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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西呆呆地张大嘴,那样子蠢得可爱。
楚云揉揉他的头发:“在无梦镇里,是我度过的最平静温暖的一段日子,脑海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我。或许在将来,我会走上完全不一样的路——”
莱西眼里闪闪亮亮。
——但我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小镇,给了我最初的温暖。
转眼,又是将近一个月过去。
在这期间,来找楚云麻烦的人越来越多,围绕的中心只有一个:药。
楚云心中早明白是和缘故,但他选择了沉默,依然每天向艾伯特和莱西提供新鲜血液,只是他很少回到宿舍,几乎每一天都在浮岛和斗武场中度过。
随着越来越频繁的恶斗,他知道,爆发的那一天不远了。
荒野的春天就在这时候来到了。
透过红塔的小窗,能够感受到微暖的和风扑面而过,大地的远方依然荒芜、破败,但就是这一丝细风,却少有地带来温柔意味。
自从楚云进入红塔,他的身高就停止了生长。
和莱西站在一起时,他们相差已快有一个头,对此,楚云也表示十分无奈,而莱西则兴高采烈十分得意。
闲来无事的时候,楚云和莱西趴在窗边往外看。
“真想出去啊……”
莱西下巴埋在臂弯里,说话时头部随着下巴一动一动,“无梦镇也到春天了,妈妈也该做蜜糖馅饼啦……”
楚云没有说话。
他感受到那种来自深处的呼唤,像海潮一样扑面而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呼唤感不仅没有淡去,反而像催促着他一样愈发强烈起来,像心脏在跳动,像呼吸,像水流萦绕在身体每一个角落。
无法抗拒,刻不容缓。
“会有那么一天的。”
楚云注视着远方的地平线,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还有最后一层,我们就能够出去了。”
莱西笑起来:“嗯,还有最后一层!”
“砰——!”
突然,大门被从外面轰开。
“小子!交出你身上的药物,快!”
莱西的脸一下白了。
挤挤攘攘的一帮人堵在走廊里,鸟人、蛙人、犬人……各种怪物都气势汹汹地高声喝喊,宿舍里的人也像是早早知道知道一般,对视一眼,起身堵在门口。
“交出来!交出来——”
“还废话什么——杀啊!!”
楚云猛地把莱西往后一推,扭腰踢开扑过来的一人。
莱西跌跌撞撞躲到一边,转过身,就看到楚云已经跟那些人战在一处,拳来脚往,一时厮杀极其激烈。他怔了怔,正要上前助阵,楚云突然道:“保护艾伯特叔叔!”
莱西忙转身,往艾伯特那边冲去。
一个鸟人抓起艾伯特的衣领,莱西猛地一拳揍过去,那人下意识回身抵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抱着断掉的胳膊惨叫起来。
莱西趁机把艾伯特推到床里,虎视眈眈地环视着周围。
楚云这里战况惨烈。
情势危急,楚云无法留手,拳脚无情地撂倒一个又一个敌人,但更多的人从门外冲进来,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情绪激动得如同野兽一样抓挠、撕咬。
楚云全身小伤无数,几乎变成一个血人。
鞭腿扫开去一片,一转身又是肘击砸开几个,他眼眶微微泛红,但眼里亮得可怕,眼前的一切仿佛变为庞大的数据流在脑中变幻,随着本能,他战斗得愈发酣畅!
“啊啊啊啊——”
一个蛙人被猛地砸在地上。
楚云脚一蹬冲进人堆中,只见他的动作快到极限,与他交手的人都撑不过几秒掀翻在地,纷纷惨叫着倒退开去。
“怕什么——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小孩子吗!!”
“——住手!不然我就捏断这个老家伙的脖子!”
楚云瞳孔一缩。
余光瞥见原本同一个宿舍的人挟制住了艾伯特,莱西被好几个人死死踩在地上,脸色刷白地看着楚云的方向——
——完了。
苦水一瞬间淹没了莱西的心脏。
他痛苦地垂下头,蓝眼睛紧紧盯住地面——楚云、楚云一定什么都知道了,他还怎么会、怎么会……
“砰——!”
楚云被人重重按倒在地上。
莱西不可思议地盯着楚云的方向,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然后终于不可遏制地张开嘴无声地大哭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止都止不住。
他感到心脏被什么紧紧地攥住,痛苦,难以描摹的痛苦深深刺入其中。
“啊——啊啊啊——!!”
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挣扎起来,制着他的几个人几乎按不住。
十数个人一齐上前来将他踩在地下,脸被几双脚同时踩踏着,莱西死死盯着楚云,他看到楚云瘦小的身躯被那些怪物按在地面上,不知是谁的血染了一身。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一个犬人咆哮道——
“去搜——!看他把药物藏在哪儿!”
所有人都疯狂了,冲进小小的宿舍里到处翻找,被褥被掀开,床板也被打开,最后“轰隆隆”破旧的双铺床整个被挤得翻倒在地上……枕头、布料,扔得到处都是,破旧的衣服,全部被撕烂。
“找到了吗——”
“没有!”“我也没有!”“到底在哪儿——”
按倒着楚云的蛙人直接撕开楚云的衣服,脏污的大手伸进去粗暴地摸索。
“——身上也没有!”
“翻翻这两个老的小的!”
“对!他们是一伙的——药就是从这个老的卖出去的!”
楚云眼里微微一黯,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但当真相被揭开摆在面前的一刻,还是会……他转过脸,看到莱西正拼死挣扎,但还是被撕开了衣服。
“到底在哪儿——说!!”
当发现找不到“解毒药”时,情绪激动的人群把矛头转向了源头,艾伯特。
一个犬人一爪子拍在他的的脸上,锋利的脚爪挠下一大片血肉模糊的黑色羽毛:“药藏在哪儿!快拿出来!快!”
艾伯特颤巍巍地闭上眼。
“还嘴硬——”
犬人气得抓住鸟人的一只手臂,猛地用力!
“啊啊啊啊——啊啊——”
半截长满羽毛的翅膀被生生撕扯下来,鲜血像瀑布一样喷洒,艾伯特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但因为周围人死死地按住他,甚至连痛得打滚都做不到。
“爸爸——!!”
莱西哭喊得眼眶都要裂开了。
“敢拿出来卖!却不敢开口了吗!”
又抓住另一边的手臂,犬人冷笑道。
“不——啊啊啊——”
又是一边被折断,但这一次并没有直接扯下来,而是弯折成一个恐怖的弧度,依然挂在艾伯特身上,随着身体的弹动而摇晃着。
“我会一根根打断你的四肢——挖下你的眼睛!”
尖利的两指,直接插|进了艾伯特的眼眶。
一声惨烈到令人心惊肉跳的的痛叫,最后的声音戛然而止,艾伯特依然张着鸟喙,整个人瞬间就被冷汗染湿了,嗓子里再也喊不出声音。
“父亲——!”
莱西刚刚挣扎开一些,又被十来个人按倒。
这一次,有人抓过地上一大团布就赛在了他的嘴里,莱西愤怒地想要吐出来,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犬人缓缓地,手指在艾伯特眼眶中一转。
艾伯特像一尾离开水的鱼一样痛苦地在床上打着挺,只听一声“扑哧”,一大团红红白白黏糊糊的东西被从眼眶中挖了出来。
“嗬……嗬嗬……”
艾伯特头在床上猛磕,整个人都癫痫了一般。
“——还不说?”
缓缓地,手又移到了另一只眼睛上。
艾伯特整张脸都被血染得看不出五官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慢慢地伸过来,温热的触感贴在自己的眼皮上,一点一点地用力下去——
“我说!我说——”
嘶哑的喊声从喉咙中爆发出来,他双眼暴突,一脸狰狞地看向楚云:“是他——就是他身上!缓解的药物!就是!就是他的血啊——”
“——砰!!”
犬人猛地抬起闪过黄光的大拳头,一拳砸断了艾伯特的脖子。
“唔唔唔唔——!!!”
莱西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软在地上。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人群,厮打,都像是隔了一层云雾一样愈来愈远,他大大地睁着眼睛,却觉得什么也看不到一般,整个人都飘离开去。
疯狂的人们全部冲向了楚云,那边被不断涌过去的人包裹起来,一层一层,渐渐看不到中间的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就会变成了这样呢……
按倒着莱西的人早就放开了他,他静静地翻个身,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好像已经分不清了。手中沾染无数人命,却对此时的暴行做着无谓的反抗……
他心中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
……楚云。
楚云是多么好的人啊。
莱西突然像被雷击中一样,一骨碌翻身起来。
他猛地冲向人群堆积的方向,像疯了一样努力扒开那些人,奋力和他们撕扯着,试图扒开中间的楚云——
“滚!滚!垃圾——你们这些杂碎——!!”
“你才是滚开——”
莱西被狂热的人群一掀,摔倒一边去了。
“啊啊啊——可恶!可恶!”
眼眶烧得通红,莱西发泄地捶打着地面,一层层裂缝崩裂开来。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
“哗——”
“砰!”“砰!”“砰!”“砰!”
极其强烈而耀眼的蓝色光环猛然爆发,席卷了整个世界。
——眼前陷入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