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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中武扛着被放倒的琼枝,做着白日梦,乐得屁颠颠的往世子暂住的净水庵赶去。
这会儿,上武和下武两人已经将壁月带回了净水庵里。考虑到掳来的人是那位岑小姐最信任的贴身丫鬟,而那岑小姐是自家兄弟的心上人,世子姬临琅觉得自己在情况不明的时候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于是他特地找了一间房来安置这个被掳来的姑娘,顺便当做谈话的场合。
这净水庵说是庵堂,实则是郡主姬雅姒住着的别馆,建造的那叫一个富丽堂皇。给姬临琅住着的院子当然也是最高规格布置的,就算他随便找一间房安置这个丫头,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闺房还要精致许多,总之就是完全不像是严刑逼供的场所。
所以等被敲昏的壁月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华丽的房间床上,三个男人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对她瞪着眼睛运气的时候,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终于等到人醒来,摆出最威严的姿势坐在床前凳子上的姬临琅,以及站在他身后做出凶神恶煞样子的上武和下武都感到松了一口气。为了让那个小丫头一醒来就被他们的气势所慑,他们已经摆出这个造型很久了。
鉴于场地没有那种使人害怕的氛围,姬临琅觉得自己如果要让这个丫鬟知无不言,就必须要让她感到害怕。世子在汝阳基本上是属于那种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存在,正是因为有他在,周边完全没有出现过任何山贼大盗,连近些年北国之外虎视眈眈的外族都安分了不少,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善战的世子大人。
上过战场杀过人,最擅长冷脸的世子觉得自己要是想吓吓这个小姑娘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于是他满意的看到床上坐着的那个姑娘被他的眼神和气势吓得浑身颤抖。
自觉震住了人,姬临琅这才冷冷的开口道:“你是叫琼枝没错吧,将你家小姐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本殿。”
壁月看着那虽然离她远的几乎有五六米,但是还是清清楚楚能让她感觉到一股寒气环绕在脖子后的人,打了个寒颤说:“可是,我不是琼枝姐。”
房间中一静。
万万没料到这种情况的世子脸忽然黑了下来,这个小丫头应当不敢说谎,那么什么都不用问,一定是中武那个不靠谱的弄错人了。他能想到的事,站在他身后的上武和下武自然也想到了,当即上前恭敬的跪在他身前请罪:“奴才没完成主子交付的任务,请主子责罚。”
想到自己刚才的情况,姬临琅觉得自己真是丢脸极了,脸色越发不好,一手在旁边的桌子上重重一拍,连桌上的茶杯茶盏都给震碎了。
上武和下武暗暗对视一眼,觉得主子这回当真是很生气,想要再度请罪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放大的哭声响起在身后。却原来是壁月受不了这恐怖的压力,嘴一瘪就哭了。
她这一哭拉回了主仆三人的注意力,姬临琅顿时感到有些头疼,这丫头不是他要找的那个,现在该怎么办?他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虽说杀人无数但是那都是在战场上,不然也是剿匪的时候,可没有无缘无故要去杀一个没犯错小丫头的事。
被这个哭声弄得脑袋疼的姬临琅按着额头一指上武和下武两人,“你们两个,去,让那小丫头别哭了。”作为最厌恶恐惧女子接触的世子,他是不可能主动接近一个女子的,这种时候只能牺牲自己的贴身侍卫。
上武和下武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凄凉和为难。即使感到为难他们也不能违抗世子的命令,于是两个人轻手轻脚的靠近坐在那哭着抹眼泪的壁月。眼看越靠越近,两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僵硬,最后还是上武找到了一个办法,他在旁边的花瓶里抽出了一个孔雀翎,然后站在床边一米远的地方戳了戳还在大哭不止的壁月。
上武和下武一人站在一边,用孔雀翎戳戳壁月的头发和衣服,无比冷硬的说道:“听到主子的话了吗,别哭了。”
壁月这丫头不仅胆小还傻乎乎的,莫名其妙到了这么个地方,不认识的凶狠坏人,她吓得一边哭一边喊小姐喊琼枝姐喊黄莺,哪里还管两个奇怪的男人的奇怪动作,自顾自的哭着。
姬临琅终于忍不住的再次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别哭了!”
可壁月不但没停下还被吓得哭的更加大声了,再一次确认女子都是可怕难缠的,世子不厚道的吩咐两个贴身侍卫在这里守着,自己打开门准备出去躲清静。谁知道一打开门就撞进来一个陌生的女子,还好死不死恰好撞进了他怀里。
因为屋内壁月的哭声太响亮,导致屋内的几人都没听见屋外的动静。中武之前扛着被打昏的琼枝四处寻找自家主子,顺着隐约的哭声找过来的时候,琼枝恰好醒来。一醒来琼枝就听见了壁月那丫头的哭声,脑子立刻就清醒了,反应极快的用手肘狠狠的在扛着她的中武脑袋上一撞,脚下也在他的下.身顺势一踢。
中武正笑得像朵花,奔跑在向主子邀功请赏的道路上,谁知道扛着的琼枝会这么快就醒来了,一时不察被她打了个正着。琼枝和岑兰芷这主仆两个都是一样的心狠手黑,下手一点都没留情,当时中武就一手捂脑袋一手捂下面跪倒在地,最终吐着魂脸朝下栽倒在花丛里。
琼枝就趁着这机会摆脱了那个劫持她的歹人,冲向有壁月哭声的那间房。她常说小姐是个护短的,黄莺是个护崽的,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还在迷迷糊糊的,听到那丫头的哭声立即就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了。
当她想要推开房门的时候,恰好姬临琅也在门的另一边准备拉开房门,然后琼枝就这么冲进了姬临琅的怀里,不仅和他来了个近距离接触,还因为冲劲将他一把推倒在了房里的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两位当事人。琼枝想要去推门的时候感觉还没碰上门就手上一空脚下一绊,直接撞到了一个人,因为身高各种问题,她的脑袋磕在了姬临琅的胸膛上,手按在他的一边胸口,一条腿挤在姬临琅的双腿间,姿势亲密的不能再亲密。
从懂事起,姬临琅和他母妃都没有这么亲密的动作,整个人都惊呆了,初始的惊诧过去之后他就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座灼热的火山,又重又热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明明伏在他身上的这个人又轻又软,但是姬临琅都快不能呼吸了,一张冷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以他的身手,这会儿就该推开身上的人,但是很可惜他压根就僵的不能动,只有一双眼睛显得越发寒光四溢。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之类的词都可以形容此时此刻的世子。
不过琼枝没有被他这样吓到,她甚至没注意自己撞到的这个人到底长得什么样,撑着他的胸膛就利索的爬起来,其中不小心撞到某世子的重点部位,起身的时候还踩到了他修长的手。毫不犹豫的站起来,琼枝直扑床边护在抹眼泪的壁月身前,用悍然的目光盯着惊呆了的上武和下武。
“你们在干什么!将我们掳到此处是何企图!”
上武和下武亲眼目睹着这个姑娘冲进房间推倒了自家世子,摔在他身上后没事人一样爬起来,然后冲到这边一点没见害怕的瞪着他们,都感觉有种无法言说的神奇。总感觉最近发生的奇事有些多,而且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贯面瘫的两位冷硬侍卫大哥,看看这边瞪着他们的姑娘,又转头看看世子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然后不约而同的夺门而出去追自家世子去了。世子他方才好像是被这个女子给非礼了一回,但那只是意外,世子应当不会想不开吧?
琼枝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关在房里打骂,甚至强迫她们做些什么事情的准备,正在那视死如归呢,谁知道那看上去吓死人的人就这么突然的跑了。他们跑了就连门都没关,只留下搞不清状况一头雾水十分暴躁的琼枝,以及像是看到了靠山红着眼睛拉着琼枝袖子的壁月。
“壁月,那些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是他们以为我是琼枝姐。那个很可怕的男人还让我说小姐的事,我没敢说就一直在哭,然后琼枝姐你就来了。”
琼枝一听壁月的话就炸毛了,但是看到壁月害怕的眼神,忙好生安抚了一下可怜巴巴的壁月。左右看看打碎一个花瓶,握着细长尖锐的瓷片拉着壁月出了这门,准备寻找逃出去的办法。她们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哪,是不是还在卫家,但是既然对方将她们掳来还询问小姐的事情,十有□□是坏蛋。
却说这时候的世子一脸冷然的撞见了自家姐姐在院子里吃烤肉,她又是一脸生无可恋。见到脚步匆匆的姬临琅,姬雅姒喊道:“弟,过来陪姐姐吃烤肉!”
然后姐弟两又坐在那吃了起来,姬临琅木然着脸味同嚼蜡的咬着嘴里的肉,脑子里一派乱糟糟的。因为近距离的接触了什么女子,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一*的冒出来了,浑身不自在。知晓他这个毛病的只有贴身侍卫和家人,其余人只是知晓他不喜欢女子近身,伺候的人全都是小厮,况且他这张冷脸就算是现在感觉难受的要死,也表露不出来一点点,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反正姬雅姒是完全没看出来,还一边用手帕抹眼泪,一边吃烤肉,顺便用手帕抹去嘴上的油。一个侍女给她递手帕一个侍女给她递烤肉,低眉顺眼一言不发的,对于她这个样子就像看不见一样。
“闻净那死秃驴,我靠近一点他就说我今天一定吃了肉,简直胡说,我早上明明喝的蛋羹!不就是想亲他一下吗,用得着满山的跑,害得我追了那么久!”
雅宁郡主姬雅姒平生最好肉食,不可一日无肉,每天这么吃还没胖,都要归功于旁边净山寺里的一个闻净和尚。这闻净是远近闻名的高僧,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被雅宁郡主看上了,时常追着他跑,还发誓非他不嫁,甚至从汝阳追到了南浦,干脆住在了净山寺旁边,直接建了一座净水庵。
那闻净和尚同姬雅姒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瓜葛渊源,他一个备受尊崇的高僧,还就真的容着雅宁郡主这样胡来,除了拒绝,对于姬雅姒这样骚扰的行为甚至没有说过一句严厉的指责。
姬雅姒要说服他,他就陪着论道,最后往往能反将姬雅姒说得哑口无言,姬雅姒手底下那一堆谋士幕僚出主意都没有一个论得过闻净。姬雅姒动口说不过他要动手,闻净就站起来跑路,姬雅姒追着他连一片一角都摸不着,只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这两人的关系可谓是复杂又难以捉摸,就这么僵着许久了也没见什么突破。
听着姐姐说了一堆的死秃驴死和尚之后,姬临琅忽然觉得自己乱糟糟的心平复了一些,当然他毫无意外的再一次吃撑了。放下剩余的肉,他起身准备继续去盘问,虽然事情发展的有些令人意外,但是这事他一定要弄明白才行。刚走到门口,他就见上武领着小厮南风走了进来。
“拜见世子,我家公子吩咐我来给世子带几句话。琼枝壁月两位姑娘都是我家夫人看重的人,还请世子千万以礼相待,因为家中此时有些事不便,需得留两位姑娘在此多住几日,此间就劳烦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