷再娶个二三十个妾室又如何,分位上加起来也比不过。”
“王爷才不会再娶二三十个小妾呢,夫人那样好,谁比的上?”小丫头低声反驳,却再度被众人的哄笑压了下去。
这边正说笑的热闹,却忽然听见一阵高亢的婴孩啼哭声划破天际。众人皆是一愣而后有两个小丫头打头走了出来边走边问,“这是哪儿来的孩子?”
哭声显然不是阿元,声音又尖又亮此刻正从厨房里传过来。
儿茶从主屋里探出半个身子,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莫要扰了夫人。”
一看见她,原本神色还算轻松的几个小丫头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屈膝行礼道,“儿茶姐姐,我们正要去看,我们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哭声是哪里来的,”
照理说王府怎么会有另外一个孩子的哭声?若非此刻青天白日,众人说不定都要怕的不敢去看。
众人走到厨房里头,眼见其中空无一人等寻着声音走到草垛后面,才发现茅草堆里躺着一个半大的奶娃娃,瞧着年纪大小兴许比阿元还大些。奶娃娃头上扎着一个小辫子,用红绳绑着,显然是个姑娘家。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孩子,”有人走过去将那女娃娃抱起来,四下看了看,又皱起眉头道,“怎么这厨房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兴许是今天来的一个帮手,夫人这两天胃口不好,又想吃辣,便找了个蜀地来的厨娘,今晨到的,却不知还带着个孩子?”
说话间儿茶已经跟着走进了厨房,一瞧见那哭的直抽抽的小女娃也惊讶不已。
“孩子的母亲呢?”她语气不善,“怎么这般不知事情轻重,将一个孩子扔在厨房里。”
“刚才外院说来了一车新鲜的食材,似乎都去搬运食材了……”
“这也不该将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
外头响动一时不消,季萧放下手里的账本,也跟着走到了外间。
“外头怎么了,有人在哭?”
丁香见他出来,连忙拿了一件外衣迎上去要给季萧披上。季萧抬手示意不用,她便道,“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厨房那里兴许哪个厨娘烫了手吧。”
季萧往外走,她也便跟在后头。
等季萧的脚步停在厨房门口,恰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伸手要去捂住那女娃娃的嘴。
“别闷着她,”季萧连忙跨过门槛走进厨房里头,见那小女娃娃哭的厉害,那几个小丫头又不知道怎么哄才好,于是伸手道,“给我吧。”
前头那个要捂嘴的小丫头被季萧吓得够呛,软着腿跪到地上认错。
季萧将女娃娃抱到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又亲亲她柔软的面颊,后才抬头道,“这是谁的孩子?”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女娃娃骤然在陌生的地方醒来,又见不到自己的娘亲,这才哭的哇哇大叫。此刻在季萧的怀里得了安慰,哭声便渐渐缓和下来。只紧紧地抓着季萧的衣襟不肯松手。
季萧心头软,也真还抱着她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展露了笑颜。
众人不敢劝阻,只全都噤声站在一边。
后头才知道,这果然是一个今天新来的厨娘的孩子。
等那厨娘战战兢兢的等着将自己孩子领走时,阿元已经从练武场回来,略带好奇的看着主屋里多出来的小女娃。
“谁?”他通身带着些寒气,只不过脸蛋红红,显得精神气十足,与那小女娃怏怏的神色形成反差。
小女娃生性胆怯,一见生人立刻缩到了季萧的身后不敢出来。阿元便跟着追过去,一把搂住小女娃的腰,鼓着脸道,“不,不跑!”
他人小力气却大,小女娃被他束缚的动弹不得,要哭不哭的抬眼看着季萧,向他求救。
季萧从一旁取了儿茶递过来的热手绢,弯下腰为阿元擦了擦脸,笑道,“这是小姐姐,第一回见,你怎么好怎么抱着人家?”
阿元将小脸仰得高高的,拉着季萧的手让他给自己多擦两下。他从小见到的同龄孩子不多,一起玩的更是没有,此刻见了小女娃便整张脸绽出笑意来,拉着人家的手不放,也不管她是笑是哭。
丁香从外间走来,屈膝道,“爷,这孩子的母亲在外面候着,”
说话间沈淮也从外头跟着走进屋里,却见一个小女娃在,跟着走过去搂住季萧低声笑道,“怎么我一个早上不在,阿萧已经将女儿生了出来?”
小女娃本就有些怕阿元这莽撞孩子,如今又见了通身泛着凉意的山一样的沈淮,立时憋不住了,哇的一声重新哭起来。
外间等着的厨娘听到这里,急的恨不得往里冲。
季萧也跟着没办法,他只好转头对丁香道,“让她的母亲进来吧。”
沈淮站在屏风后头换外衣,一边对季萧道,“温冲说平阳城里如今夜市热闹,咱们有阵子未曾出去,不如今天晚上出去转转?”
季萧含糊应了,注意力暂全在小女娃身上。
外头厨娘跌跌撞撞的进来,一见到季萧便诚惶诚恐的趴跪下来,颤声告罪,“奴婢没将孩子管好,请夫人恕罪。”
季萧一松手,那小姑娘便跟着跌跌撞撞的跑去厨娘那里,万分可怜的搂着她嘤嘤哭泣。厨娘抱着她,两人哭作一团。
“这有什么可哭的?”儿茶站在一边低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母子两个在夫人这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凉意,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厨娘慌张的收了声,又将小女娃的脸一把按进自己怀里,将她的高声啼哭转成闷闷作响。
沈淮换好衣服走出来,瞧见这场面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的?”
阿元听他发问,连忙抢在季萧前面道,“哭了。”
他说着慢慢走到女娃娃面前,好奇的偏头看她,有些不解她怎么这般爱哭。阿元伸手推了推她的肩,“哭什么?”
小女娃虽然比阿元大半岁,然而说话还含糊不清,胆子更是怯弱。
季萧也不知从何解释,沈淮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
今春见状,上前一步站在厨娘面前低声斥责道,“先将人带出去,省的在这里扰了王爷和夫人。”
厨娘呐呐应了,一把抱住女娃娃没有什么规矩进退的跑了出去。
“不跑!”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