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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于小暖那丫头,看着倒也般配。”
冷怀逸面上没有表情,心底却不由得审慎起来。
这位苏先生,莫非是与于家有旧?
可若是如此,他应当早就知道于小暖跟自己的关系了,也不会现在才找上门来。
如此算来,估计是于小暖这几天才跟他有过接触才是。
昨天她跟自己上了山,前几天都在老老实实地卖枣糕,只有今天她要租宅子……
冷怀逸瞬间想到了最可能的答案:“原来是先生家的宅子。”
陆先生挑了挑眉,哈哈长笑:“老苏,说不得是我赢了!”
苏先生也哈哈大笑,颌下长须一抖一抖的:“冷逸之,好心思啊!”
说着,苏先生把小桌上的纸包往陆先生的方向推了推,咂了咂嘴:“这包上好的碧螺春,便宜你了。”
冷怀逸站在旁边,恭敬侍立。
“老苏,你是明天就出发吧?”陆先生随口问道。
苏先生点了点头:“对,车马已然备下。”
“你与你那长孙,也有十余年未见了吧?”
提到孙子,苏先生微微有些歉意:“实在是我习惯了镇上的生活,不愿出去。”
陆先生也颇有些感慨:“不过之前永年外放兴南道,着实也是偏远了些。”
兴南道,在林国最南边。据说当地长年湿热,多瘴气。
苏永年是苏文德的长子,本来是做京官的。因为仗义直言,开罪了当时的首辅,便被外放到了兴南道。怕出意外,他便把家里的妻儿,全都留在了京城。
苏文德虽然担心,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留在小镇上,等着苏永年的消息。
幸运的是两年前,前首辅倒台。苏永年因为当年的话,反倒升了职。今年年初,他又被调到江北道做了通判,这才离苏文德近了。
苏文德性子豁达,知道了苏永年的情况后,也没想着必须要看他一看。
毕竟小镇上的生活,自由自在。
每天看看书,偶尔去书院找陆先生下下棋聊聊天,美滋滋,给个神仙也不换。
没办法,苏永年只好赶紧把儿子接了过来。他又以儿子及冠的名义,好说歹说写了十几封信,好不容易才把苏文德骗到府城去。
他的算盘打得也响。
只要他爹来了,就以辅导儿子学业为由,让他爹住下来。毕竟他爹娘都不年轻了,让他们二老自己在镇上住着,他不放心。
听到苏永年的名字,冷怀逸微微垂眸。
他想起来了。
苏永年,冷大首辅手下的吏部侍郎,不算他的心腹,但也帮了他不少忙。前世的冷怀逸刚上位时,为了让苏永年配合,还颇费了一番心血。
眼下,这个拉近二人关系的机会可不就来了?
“苏先生,可是要从玉马山那条路去府城吗?”冷怀逸突然开口问起。
苏文德也没多想:“正是。”
冷怀逸的眼睛眯了眯:“先生准备独自出行?”
苏文德笑了:“此时春光正好,一车二人,游山玩水,岂不是美事一桩?”
陆先生似乎意识到冷怀逸的问题意有所指,蹙着眉:“只你夫妻二人,没有其他安排了?”
苏先生挺了挺胸,颇为自傲:“当年我也是自己驾着马车,带着夫人从京城回来的!”
冷怀逸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你们能全须全尾地回到镇上,那真的是祖宗保佑,神仙显灵……
陆先生闻言一惊,连忙起身阻拦:“万万不可!”
毕竟身处书院,学子们来来往往,陆先生的消息相对更灵通些。
也就最近一个月间,玉马山和白临河那边,至少发生过三四次山贼伤人事件。
府城那边倒也派了人出来围剿,只不过山贼太过狡猾,至今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冷怀逸所知道的,要比他们多得多。为了知己知彼,他特意查过苏永年的背景。
前世的苏永年,刚到通判任上没多久,就回乡守孝了三年,才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当年他的父亲苏文德和母亲沈淑慎,在玉马山脚下遭遇山贼,双双遇难。
更为凄惨的是,似乎山贼有意泄愤,二老被发现时,尸骨都已不全。
这件事对苏永年打击甚大,他的性格也从外放变为内敛。
冷怀逸不知道性格的改变,对苏永年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但至少眼下看来,苏文德若是能不死,对自己的助益似乎更大。
主意已定,冷怀逸上前一揖:“不如学生出面,联系明远镖局,护送苏先生到府城。”
“你去联系?”陆先生对冷怀逸的本事没有质疑,但他好奇的是,怎么连镖局他都能搭上关系。
冷怀逸从容解释:“家里的二弟正在明远镖局学武。”
陆先生也不等苏先生答复,立刻安排冷怀逸干活:“那你现在就去镖局找人,需要多少银钱,尽管找我。”
冷怀逸轻轻勾了勾唇:“先生请稍待。”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间。
大长腿走路带风,苏先生想要阻拦,却硬是没赶上他。
“哎呀,你说你,这可一下子就不风雅了!”苏先生失望地瞥了眼冷怀逸的背影,扭头埋怨起陆先生来。
陆先生早就知道了他的脾气,也不着恼:“来来,喝点茶,咱们再杀一局!”
一边摆着棋盘,陆先生心底一边庆幸。
亏得叫冷怀逸来,他提醒了一句。
要不然真让这位老友直接出门,说不定路上就要出什么篓子。
“大哥,你怎么来了?”
刚进明远镖局的院子,冷怀逸就被老二发现了。
他丢下手中的大石锁,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冷怀逸看着老二的一脑门汗,轻轻点了点头:“我是来找镖头的。”
“镖头就在里面,我带你去!”老二赶紧引着冷怀逸往屋里走。
啪啪地叩了叩门,老二笑嘻嘻地跟镖头通报了一声,冷怀逸这才施施然跨进屋里。
五大三粗的镖头率先起身,对着冷怀逸拱了拱手:“冷公子!”
他对冷怀逸的态度,似乎有些谄媚,倒像是有求于冷怀逸似的。
事实上倒也是大差不差。
收老二来学武艺时,镖头不光收了钱,也收了冷怀逸的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