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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君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怎么是你?”莫成风脸上的表情一沉。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有什么事?”
“傅倾流呢?我儿子呢?”莫成风一把推开夏君宁往屋内走。
“你说什么?”夏君宁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被他的后半句给吸引了注意力。
莫成风扫了眼客厅,没有看到傅倾流和傅谨钰,又去找了主卧和客房,还是没有发现两人,听见夏君宁的问话,看着他,眼里满是得意嘲讽,“我说,我来找我儿子和未来老婆,我儿子叫傅谨钰,我未来老婆叫傅倾流,懂了?还是需要我用英文重复一遍?”
夏君宁用“你疯了吗”的眼神看着莫成风。
“怎么?还真没听懂还是不敢相信,事实上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傅谨钰跟我家莫书豪长得一模一样,分明就是双胞胎,莫书豪是我亲生儿子,傅谨钰自然也是我亲生儿子,所以,傅倾流是我孩子的母亲,成为的我妻子,不是理所当然吗?”莫成风觉得自己的话特别合逻辑。
夏君宁怔住,“……你是说,傅谨钰是你儿子?不仅如此,你那边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跟傅谨钰是双胞胎?”
“没错。傅倾流呢?”
傅谨钰竟然是莫成风的儿子,而他竟然还有一个长得跟傅谨钰一模一样的孩子这件事,让夏君宁感到意外,可再看莫成风以为那个给他生了孩子的人是傅倾流的欢喜模样,他就想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她为你生孩子?不过……他的眼眸忽的动了动,微微暗沉下来,他忽然有点明白了,傅倾流之所以会突然从青市消失,突然跟付一旬闹成那样,难道是因为这个?可是那不是莫成风的孩子吗?她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剧烈?除非……除非傅倾流以为傅谨钰的父亲是付一旬而不是莫成风!
所有的一切忽然就通顺了,夏君宁看着莫成风,眼眸精光闪现,微微转暗,不能让莫成风找到傅倾流,如果他找到傅倾流跟她说孩子是他的,那么就等于还了付一旬清白,傅倾流说不定会去挽回和付一旬的感情!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
——你让它变质了,而这种变质的感情,我不要。
心脏蓦地抽疼,夏君宁苦涩的笑了笑,他还在做白日梦呢,他竟然还忍不住做白日梦,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她那样的人,别说接受他了,恐怕在她心里,他连朋友都不是了,而他,竟然还想着这么卑鄙的事……
“喂!”莫成风见夏君宁光苦笑不回应,不耐烦的出声,“傅倾流呢?”
“我不知道。”
“她不是住这里吗?”
“昨天刚搬走。”他接到阿姨的电话才知道傅倾流搬走了,想想也是,她那样的脾气,怎么可能会不搬走呢?
莫成风见夏君宁不像骗他的,立刻又打电话让人去查,也不跟夏君宁多说的转身离去。
夏君宁独自一人走到阳台上,看着下面的车流如水,南方的三月温暖的让他觉得有些静不下心来,脑子里很乱很乱,都是这么多年发生过的事,而傅倾流,占据了很大的篇幅。
他们家家境不好,只有他一个男孩,而且是老来子,李艳阳大了他十五岁,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把他当儿子来疼爱,哪怕家里父母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留给他,对她那个长女特别苛刻。后来父母过世,就完全是李艳阳带着他,所以他无法不去尊重她,哪怕那个女人最终成为一个破坏别人家庭气死别人孩子的母亲的小三,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有人都在唾弃她的时候,如果连他都跟着唾弃她,那么她该有多失望多难过?
他一直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他知道她跟章铮才计划着逼迫一个才14岁的女孩成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未婚妈妈,哪怕知道他们想要抢走属于那个女孩的东西,哪怕他们用了很过分的方法企图逼疯她,哪怕……
是啊,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又不认识傅倾流,为什么要为了她跟母亲一样的姐姐对着干?从他这个角度来看,李艳阳趁着傅心生病去气死她,其实他姐姐也只是在争取自己的幸福罢了,他一直都在企图让自己对李艳阳做的事视而不见,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她身形单薄的在一群人之中被推搡谩骂,她没有表情,双眸无神,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仿佛已经如了他姐姐和姐夫的愿——他们成功逼疯她了。
良心的谴责和对她的歉意,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他开始有意的躲在暗处观察她的生活,确认她没有真的疯掉后才松了一口气,一直关注着她,直到自己事业有所小成,他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她,妄图补偿的倾尽所能去帮她,一开始确实只是为了补偿,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补偿变味了,他忘记这是自己在补偿赎罪,他开始想要她回报,甚至贪心的想要得到她的爱情,所以才会在去年那一年里做出那些不该做的事,不该说的话……
想想自己还真是可笑,他竟然会以为,傅倾流那种敢爱敢恨记恩记仇的人,会跟他在一起?呵呵,可笑,真是可笑!
口袋里的手机哔哔哔的震动起来,夏君宁没有理会的仰着头眯着眼看着头顶的苍穹,好一会儿见手机还在响,看了眼来电显示,扯了扯嘴角,接了起来。
“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抱得美人归了?”温柔又透着一股大方爽朗味道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这样的声音,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夏君宁勾了勾唇,向来温润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凉薄,“有话直说吧。”
“好吧,我想知道,傅倾流和Simon到底怎么回事。”白慕琳说着不由得微微的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三个月前付一旬为了傅倾流说的那些直白的话让她至今感到羞辱,可是她这么爱付一旬,怎么舍得怪他?所以那满腔的恨意也只有对准傅倾流了,只是碍于白帝国和付一旬两边的警告,她再也不敢说想弄死傅倾流就让人去弄死了。她现在只想知道付一旬和傅倾流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明白了两人之间的问题,她也才好趁机而入,或者落井下石!
“白慕琳。”夏君宁微微眯着眼看着不见边际的天空,“你放弃吧。不会有机会的。”
“什么?”
“傅倾流和付一旬之所以会分手,是因为她以为傅谨钰的父亲是付一旬。她并不是她孩子的亲生母亲,而是被人陷害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不得不成为一个年幼未婚妈妈,她不可能跟一个陷害她的女人生下孩子的男人在一起,也不会把孩子交还给他们,所以才跟付一旬分手。而很快,她就会从莫成风的口中得知真相,而那时,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分开他们了,再也没有……”夏君宁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白慕琳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所以,别再白费心思了,你有什么资格从中作梗?就算他们分开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结束了,应该结束了,就让他们在一起吧,只有这样,他才能躲在暗处继续喜欢她,她才不会那么恨他。
……
傅倾流暂时不想回青市那个充满关于付一旬回忆的地方,在G市比较靠市中心的地方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公寓,傅谨钰很勤劳的帮着傅倾流收拾昨天晚上没收拾好的东西,对于和妈妈一起布置新家这一点很是喜欢。
傅倾流看着傅谨钰小蜜蜂一样跑来跑去跑个不停,微微有些失神,这个被强行的塞进她生命里的孩子,她曾经讨厌怨恨迁怒恨不得把它丢弃掉的孩子,已经十岁了,她养了他整整十年,她因为他吃尽一切苦头,受尽多少委屈谩骂,所以,她不会把他交出去的,这个孩子,是她的!她谁也不让!哪怕有一天要跟她抢孩子的是付一旬!
心脏忽的阵阵抽疼,傅倾流面无表情的低头继续收拾东西,疼着吧,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等东西弄好后,傅倾流搂着傅谨钰的肩膀,“中午想吃什么?”
傅谨钰有些羞涩腼腆的握着傅倾流搭在他肩上的手,“妈妈想吃什么?”
“我想吃谨钰想吃的东西。”
“那……那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傅谨钰期待的看着傅倾流,他一直想跟傅倾流一起吃滚烫烫*辣的火锅,但是全面几个月,因为傅倾流的情绪问题,都没有吃到。
“好。把外套穿上。”
住在靠市中心的地方的好处就是,交通方便,大商场大超市步行街以及各式餐厅特别多。
傅倾流带着傅谨钰进了一家火锅城,点了一个鸳鸯锅就开始火热热的吃起来,傅谨钰吃得鼻尖都是汗,辣的直哈气,傅倾流也吃不了多少辣,一顿饭下来,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比喝进去的水还少,不过吃得还蛮过瘾的。
吃完午餐又去商场里逛了一圈买了点东西后回公寓,刚出电梯,她就看到了站在她门口的莫成风,傅倾流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带着傅谨钰转身躲起来,却不料晚了一步。
“傅倾流!”莫成风看到傅倾流顿时激动的喊了一声,大步的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傅谨钰身上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有些惊讶,还真是一模一样啊,要不是他早就知道这个小孩不是莫书豪,他说不定真会认错人。
傅倾流脑子忽的一空,脸色煞白,被发现了!怎么办?如果上法庭,她能打赢官司取得傅谨钰抚养权的机会有多大?
莫成风没有发现傅倾流的不对劲,他满心欢喜的走到一大一小面前弯下腰,跟警惕的盯着他的傅谨钰道:“你好,谨钰,我叫莫成风,是你爸爸。”
傅谨钰一瞬间瞪大眼,怔住。什么?那个是他爸爸的人,不是叫付一旬吗?不是前些天出现在他们家门口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吗?
傅倾流有些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莫成风说了什么,她像听到了什么有些超过她知识范围的话的看着莫成风,“……你……说什么?”
莫成风站直身子,握住傅倾流的手认真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十年前那个女孩是你,如果我知道是你,当年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一定不会到现在才找到你们……”
“你到底在说什么?”傅倾流蓦地收回手脸色难看又疑惑又不解又惊怒的看着他。
莫成风正想解释清楚,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莫成风想要说的话,莫成风有点不高兴的拿出来看一眼,看到来电的人是白慕琳,接起。
“你先给我把话说清楚!”傅倾流现在哪里会让他接什么狗屁电话,猛然抢过他的手机几近咆哮的问道。
莫成风吓了一跳,一时反应不过来。
而傅倾流手上的手机刚刚接起由于缓冲问题,那边的人没有听到傅倾流的怒问,急急忙忙的出声:“阿风!你千万不要告诉傅倾流,你才是她孩子亲生父亲的事!千万不要!”
白慕琳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让现场三个人听得真真切切。
傅倾流脸色苍白,那双黑眸在那么苍白和消瘦的面容上越发的显眼,以至于她的情绪那么明显清楚的落在旁人眼中。
莫成风看着傅倾流,脸上激动欢喜的情绪缓缓的消失,他从她手里把手机拿过来,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傅倾流,问白慕琳,“为什么?”
“因为傅倾流是以为孩子的父亲是simon才会跟他分手的!如果她知道你才是孩子的父亲,她会怎么样?千万别让她知道,我们好好想想计划再说!”白慕琳气都来不及喘一下的急匆匆的说道,生怕晚了一步。
可惜,已经晚了。
莫成风不置一词的挂掉电话,一双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跟傅谨钰极为相似的凤眸有些阴郁的看着傅倾流,“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让我的孩子跟我这个亲生父亲在一起?就这么想跟付一旬在一起吗?”
傅倾流没有力气再跟他说话,苍白着脸失了魂似的往公寓走去,傅谨钰生怕她摔倒的紧紧牵着她。
“站住!你是我孩子的母亲,你必须跟我回去!”莫成风愤怒的抓住傅倾流的肩膀,傅谨钰当下就一脚用力的踢在他小腿上,叫莫成风疼得抱腿在原地蹦跳。
“妈妈快走!”傅谨钰把莫成风当成了敌人,紧张的朝傅倾流道。
傅倾流伸手按住傅谨钰的脑袋,把钥匙塞给他,“你先进去,我跟他说几句话。”
“可是……”
“乖,听话,”
每次傅倾流这样说,他就没辙,生怕傅倾流觉得他不听话,只好拿着钥匙三步一回头的走进公寓,特意留了一条缝偷听,然后迅速搬个椅子从猫眼往外看,只可惜他们两人站的地方跟公寓有点距离,傅倾流说话声又低,根本听不到。
傅倾流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看着莫成风道:“记一下。”
莫成风觉得特别不耐烦,却因为面对的是傅倾流而无法没有多一点点的耐性,拿出手机记下她报出来的一串号码,拧着眉烦躁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十年前跟你生下孩子的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她在不久前还来找我,想要回孩子,好让她利用孩子当上豪门少奶奶。所以,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孩子连带孩子的母亲一起带回去的话,你就联系她吧。”傅倾流有些破罐子摔碎的虚弱的道,随后不管他什么反应的转身往公寓走去。
莫成风怔怔的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又怔怔的看着傅倾流渐渐远离他的身影,一丝钝痛忽然袭上心头……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半开放式的阳台,傅倾流苍白着消瘦的面容走进阳光之中。
南方G市的三月份已经能够感受春天的温暖了,比四五月份的青市还要暖上一些,然而在之前,她反而觉得那股冷总是伴随在身周,无论怎么晒太阳,也驱之不去。
今天,有点暖,每一缕却又像尖刺,齐刷刷的刺在她心上。她笑了笑,却叫人觉得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看看她干的蠢事……
……
……
傅谨钰看着又在出神发呆的傅倾流,垂下眸子看着练习册上的习题,慢吞吞的写下计算步骤,写到一半,他的手又停顿下来,看向傅倾流。
“……妈妈。”
傅倾流反应迟缓的看向傅谨钰,然后清明起来似的站起身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怎么了?哪一题不会?”
傅谨钰小手捏着铅笔转了转,踌躇了好一会儿,眼眶微微有些红起来的对傅倾流道:“妈妈你去找付一旬叔叔吧。”
傅倾流倏地怔住。
傅谨钰眼眸湿润,“你去找他吧,找到他妈妈就开心了。”
虽然他对母亲有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那是基于他对她的爱。他那么聪明,那天付一旬来找傅倾流后,在他眼里坚强又无所不能的妈妈在房间里痛哭,他就知道傅倾流一定是很喜欢那个人了。因为他也只会因为傅倾流掉眼泪,而他是那么的喜欢傅倾流。
他一直对这一点很排斥,他希望傅倾流只喜欢他一个,希望傅倾流是他一个人的,可是那么多天过去了,傅倾流一直没有开心起来,甚至于瘦的有些让他觉得害怕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每天都有按时吃饭却会一直那么恐怖的瘦下去,他很怕她会突然就躺在床上永远睁不开眼,偷偷用电脑查过资料后才知道那是由于心理原因,心理原因……妈妈不开心,妈妈因为离开那个叫付一旬的之前他以为是爸爸的男人不开心……
所以,让妈妈重新开心起来,不要再继续瘦下去的方法,就是让她去找付一旬。
“谨钰……”傅倾流没想到傅谨钰会突然说出这话。
傅谨钰瘪瘪嘴,忍耐着难过的说:“但是妈妈找到他后,别忘记来接我。”
傅倾流把他抱进怀里,眼角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找他?那么骄傲优秀的一个人在被她那样对待之后,还有可能原谅她吗?她有什么脸面再出现在他面前?廖康说的对,她后悔了,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他大概也不会想再见到她的,她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傅倾流深呼吸了两下,伸手拿过。
“喂?”
“喂,是傅小姐吗?我们在小区外,过来拿一下你的宠物!”
傅倾流一怔,“宠物?”
“对啊,一只……黑猫,一只德国黑背,快过来拿吧。”
傅倾流蓦地站起身,“你在哪个小区外?”
那个人念的是先前夏君宁那里,傅倾流给了他们新的地址,因为距离不算太远,不到两个小时就送到了。
再次见面,傅谨钰和骑士都欢喜的不得了,立刻就玩了起来。傅倾流蹲在这只已经不是小猫崽模样的黑猫面前,它依旧那么漂亮,脖子上挂着的红色缎带和金色铃铛没有丝毫褪色,它蹲在她对面,蓝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傲慢,就像那个男人一样。
傅倾流看着克劳德,忽的站起身,看着克劳德,她是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付一旬的决绝,可是她还爱着他,她知道自己误会他自己伤害他了,而自己连去道歉去解释去挽回一次都没有,就在这里黯然*!这不是她的风格!
“谨钰!”傅倾流喊了正抱着骑士在地毯上打滚的傅谨钰。
“妈妈?”
“去收拾你的衣服,我们回青市了。”傅倾流一扫先前的散漫慵懒,颇有几分雷厉风行的味道,这一段时间来总是黯淡无光的眼眸焕发出一种明亮的光彩,叫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傅谨钰怔了怔,然后跟着有些高兴的跑进自己的小房间收拾衣服,骑士巴巴的跟着他做小尾巴,傲慢的克劳德只负责蹲坐在那里国王一样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和几个“下人们”。猫尾巴慢悠悠的晃着。
虽然他们才搬到这个地方住了一天,很多东西也才置办,但是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一大一小收拾好东西后又把两只宠物办理空运,一连串的流程下来后,终于搭上飞往青市的飞机。
从G市到青市航程不过3个小时左右,傅倾流却觉得这段时间如此漫长,以至于她整个人处于一种精神亢奋状态之中根本无法睡着。
她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敢爱敢恨,当初以为付一旬是那个跟柳贞上床让她怀孕的人,她就敢狠着心跟他决裂,现在,她也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去道歉去挽回,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争取过,解释过,至少她也算对得起自己了,大概也能让付一旬好过一点,至少他会知道,她不是因为要和别人在一起,不是真的厌烦他了,才那样的伤害他。
下机后因为两只宠物又是一番忙碌,幸好有来接机的池非帮忙。
池非见到傅倾流的时候吓了一跳,“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怎么瘦成这样?”
因为骨头纤细,所以她每瘦一点就会看上去瘦弱上不少,可其实在体重上也没有夸张到减少到二十斤的。
“发生了一点事。”傅倾流笑了笑。
池非见她眼眸明亮,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后就带着两人回去了。
“对了,已经帮你预约了去英国的签证。”池非在车上跟傅倾流道。
傅倾流点点头,回去后告诉了池非关于傅谨钰和柳贞的事,池非听完满头冷汗,看着傅倾流的眼神既同情又佩服。
“莫成风大概不会马上就想要把孩子要回去,柳贞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想到什么办法,我去英国这一段时间,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下他了。”
“没问题,你去吧。”池非见傅倾流真的很喜欢付一旬,也只好全力的支持她了。虽然他还是觉得像夏君宁那种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更好一点,付一旬和傅倾流两人都太有个性,凑在一起过日子,指不定吵吵闹闹的。当然,也有可能越吵越恩爱就是了。
傅倾流又去跟傅谨钰交代她回来前不准出门乱跑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等等的话,然后登上了前往英国的航班。
……
傅倾流一下飞机就给周雨欣打了一个电话,问她付一旬的住宅地址,然后招了辆出租车赶去。
窗外的景色往后飞逝而去,傅倾流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又有些许担忧,脑子里想象各种付一旬看到她时会出现的反应,直到车子已经到达目的地,她都没反应过来。
那是一栋墙面爬满碧绿色的爬山虎的三层楼别墅,灰白色的墙壁,喷着水的喷泉,傅倾流还从镂空的铁门看到一棵树下摆置的猫窝,看起来有一种安静质朴的感觉。
傅倾流深呼吸了两下,伸手按下门铃,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傅倾流又按了几下,静悄悄的,他们不在。
傅倾流有一种说不出失落还是庆幸的感觉,又不太想走,便拉着小行李箱在门边,坐在上面等人回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吧,傅倾流有些不确定的想着,拿出手机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的玩着打发时间。
而此时,位于伦敦的一座辉煌的大教堂内,沐如岚正和墨谦人手牵手走来走去看这看那。
付一旬面无表情满眼不耐烦的跟在两人身边。
“我记得白帝学院是封闭式的学校,现在不是假期。”付一旬看了眼手牵手腻歪歪的两人,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我快毕业了,课程很少呐,所以不去学校也没关系哦。”沐如岚笑眯眯的说道。
付一旬深呼吸一下,“那你们自己玩就好,为什么非要拉上我?”
墨谦人弯着腰研究着墙壁上的画,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风华隽秀,用如同冷月般的清冷的嗓音理所当然的道:“不这样怎么秀恩爱?”
廖康又给他打电话希望他给付一旬做一做思想工作什么的,墨谦人当机立断就带着原本是想要去非洲的小妻子来到英国找付一旬,秀恩爱捅刀子什么的,一应而上。
付一旬没有什么心情跟墨谦人拌嘴,“你们看,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这个东道主怎么好意思先走?”墨谦人就是不让付一旬走,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直接让实在无心战斗的付一旬有些招架不住。
“那去别的地方吧,这种大教堂哪里都有。”
“我就喜欢这个大教堂,不行吗?”沐如岚看向墨谦人。
“可以。”墨谦人把她脸颊上的一缕发撩到耳后去,“我们的婚礼就在这种教堂里办。”
付一旬看着两人,脸上的情绪渐渐的消了去,变成一种麻木的无表情。
走在前面的沐如岚靠近墨谦人怀里,悄声道:“这样会不会太过分呢?付先生看起来很可怜呢。”
“没事。多出来走走对他有好处。”墨谦人眼角瞥了付一旬一眼,作为一个心理学家兼好友,他太了解付一旬的脾气了,有那种连亲人的碰触都下意识的觉得反感的心理生理上的双重洁癖的人,能喜欢上一个人就像他喜欢上一个精神病态者一样不可思议,所以他很明白,对于他们这种人,感情这种事,堵不如疏,没有办法死心的话就去追回来,否则就彻彻底底的了断掉。当然啦,作为特别容易就接受自己喜欢上某个人并且情路还算顺利的墨谦人来说,这种想法是不够权威的,所以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现第三种可能。
付一旬就这么被迫的陪着墨谦人和沐如岚在伦敦到处走,一直到夜幕降临后,考虑到付一旬不吃外面做的东西后,才跟着他回了他的别墅,没错,这几天他们都要跟付一旬住在一起。
廖康在前面开车带路,时不时的看看付一旬的脸色,他很想问一下他今天玩的怎么样,但是付一旬只是靠着椅背闭着眼眸,他不敢去打扰他。墨谦人和沐如岚的车子跟在他们后面。
傅倾流在别墅铁门边上等了一个下午,终于远远的看到一束灯光打来,有些紧张拘谨的站起身看着车子靠近。
廖康远远的就看到别墅外站了个人,随着车子越发靠近,车灯打在她身上,廖康认出傅倾流后,立即瞪大眼,心里涌起怒气,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求和的?她怎么有脸?
廖康看了眼后面闭着眼养神的付一旬,他实在很想就这么把车子绕到后面车库里去,然后悄无声息的去把傅倾流赶走,不让她见到付一旬,但是后面还跟着墨谦人和沐如岚呢,保不准他们会说什么,只好在距离铁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缓下车速。
“先生。”廖康喊了声,有点不高兴的道:“傅小姐来了。”
付一旬蓦地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那刺目的灯光之中,那个站在铁门边上的女人,比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又瘦了不少,以至于那双眼睛显得更大了,她不像以前所表现出来的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意的慵懒和自信,就像一个做错事的普通女孩忐忑又拘谨跑到男孩的家门外想要道歉求和,眼里的紧张和在意一览无遗。
她的眼就像已经穿破了一切阻碍视线的东西落在了他身上,以至于付一旬觉得那双视线一瞬间化成一只手将他的心脏捏住,生生作疼。他面无表情,腿上的手却已经紧的骨节泛着森森的白。
“先生?”
“进去吧。”付一旬撇开脑袋,不想再看她。
廖康立刻按下感应器,铁门自动打开,然后把车子开进去。
车子从傅倾流的身边经过,傅倾流的视线跟着车子一直进到铁门内,下一秒被后面上来停在她身边的车子吸引了注意力。
后座的车窗滑下,沐如岚微笑着看着傅倾流,“好久不见呐,倾流。”
傅倾流觉得心里的阴云被她天使般治愈的笑容冲散了些许,回以微笑,“嗯,好久不见。”
沐如岚看了眼傅倾流身边的行李,忽然看向前面的墨谦人,“谦人,第三种可能性哦。”
“嗯。”
沐如岚从车上下来,就像两人已经是老朋友了一般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铁门内走去,“走吧,你在外面等多久了?手怎么这么冷呢?这么会瘦成这样呢?你都快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女孩子要好好爱护自己才行呐……”
傅倾流就这么被沐如岚给牵了进去,廖康双手环胸不待见的站在门口看着傅倾流就这么不要脸的跟着走进来,傅倾流是觉得有些难堪的,但是她也明白,都是自己作的,像廖康这种把付一旬当成无人能及的偶像般的忠犬,能只用眼神而不是扑上来咬她已经很不错了。
沐如岚和墨谦人倒是主人家似的把有些拘谨的客人傅倾流带到客厅里坐着,给她拿水喝,然后跟她聊天,帮她放松。
上楼换好衣服后下来的付一旬看到这一幕只是淡淡的撇开视线,没有看到她般的走进厨房准备晚餐。墨谦人用他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没有什么起伏的声线缠了他几个小时,终于让他大发慈悲慷慨的让他们品尝他的厨艺了。
傅倾流很感谢沐如岚的帮助,她确实放松了不少,只是等到餐桌上的时候,她还是不免又觉得尴尬起来。
她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而且在不久前她跟主人家分手了,是她单方面的伤害对方决绝的决定,现在反悔的也是她自己。纵使他们的教养很不错,没有少她一双筷子一碗饭,但是在安静吃饭的餐桌上,由于她带来的尴尬和古怪氛围还是影响了所有人。
从小到大,傅倾流第一次陷入这种不是光靠狠和拳头就能解决的境地之中,她只好垂着脑袋吃饭,让乌黑的发丝在两边挡住自己的面容,可是明明饿得厉害,却因为这种氛围觉得没有丝毫胃口,吃了两口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墨谦人忽的站起身,端起两盘菜,风华隽秀如月清冷的男人道:“我和岚岚回房间吃。”他连个理由都不找一下,跟沐如岚一示意,沐如岚立刻端着两碗饭跟着上楼去了。
廖康也不得不有样学样的拿着饭端着菜回房间。
餐厅里就剩下傅倾流和付一旬。
没有了外人在场,傅倾流稍稍松了口气,缓缓的放下手里的碗,她实在没胃口。
“在别人家用餐剩饭剩菜浪费粮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冷冷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
傅倾流看过去,看到付一旬没有表情的精致面容,还有冰冷冷的目光。
傅倾流只好继续把碗端起来吃,餐桌上的氛围没有因为少了几个局外人而变好,反而有一种肆无忌惮的冰冷,这让傅倾流觉得嘴里的东西味同嚼蜡,也不吃菜,光吃着米饭,她都不由得微微蹙着眉,很艰难的咀嚼着。
“砰!”付一旬的碗重重的落在桌面上,“不想吃就别吃了!”
情商很低的傅倾流真的就这么放下碗,她觉得还是先跟付一旬把要说的话说完了吧,她又不是故意要来蹭饭吃的。
付一旬看着那碗里剩下的大半碗饭,再看她瘦的简直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模样,倏地站起身沉着脸离开客厅。
傅倾流立刻跟了上去。
付一旬上了二楼的书房,一副要跟傅倾流公事公办的模样。他站在她对面,不置一词,等着她说话。
傅倾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道:“我是来跟你道歉和解释的。”
付一旬看着傅倾流的发旋,握紧自己的手指,他讽刺的笑了笑,“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突然失踪?那不是因为你厌烦我,移情别恋了?又或者你是想告诉我,是因为你发现你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莫成风,而我跟他有亲戚关系,你怕我妨碍你嫁入豪门?现在是发现我比他更有钱所以后悔了?你当我是什么?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他用恶毒的话来揣测她,哪怕他很清楚傅倾流不是这样的人,哪怕每说一句伤她的同时也更严重的伤了他自己,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傅谨钰,莫书豪,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她和莫成风生的!他怎么能够接受这种事?怎么能?!
“不是的!”傅倾流没想到付一旬竟然已经知道傅谨钰和莫书豪以及和莫成风的关系了,怔了下后连忙解释:“你听我说,傅谨钰确实是莫成风的孩子,但是我……”
“够了!我不想听你和莫成风之间的阴差阳错和意外。”付一旬倏地打断傅倾流的话,他几步走到书房门口拉开门,神色阴郁的看着她,“请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不会搀和到你和莫成风之间的复杂的关系里,请你也别再来纠缠我。”
从十年前那次,无论她怎么跟别人说傅谨钰不是她生的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说的话后,她又一次发现,有时候想要解释一件事情好像真的很不容易。
她沉默的看着付一旬,对方冰冷而僵硬的看着她。
傅倾流垂着眸慢慢往外走,从他身边走过,慢慢的往楼梯口走去,付一旬紧紧握着书房门的门把,忽然间明白自己把自己心口的肉挖掉的感觉有多痛。
傅倾流看着干净的大理石瓷砖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身影,忽然听到身后付一旬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听到付一旬把电话接起,出声:“慕琳……”
就像一瞬间扯到了某根神经,傅倾流忽然转身大步流星的朝付一旬走回去,然后在付一旬惊愕的视线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机,直接挂断,有些凶狠的看着付一旬,“莫成风是傅谨钰的父亲,但是我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付一旬眼眸微微睁大的错愕的看着傅倾流。
傅倾流说完后,凶狠的神情才渐渐的柔和下来,她抱歉又有些恳求的看着付一旬,“我是以为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才……才那样的,因为我怕你知道傅谨钰的存在,怕你把孩子抢走,我在不久前才知道原来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莫成风……对不起,我……我很抱歉。”
付一旬看着傅倾流,眼里的错愕渐渐的消失,却形成更深刻的冰冷,他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冷淡的道:“请你离开吧。”
“付一旬……”
“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付一旬一瞬间愤怒的朝她咆哮,“你因为那些误会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因为那些误会,你连问都没问过我就判我死刑!现在发现真相后,就来跟我道歉,我就要原谅你吗?太高看你自己了,傅倾流,我不是非你不可的!请你离开!”
“砰!”书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傅倾流对着那扇门沉默的站着,好一会儿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
下楼后,发现沐如岚和墨谦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倾流。”沐如岚微笑着喊了她一下,“过来吃点水果吧。”
“不了,你们吃吧,我先走了。”傅倾流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拉过放在角落里的行李往外走。
“可是这里要打车的话得走好长一段路呢。要不然我和谦人送你去酒店好不好?”沐如岚把墨谦人拉起来,刚刚吃得有点饱,顺便出去散散步也好。
沐如岚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魔力,让人喜欢跟她亲近,也让人无法拒绝。
傅倾流带着行李过来,就意味着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停留几天的准备,一开始也没想过能道歉一次就让付一旬原谅自己。
车子停在最靠近付一旬住处的一个大酒店门口停下,跟两人道过谢之后便去办理入住手续了。
翻出睡衣在浴室里好好跑了一个澡,顺便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打电话给傅谨钰,一大一小闲聊了一小会儿后,傅谨钰特别关心了一句:“妈妈和付一旬叔叔怎么样了?和好了吗?”
傅倾流心情特别低落的道:“你付一旬叔叔还没有原谅妈妈,怎么办?”
难得一次妈妈需要他,哪怕是关于付一旬的,傅谨钰依旧特别激动,然后就是绞尽脑汁想得满头大汗。
傅倾流本来就是故意说来逗傅谨钰的,她发现这样傅谨钰比较容易接受付一旬,也没指望他真能说出什么法子来,正想说话呢,却听到那边傅谨钰小心翼翼的道:“要、要不然……妈妈哭一下?”傅谨钰想到了电视剧里,那些跟男朋友吵架后的女人,好像都是哭一哭就没事了。
噗……
傅倾流险些一口水喷出来,然后有些失笑的跟他结束了通话。哭?想都没想过,从不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所以她不会在别人面前哭的,再难过也不会。
挂了电话,傅倾流往床上一趟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门铃被按响。
来人是一位酒店经理,他给傅倾流送来了一份请帖,署名是白慕琳。
傅倾流觉得可笑,白慕琳怎么会以为她在这种情况下会去参加鸿门宴呢?白慕琳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没一会儿,傅倾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跟Simon和好了?”白慕琳单刀直入的问。
傅倾流正想回答,忽的想到了什么,道:“没有,付一旬不听我的解释,你喜欢这个答案吗?”
“真的?”
“爱信不信。”
傅倾流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让人无法判定她的真假,不过白慕琳想想也是,如果两人已经和好了,傅倾流又怎么会去住酒店而不是留在付一旬的别墅里呢?
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她问道:“收到我的邀请了?”
“有话直说吧。”傅倾流懒得跟她废话。
“很简单,明天乖乖赴约,要不然……你儿子恐怕就危险了。”白慕琳已经在傅倾流面前彻底撕开伪善的假面,阴狠的说道。
傅倾流脸色骤然一变:“你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那个意思!不用担心,这确实是鸿门宴,但是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让你受伤见血,而且,Simon也会来的。”
“等等!”傅倾流难以置信的道:“你疯了吗?难道不知道傅谨钰是莫家的小孩?”
“呵呵呵呵呵……”白慕琳有些疯狂的笑了笑,“莫家的小孩?莫家的小孩又怎么样?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想弄死莫书豪很久了,一个贱人生的小鬼,竟然敢叫我的Simon‘爸爸’,那个称号只有我和Simon的小孩才能叫!要不是那次没成功,莫家又防得严,你以为他现在还能活着吗?呵呵有本事你就把我说的这些话告诉莫家告诉Simon好了,如果你觉得他们会信的话。”
白慕琳挂了电话,傅倾流没想到,白慕琳竟然已经疯到这种程度了,从之前她敢屡次三番找人弄死她,她就知道了。她本来在莫成风知道傅谨钰的存在后就已经做好了未来要跟莫家人抢小孩的心理准备,哪怕能抢到的机会可能不大,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大不了把未来的那个计划提前,尽管那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很纠结。
所以按照她先前制定好的计划,她不能让莫家抓到她无法将小孩正常抚养长大的把柄,哪怕他们要抓的话显然很容易抓到,因为过去十年她确实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也就是说,她不应该找莫成风或者莫家的任何人去保护傅谨钰的,否则他们就更有理由了,但是在青市,她却找不到任何人帮忙,池非只是个普通人,还有池鸢和父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能拉对方下水害了他们,至于夏君宁……他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而兰市那边……远水救不了近火。
傅倾流蓦地想到了廖锦溪,白慕琳恐怕不会想到,廖锦溪和她能在一起玩耍吧?
……
白慕琳因为有大嫂罗静这个依仗,哪怕这个大嫂年纪比白慕珍还要小,但是她从小被当成千金大小姐来培养,早就锻炼出面对大多数情况的喜怒不显于色,所以就算这些对她奉承围着她转的男女是冲着白帝国集团来的,她也能仿佛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贵族般的接受他们的奉承。
傅倾流进入会场的时候,就看到白慕琳穿着一身曳地的礼服,一头大波浪披在身上,性感饱满的唇涂着大红色的唇膏,一颦一笑,皆是成熟高贵的女神风情。
傅倾流只穿着简单的及膝偏白的淡粉色小礼服,略施粉黛,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着,慵懒的气质和散漫的神色,看起来却尤为的有味道,叫人忍不住频频侧目。
会场里的亚洲人比西方人多一些,看起来都是朋友,彼此都很熟悉,所以当傅倾流这个陌生人出现的时候,就显得很突出,当然很快就有人认出她了,比如当初那些跟白慕琳回国游玩野营的那些小贵族。
“嘿!傅!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其中一位脾气最是开朗热情的公子哥立刻激动的穿过众人来到傅倾流面前。
“谢谢。”傅倾流朝他举杯,然后遥遥的看着朝她温柔微笑的白慕琳。
如果不是因为白慕琳已经疯到一定程度,为了以防万一,她并不想来参加这场鸿门宴。而且她也想知道,白慕琳到底想干什么。
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傅倾流看过去,便看到三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便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三件套西装的付一旬,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围巾,那一身奇特的古老贵族的矜贵气质是现场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而他还长得那般精致好看。他身后是手牵手的墨谦人和沐如岚,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叫人最先注意到的,总是他们之间毫无旁人插足余地的磁场,然后才是那同样极为出色的容貌。
他们一进来也立刻注意到了傅倾流,付一旬瞬间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那边白慕琳却已经微笑着迎了上来。
“simon,这两位就是你的客人吗?”白慕琳有些好奇的看着墨谦人和沐如岚。她邀请付一旬的时候听说他家里有两位客人,想来能让他放进去住的人,肯定是他少数几个认可的好友,便一起邀请了。
“Amon,沐如岚。”付一旬把注意力从傅倾流身上收回来,淡淡的说道。
白慕琳觉得这两人的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那边忽然传来“噗通”落水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落水的人是白慕珍,她很快被拉了上来,白慕珍全身湿透妆也有些花了,一上来就冲着傅倾流娇娇弱弱的哭着控诉:“我只是好奇的问一句而已,不想回答就算了,你为什么要推我下水?”
傅倾流站在泳池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傅倾流,刚刚在傅倾流身边看到白慕珍自己莫名其妙上来说了几句话就跌下水去的人面面相觑,尴尬的看了傅倾流一眼,没有说话。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得罪有白帝国集团后台的人,不值得。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傅倾流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慕珍,几个早就被授意的女孩当即走过来把白慕珍扶起来,同仇敌忾的看着傅倾流,其中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白慕珍,“都跟你说过这种事不要拿出来说,难怪人家会恼羞成怒!”
“自己不知羞耻,还怕被别人知道吗?说起来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
几个人就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着,把傅倾流的黑历史统统都挖出来,这个人有多骄傲多目中无人,这个人把怀胎七个月的母亲推下楼导致流产孩子死亡,这个人自甘堕落从千金小姐变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14岁就跟不知道哪个男人鬼混生下孩子……
虽然在场的外国人都是相比之下开放一点的人,但是他们的开放程度只是在性上而已,14岁就生下小孩,哪怕是在国外也很少有这种事情发生,更遑论说竟然把孕妇推下楼害死一个婴儿,所有人看傅倾流的眼光都变了,鄙夷、厌弃、惊恐……
每个人都离傅倾流远远的,好像靠近她一点都晦气,先前对傅倾流态度热情的男女也有些难堪尴尬,好像因为傅倾流丢了很大的脸。
傅倾流知道,只要傅谨钰不是她亲生的这件事不公诸于世,那么就永远有人拿它当武器来伤害她作践她,但是白慕琳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吧?
付一旬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孤零零的站在舆论中间的纤细的女人,他想起昨晚她跟他说的话,想起鬼使神差竟然拿起来看的关于她的十年前的那些事件,她现在的淡然处之洗尽铅华,是曾经疯狂嘶吼却毫无出口伤痛过后的长大……
傅倾流神色淡然的看向不远处的白慕琳几人,目光落在付一旬身上。
“珍珍!”白慕琳拧着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走过来。
“姐姐。”白慕珍低下头,声音有些颤的喊了一声,傅倾流在她眼里看到对白慕琳的万分恐惧。
白慕琳万分诚恳的抱歉的看着傅倾流,“请不要介意,珍珍被我宠坏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可以吗?”
傅倾流只是满眼讽刺的看着她。
白慕琳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讽刺,叫人把白慕珍送下去换衣服,白慕琳又说了几句,所有人都默契的当做没发生那件事热络的交谈起来,只是各异的目光依旧时不时的落在傅倾流身上。
这时,白慕琳走上前方一个台阶上,后面还挂着一张白色的投影布,前面放着一支话筒,白慕琳一上去,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白慕琳拍了拍话筒,面上温柔优雅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羞涩,“今天我把朋友们都邀请到这里来,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会这么做的事了,希望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说罢,她走出投影范围。周围的灯光暗下,投影布上开始出现画面,是一幅幅相片,里面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两个小孩都长得非常漂亮,他们或蹲在一起看花,或一前一后行走,或相视而笑。然后男孩和女孩渐渐长大,渐渐露出成年男女精致成熟的轮廓,画面定格的最后一幕是穿着三件套西装的古老油画里的年轻老贵族一般的男人和优雅美丽如公主一般的女人,面对面的坐在靠得不远的单人沙发上。
从幼年到少年到青年,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似乎从未分开过,这样的一对青梅竹马,似乎应该理所当然的走到一起。
场面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付一旬和白慕琳。
付一旬看着台上的白慕琳,晦暗的灯光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傅倾流捏紧了手上的高脚杯。
白慕琳走回台上,尽量笑得大方,可脸上还是布满羞涩的粉红,眼睛明亮水润,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甚至觉得能被这么一个美人看上,真是好运气。
“我……”白慕琳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这幅模样叫人对她的好感骤升,人们看到了一个勇敢的追爱女孩,他们都对此给予善意。白慕琳看着付一旬,诚恳中带着卑微的祈求,“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分开太远太久过,我不知道你怎么看,但是我想我一定是了解你的人之一,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也许是十三四岁的时候,也可能更早,总之从有记忆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喜欢你的,不,simon,我爱你。如果你现在还是独身一人,那么,未来的路,可不可以让我陪你走?”
会场里静得能听到泳池里水波荡漾的声响,大部分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看着付一旬,等着他的回答。
这样美丽的女人,这样深情的表白,还有那二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情谊,正常男人都拒绝不了啊!
傅倾流目光紧紧盯着付一旬,让空气中隐约的注入一丝火药味。白慕琳打的一手好算盘,先让她名声扫地,然后再放出这些东西,这是用她的狼藉来衬托她的美好!那些相片足以挑起一个跟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跟她的感情了。而且她故意叫来那么多人,在他们的见证下表白,看在那二十几年的情分上,大概每一个男人都不太可能会就这么拒绝,让她丢脸。
而她这个丑角,显然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了。
白慕琳站在台阶上,祈求脆弱的看着付一旬。
付一旬静默的站在原地,看着白慕琳,好一会儿缓缓的朝她走去,一直走到台阶上,站在白慕琳对面。人们激动万分,这是成了吗?成了成了!快点拥抱他们好鼓掌!
“simon。”白慕琳满含爱意的看着他。
付一旬的眸深潭般叫人看不清,好一会儿缓缓的出声道:“我们是好朋友,慕琳。”
白慕琳骤然一怔,脸上的表情僵住。
人们似乎也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想到付一旬竟然会拒绝。
“我不爱你,所以不能给你希望。”付一旬认真的说道。
白慕琳脸色苍白泫然欲泣的看着他,“Simon!我……”
付一旬忽然靠近白慕琳。
人们只看到付一旬凑近白慕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白慕琳泫然欲泣的表情骤然一变,越发的苍白,看着付一旬的眼神难以置信又惊恐。
“你不爱我姐姐,那你爱的是谁?是她吗?!”换好衣服出来的白慕珍,指着傅倾流愤怒的看着付一旬,围观者们顿时惊讶的窃窃私语起来,怪异的视线在傅倾流和付一旬之间流转。
傅倾流眉梢一挑,直勾勾的看着付一旬。
付一旬没有看傅倾流,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走下阶梯准备走人。
白慕珍却就像疯了一样不依不饶,一改她一步三喘的林黛玉作风,牙尖嘴利尖酸刻薄起来。她可以接受付一旬娶的人是白慕琳,因为这是她这辈子唯一承认的什么都比她强的女人,而傅倾流,那样声名狼藉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凭什么得到他的爱?不!她绝不接受!
“这个女人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肮脏低下,挂着个豪门千金的名号全天下都知道她是已经被赶出家门的恶毒又不知道检点的女人!你不是有洁癖吗?有姐姐这种对比,傅倾流那种人你怎么接受得了?!”
付一旬倏地看向白慕珍,深邃的棕色眼眸锋利的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白慕珍被吓得脸色一白,下一瞬却越发的火了,他竟然还维护她!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就是因为我说对了,你才生气的对不对?!”
付一旬的教养,本不容许他在这种场合下跟一个女人争论的,他的自我克制能力也不会让他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此时却未经过大脑思考般的冷冷问道:“她算不得什么,你又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没问住白慕珍,因为她很得意的道:“至少我们跟白帝国集团的Boss是亲戚!”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这样的攀权附势还洋洋自得一定会被唾弃,但是如果这个被攀附的对象是白帝国集团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们活该得意,要知道那可是欧美黑白两道最大的军火商!连欧美各国政府都得给他们三分颜面。
“嗯?”在没有人敢插嘴的安静中,这轻轻的一声引人注意。
只见出声的人是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她疑惑的看着白慕琳,很是不解的歪了歪脑袋,看向墨谦人,声音不大不小,“白帝国集团Boss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亲戚啊?”
“你是谁?白帝国集团boss那种人有没有亲戚还是你能知道的?”白慕珍立即迁怒道。
“那你给我说说啊。”
“哼,我大嫂是白Boss的亲生妹妹!”白慕珍说着威胁又得意似的扫过傅倾流,最终落到付一旬身上。
白莫离向来是深居简出的低调脾性,很少出现在公众外面,也少有人知道他的私事,但是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敢胆大妄为的说自己是白莫离的亲生妹妹,所以当他们放出这话,很多人等了一段时间,发现白帝国那边没有人出来怪罪后,他们都当白帝国那边默认了这个关系,只是因为妹妹不听话嫁给一个老男人,白莫离生气了,才故意不出声不理她的。
“难道说,你说的是,罗静小姐吗?”沐如岚想起那个被白莫离舍弃的亲生妹妹,她感到很惊讶,“她竟然打着白帝国的名号助你们过得风生水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白莫离当初把罗静送回了养父母那边,并且警告过不允许她自称为白莫离的妹妹行事,这才过去了两年,她就嫁人了,而且还嫁给有这么大的妹妹的男人?
“你认识大嫂?”白慕珍这下惊讶了。
沐如岚却不跟她说话了,看了眼傅倾流后默默的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于是所有人都听到她说:“哥,你还记得罗静吗?……就是之前被你舍弃的那位亲生妹妹,你已经不记得了啊,我还以为你让她回去了呢……因为我在英国这边发现罗静小姐已经嫁人了……奇怪,为什么我们内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呢?嗯……”
沐如岚挂上电话后,默默的看了眼静的诡异的场面,被墨谦人揽着离开,热闹看完了,油也加完了,他们该走了,要不然一会儿不小心烧到他们。
付一旬深深的看了白慕琳,也要离开,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什么,一转头,果然见傅倾流还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顿时莫名火大的过去扯了她一把。
傅倾流被扯回神,见是付一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付一旬就瞪了她一眼,自顾自的离开,傅倾流连忙跟上。对于后面白慕琳家将会遭受到的冲击毫无兴趣。
……
付一旬腿长脚步快,傅倾流得小跑着才能追上去,结果她越追付一旬走得越快,然后在傅倾流快要追上之际一下子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傅倾流鼓着两腮站在路边看着付一旬开着车子扬长而去,不多时,墨谦人和沐如岚的车子过来了。
“嗯……要送你回酒店呢还是……”沐如岚笑眯眯的道,漂亮的眼里满是打趣。
“如果不介意的话,麻烦先送我回酒店一趟拿东西。”傅倾流握住沐如岚的手,“今天谢谢你了。”她并不是会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显摆的人,今天故意在派对现场给白莫离打电话,是为了她吧。
“举手之劳而已。”所有人都知道,沐如岚很护短的,说起来沐如岚很喜欢傅倾流,傅倾流的脾气太对她的胃口了,小小年纪就能把继母后爸弄得那么不顺心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厉害哦。
傅倾流回酒店拿衣服的同时给廖锦溪打了电话,廖锦溪立刻就接了起来,“天啊,简直把我吓坏了,刚刚那些人突然就出现,差点砸了我的车子把傅谨钰抢走……”
白慕琳果然恼羞成怒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很幸运的被救了!就是那个你朋友啊,好像叫夏君宁,他把我们送回家了。”
傅倾流挂上电话,垂着眸看着手机一会儿,起身拖着行李去退房。
今天发生的事让傅倾流知道,让付一旬原谅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她忽然明白什么叫“女追男隔层纱”了,更何况本来就是已经到手的,只是他现在肯定是还在闹别扭,觉得不能轻易的原谅她,这么一想,傅倾流轻松了,一轻松起来就没了先前那忐忑紧张了,就像你早就知道那男人是你的,哪还有那种怕被拒绝的恐慌感?于是跟着,她的脸皮也厚了起来。
廖康正在屋子里看他的股票——虽然他的主业是给付一旬干活,但是养着廖锦溪那么一个浑身上下都恨不得用名牌包起来的拜金妹妹,还要给她买房买车,光那工资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他得空还炒点股,是美国股市一个很厉害的操盘手——忽然就看到昨天刚走的傅倾流又拖着行李跟着沐如岚和墨谦人走进来了,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傅倾流说话了。
“你们这还有客房吧?”傅倾流毫无压力的笑眯眯的慢条斯理的问道。
“……什么?”廖康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这人怎么回事?难道又把他家先生给拿下了?
傅倾流拍拍自己的行李拉杆,“这几天就多多指教了。”
“等等你……”廖康还想问是什么意思,傅倾流已经拉着行李往客厅走去了。沐如岚拉着墨谦人笑眯眯的觉得十分有趣的跟着。
于是好一会儿付一旬下楼来,就看到傅倾流正坐在他家沙发上跟沐如岚一起吃水果看电视,时不时的轻声笑,墨谦人正独自一人坐在右边的单人沙发上看文件,交叠着双腿,端的是清冷贵公子姿态,耳朵有自动屏蔽电视声音和两个女人谈话声音的功能。
廖康立刻飞奔而来,脸上还残留着见鬼般的神情,“先生……”
付一旬看着傅倾流放在一边的行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怒气,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傅倾流视线顺着那双大长腿向上移,看到付一旬立刻就露出愉悦的笑容,眼眸都弯成了漂亮的月牙,“付一旬,过来一起看电视吗?”
“我没有邀请你。”付一旬看她这样火气更大了,声音冷的几乎要结成冰渣子。
傅倾流懒洋洋的耸耸肩,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依旧带着笑,“那你就当我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咯。”
“已经没有客房了!”付一旬加重了声音,声音冷到极点反而像是要喷出火来。
“没关系啊。”傅倾流忽然对他眨眨眼,“我可以跟你睡一间房嘛。”
付一旬就像倏地被什么击中,蓦地后退一步,小腿肚撞在桌子边缘,他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傅倾流,就像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话,怒不可遏语气急促的道:“上帝!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说出这种话!简直、简直下流无耻!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不想看到这么下流无耻的女人,飞快的几步走出客厅,然后在楼梯口处又停下来转过身冲着傅倾流继续骂,可是却因为暴怒总是找不到更多的词汇:“你、你、你这个……你这个下流女人快走!我才不想见到你!简直不可理喻!噢!上帝!”边骂边转身快步上楼,断断续续的骂声一直远去远去直到听到他重重的把门关上的声音。
沐如岚目瞪口呆的看着楼梯口,看向似乎已经很是习以为常的傅倾流,然后看向墨谦人,墨谦人轻轻的耸了下肩。她总算知道,墨谦人为什么说他奇葩了,这么精致完美帅气的一个人,忽然间就变得那么神经质,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她都吓到了,不过事后想想,还觉得蛮有趣的。
客房当然还是有的,廖康这么有能力的人,当然有很厉害的察言观色的本领,虽然还是很气傅倾流,但是那终究是他们自己的感情问题,没有接到付一旬不准给傅倾流准备客房的通知,他就知道付一旬又一次没出息的败在傅倾流手上了,现在估计只是在闹别扭,再次甜腻腻的和好只是时间问题。
傅倾流还有傅谨钰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只准备在英国再呆三天,也就是说,她要在三天内把付一旬的毛给捋顺了,不过没关系,要是三天内他还没闹完别扭,她还准备了终极方法。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傅倾流给付一旬的顺毛方式就是厚着脸皮把这里当成家,好像他们中间没吵过架似的,吃饭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吃着,不止吃三餐,她还吃零食吃宵夜,付一旬不给她煮她就自己外面买,她的努力很有效,掉掉的肉在一点点的长回来,结果在第三天,傅倾流发现付一旬非但没有消气,反而越来越不高兴了。
三个旁观者都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说,看着他们这样其实还蛮有趣的,付一旬还真辛苦,他女人的情商也忒低了。
傅倾流网页上自己明天的登机时间,看了眼关着的门,站起身。
洁白的脚丫子踩过白色的瓷砖,水声哗啦啦的响起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停止。
傅倾流看着镜中的自己,乌黑的湿漉漉的发搭在洁白的躯体上,她从小就被家长灌输着保养思想,以至于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丝瑕疵,洁白如玉,仿佛一具白瓷艺术品,前些时间虽然瘦了不少,但是她向来不会瘦不该瘦的地方,蜂腰挺臀,胸前也是挺傲人的。傅倾流感谢自己虽然懒但是一直有记着奶奶的话,哪怕只有自己欣赏,也要用心的对待自己的身体。否则的话,她真没有自信在灯光明亮的情况下脱光了站在付一旬那样的人面前,把自己最私密的一部分暴露在他面前。
傅倾流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了,深呼吸了两下,忍不住又去刷了一遍身子还刷了次牙后,才拿着浴巾把自己包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他的武力值比我低太多了,虽然我的持久力不行,但是短时间爆发力还不错,争取在几秒内把他拿下,让他没有反抗能力……”傅倾流按着门把,低喃着给自己打气,虽然她是个很能忍也很胆大很勇敢的人,但是到底不是没有羞耻心脸皮很厚的,做这种事哪能不酝酿一下,再说了,她要做足充分准备才能一击必胜。
好了。
傅倾流吐出一口浊气,蓦地打开门,然后把自己和门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沐如岚惊讶的看着傅倾流,傅倾流霎时脸色爆红,还没说什么,沐如岚就已经露出了然的神色,握着拳头冲她做出加油的手势,然后端着专门给她端上来的草莓,笑眯眯的转身离开了。
傅倾流懊恼的重新关上门,趴在门上撞了几下门,瞧她,真是关己则乱,千想万想,光想着把自己洗干净扑倒付一旬,却没有想到万一付一旬不在他卧室怎么办?于是她拿过来手机,深呼吸了几下后打电话给付一旬。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来。
“你现在在哪?”傅倾流语气平静的问道。
“在卧室,干什么?”
“我去找你。”说罢傅倾流语速很快的说完就挂了电话,在浴巾外面穿上一件外套,就开门出去了。不能再拖了,世界上往往很多事情都得靠着一股气的,时间越拖,越是会蹉跎掉时光和自己的勇气。
刚刚洗好澡穿好衣服的付一旬握着手机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傅倾流说了什么,房门就被敲响了,走过去开门,然后身子骤然后退了好几步,毫无防备的付一旬一开门就被傅倾流用力的推了一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又被推了一把,整个人一下子跌在了床上,身子一重,傅倾流整个人坐在了他肚子上。
“傅……”短短几秒钟,付一旬简直整个人又懵又有点慌,只是才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胳膊被用力的抬起来,被什么缠住,绑在床头。他一抬头,看到一条丝巾。
这大概是傅倾流爆发的最快最厉害的一次了,等把付一旬绑好后,她整个人坐在付一旬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胸口上喘气。
付一旬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动了动自己的手,简直不敢相信傅倾流对他做了什么,“你干什么?”
傅倾流却是看着他几秒,不说话的站起身下床,走到大大敞开的门边,把门给关上,并且上了锁。
付一旬瞪大眼。
傅倾流走到床边,脱掉因为怕遇见其他人而穿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的浴巾。
意识到了什么,付一旬眼眸瞪得更大了,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傅、傅倾流,别……”
傅倾流此时却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看着付一旬慌张的模样,微微歪了歪脑袋,做出无辜不解的神情,偏偏一只手伸到胸前来,轻轻一动,浴巾就从她身上脱落了下来,在灯光下,那具无暇的陶瓷艺术品般的躯体就这么不容拒绝不容抵抗的冲进他的视线之中。
付一旬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眼睛怎么也无法从她身上转开,他看到了一只妖精,她一步步的走来,爬上床,坐在他腰上,然后俯身捧着他的脸用力的吻他……
粗重和娇弱的喘息声在屋内细细碎碎的响起,同样是初次的两个天才在开头难免的出现了些许磕碰。
“哼……好疼……”
“呼……呼……我没力气了……”说了只能爆发不能持久的吧。
“放开我……”有些咬牙切齿隐忍的低哑男声。
“不行!”
“放开我!让我来!”
“真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假吗?!”
才开始就没力气的傅倾流就这么把付一旬放开了,后面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他放开的不是付一旬,而是饿了二十几年的野兽!
……
傅倾流腰酸背痛的醒来,付一旬一只手腕上还缠着昨晚那条丝巾的手抱着她的腰睡得很沉,傅倾流抬眼看他,看到这个精致到堪称完美的男人沉睡的面容上带着一种餍足,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可眼里却分明带着一种甜蜜的笑意。忽的想到了什么,她伸手在他床头摸了摸,摸到一个银白色的闹钟,看到时间,立刻眉头一皱,小心的从他怀里钻出来,捡起地上的外套裹上,做贼似的打开一条缝看到走廊空荡荡的,这才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的洗了个澡带着行李下楼,她得去赶飞机了。
啥?付一旬?他都被她吃干抹净了,还能跑吗?说不定一会儿醒来想起自己昨天被她那个啥了,会很生气呢,所以她先回国把傅谨钰的事处理了顺便等他气消了再说。
整个别墅都很安静,现在还很早。
傅倾流走的安安静静也忘记跟他们说她今天一早的回国飞机,所以当付一旬醒来发现满床狼藉自己背后还有被傅倾流抓出来的伤痕,结果那女人竟然带着行李跑了后,火气几乎要具现化出来。
很好,那个下流无耻淫荡的女人!这几天一直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偏偏没有哄他一下下,最后还把他给……结果第二天竟然跑了!很好!很好!
付一旬气得团团转,忍无可忍的立刻叫廖康买机票,他是傻了才会想着等傅倾流那个情商低下的家伙用正常女人的温声细语来哄他,她不把他气死已经很好了!
沐如岚和墨谦人互看一眼,觉得可以功成身退了,于是手牵手带着行李跟付一旬告别了。
然而就在去机场的路上,付一旬接到了一个电话。
“Simon,傅倾流在我这里,如果不想她死,你就自己过来。”白慕琳温柔到有些怪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并且不容拒绝的挂掉了电话。
……
这是一个还没完成的高楼,用混凝土筑成框架,外面的网纱和建筑支撑点都还没有撤掉,足有六十几层楼,位于市中心外,四周的楼房都比它矮,所以站在顶楼能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在这么高的地方,从还没有没有封闭的那面墙吹进来的风大的仿佛能把人刮走。
白慕琳却站在窗口,穿着洁白美丽又昂贵的婚纱,面含微笑,一头大波浪被风吹得十分凌乱。
傅倾流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没有想到白慕琳会疯成这样,在她去机场的路上强行拦截,并且不顾围观的路人把她带走,只是想来会报警的人也几乎没有。
“这栋楼本是我白家的产业,只要建好后就能收获几十个亿,结果它现在变成烂尾楼了,因为你们,真是可惜。”白慕琳微笑着说着,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觉得可惜,不需要傅倾流回应,她自顾自的道:“我们家就因为昨天你们那位朋友的一句话,建起来的高楼顷刻倒塌,那些人觉得自己被骗了,对我们进行疯狂的报复,恐怕我们再也没办法在英国生活了,甚至于,可能已经没有活路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分明是那些人自己愚蠢,只是被稍稍加以引导就像条狗闻到了骨头的味道扑过来,现在却怪我们,呵呵。”
“对了,你知道他昨天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吗?他跟我说……白慕琳,我不会和一个几次三番想要杀死别人的人在一起。哈哈,他知道!他知道我让人去杀过莫书豪,他知道我暗地里做过的那些事了,他全都知道了!”她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不正常的剧烈颤抖着。
“你知道我爱Simon多久了吗?从他六岁搬到英国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我还只是一个英籍华人小富商家的女儿,很巧的是住的地方距离他外公外婆家那个城堡不远,他从我家门口经过,我就被他吸引住了,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知道他的身份尊贵,为了能配得上他开始努力的学习礼仪培养气质,他身边一直没有别人,除了我!我以为我们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的,结果呢?”白慕琳微笑的面容渐渐的扭曲起来,她走向傅倾流,白色的婚纱底部拖曳着,沾满了水泥石灰。她的双眼赤红,怨恨阴暗的看着傅倾流,猛然一挥手,“结果你抢走他!”
“啪!”
“你抢走了!”
“啪!”
“你……”
“白慕琳!”愤怒的声音从空旷的楼下传来。
白慕琳正要挥下去的巴掌一顿,傅倾流也蓦地一怔,这声音……
“看来,你的骑士到了。”白慕琳收回手,站直身子,又是一副矜持优雅的模样。
建筑升降机缓缓的升上来,夏君宁脸色难看的走进这一层楼,看到傅倾流还好好的,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你还真的赶过来了啊?真是深情呢,可惜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啊。”白慕琳笑眯眯的说道,手往腰后面一摸,摸出了一把手枪,“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顺着白慕琳的手看了看四周,就会看到一个个黑色的铁桶,摆满了一整面墙,刺鼻的汽油味从它们那里传来。
“汽油,还有楼房四周装着的监控器,完全没有死角。”
夏君宁脸色难看,“白慕琳你疯了吗?”
“我早就疯了!”白慕琳蓦地撕开优雅的面具咆哮道,“是你们逼疯我的!为什么要背叛我?你知道我最恨被人背叛了,所有背叛我的人都要死!夏君宁,我们先前不是合作的挺好的吗?你为什么要帮她和我的Simon在一起?!你还是不是男人?既然你这么爱她,我就给你机会让你们死在一起!”
“你别冲动!”夏君宁警惕的盯着白慕琳手上的枪。
“呵呵,放心吧,现在还不会杀你们,我亲爱的Simon还没有来呢。”
见白慕琳似乎终于没有了说话的兴趣,傅倾流瞪着夏君宁,“你过来干什么?!”这么风尘仆仆的,不会是刚从机场赶来吧?
夏君宁只是复杂而沉默的看着傅倾流。
彼时,大楼底下,距离这栋大楼一个街道处。
“四周的建筑物都太低,完全没有遮蔽物,警方这边的消防云梯没有这么高的,用直升机上去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要把人质完好的救出来很难,只能爬楼梯上去,但是里面还有监控器,被发现后会造成很糟糕的后果。而且我们都听到从夏君宁身上的窃听器传来的对话了,那个女人手上有枪,而且在楼层里放满了油桶,稍有不慎,里面的人都要死。”墨谦人清冷的声音说道,身边是几个警官,后面是一大排的警车和警察。
“我上去。”墨谦人说的付一旬都想到了,他无法忍受让傅倾流在他看不到她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呆在那种危险的地方多呆一秒。
“你最好想清楚,她的目标本就是你,也许你上去不是拖住她的脚步,而是促使她立刻跟你们同归于尽。”墨谦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冷静的道。
“我会想办法的。”付一旬说着坐上边上自己的车子,从街道开出去。
升降机缓缓的运转,白慕琳眼睛发亮的看着紧紧的盯着升降机,手上的枪指着那一墙的油桶,在看到付一旬从里面出来,并且身上穿着她要求的白色西装,立刻高兴的唤了一声,“Simon!Simon你来啦!你看看我的婚纱好不好看,你喜欢吗?我美吗?”
傅倾流瞪大眼有些惊恐的瞪着付一旬。
付一旬慢慢的走到夏君宁身边,目光扫过傅倾流,看到她脸上隐约的巴掌印,拳头倏地攥起,面上却面无表情平静的移开视线,落在白慕琳身上,神色有些复杂起来,他从来没想到,这个唯一一个跟他一起长大的女孩有一天会变成这样。这样的心狠手辣,这样的心肠歹毒,这样的扭曲疯狂!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结婚啊。”白慕琳眼睛亮的不正常的看着付一旬说道,几步走到监控器边上,把那本圣经拿起来朝夏君宁扔去,“你看,我们有一个牧师,有一个见证人,完美了,可以结婚了!还是说,你不愿意?”白慕琳忽的表情扭曲了些,手上的枪蓦地指向傅倾流,“因为她吗?那我把她杀了!把这个贱人杀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冷静点!”付一旬连忙出声,认真严肃的看着她,声音有些柔和了下来,“结婚是吗?可以,不过你能不能先转一圈让我看看你?”
白慕琳被付一旬温柔的声音蛊惑,癫狂的神色平静了些许,她痴迷的看着他,“好啊。”
白慕琳缓缓的转过身,夏君宁神色一动,想要趁机扑上去制住她,却不料脚才刚踏出一步,就听到白慕琳说:“不要乱动哦,你们知道我手上有一个小小的遥控器吗?”她话说罢的同时,已经彻底把背面露在他们面前,于是他们就看到,她绑在她身后的定时炸弹。
这个疯子!
三人脸色骤变。
“只要我手掌心一按,这个定时炸弹就会立马爆炸,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同归于尽了。”白慕琳转过身,笑容又有些羞涩了起来。
“你不是要跟我结婚吗?”付一旬焦急了起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同归于尽,如果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定时炸弹只剩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了!
“三分钟,已经足够我们完成仪式了呢。”
付一旬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傅倾流一眼,对白慕琳道:“你不是死也想要跟我在一起吗?把他们两个放了,你明知道我爱的人是傅倾流,还要她跟我们一起下地狱,这样的话,死了我和她还在一起,就算你也死了,也只能看着我们在一起。”
白慕琳一怔,似乎才发现这个问题,对啊,傅倾流和夏君宁这两个多余的人在这里干什么?妨碍她和Simon的二人世界!
“付一旬!”傅倾流瞪大眼看着他。
付一旬却不看她,对夏君宁道:“快带她走!”
夏君宁看了他一眼,见白慕琳似乎不打算阻止,朝傅倾流走去,见傅倾流脸色苍白拒绝的摇头,低声道:“傅谨钰还在家里等你。”
傅倾流刹那怔住,脑子空白,怔怔的被夏君宁抱起,走向楼道口,忽然听到付一旬的声音低低的从后面传来,“……帮我照顾好你自己。”
泪水顷刻间从眼眶滑落,傅倾流忽然间在这一刻清晰的感觉到一种彻底的诀别,那种痛就像硬生生的把自己的魂魄割开一半抽走,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她甚至不能去陪着他,因为傅谨钰还在家里等她。
这是夏君宁第一次看到傅倾流流泪,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悲伤,她这副模样几乎在一瞬间将他刺痛,钻心的痛。他忽然将她放下,伸出手拇指擦过她脸颊上的泪,却很快被新的泪水沾湿。
黑眸倒映着她的面容,带着满满的爱意和歉意,轻声低喃:“……如果你能幸福的话……”
他的手从她面颊上抽走,傅倾流这才顺着他抽走的指尖看向他,却只来得及看到他起身往回走的背影,她怔了怔,忽然觉得有些慌,咬着牙用力的爬上几阶台阶。
“夏……”付一旬没想到夏君宁忽然回来了,然而一个名字都没叫全,就见夏君宁风一样飞快的扑向白慕琳。
“砰!”白慕琳手上的枪惊慌却无误的打出一枚子弹,打进他的胸口,他却丝毫不停,抱住白慕琳用力的继续往前,直到从楼房边缘一起摔下去。
“君宁!”傅倾流惊愕的大喊。
“滴、滴、滴——哒!”三分钟时间到。
“轰——”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楼房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滚烫的气流让刚刚接近楼层边缘的付一旬蓦地退后躺趴在地上。
傅倾流抱着脑袋,手背上仿佛有滚烫如刀的气流刮过,生生要刮掉她的一层皮一般,头顶的天花板灰尘唰唰的阵阵落下。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已经过了几分钟,楼房恢复平静,傅倾流抱着脑袋一动不动的伏在阶梯上。直到付一旬将她抱起,她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身子僵硬的像一根弯曲的紧绷的弦。
“……他死了?”好一会儿,傅倾流微不可查的声音从他胸口传出。
付一旬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的将她抱得更紧。
傅倾流的肩膀微微的颤抖起来,再也没出声。
那寂寥的楼,风肆无忌惮的从窗口呼啸而过,那本翻开的落在地面的圣经被吹得猎猎作响,微略暗沉的天空下,一抹染血的白纱飘扬远去……
……
黑暗渐渐褪去,灼热的光芒从东方出现,尽其所能,延伸向每个黑暗角落。
傅倾流缓缓的睁开眼,光亮有些刺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她缓缓坐起身,目光扫过四周,这里是她青市公寓的卧室,头有些重,看来她睡了很久,付一旬也真是,飞机到了也不叫醒她。
她穿上拖鞋走出卧室,发现客厅里坐着两个保镖一样的人,看到她立刻站起身,“傅小姐。”
“……你们?”
“我们的雇主是付先生。”其中一个保镖说道。
付一旬被她连续两次被绑架或者失踪事件吓得有些后遗症了,出趟门都不放心的雇两个保镖在这里看着她。
傅倾流有些无奈的抓了把头发,“他呢?”
“付先生说,去接小少爷。嗯,说是叫傅谨钰。”
“等等,你是说,他去找傅谨钰了?”傅倾流惊讶万分。
“是。”
傅倾流叹了口气,耸耸肩,好吧,但愿两人不会打起来。
这个公寓池非显然依旧一直有帮她打扫,所以很干净,也是因此付一旬不是带她去他别墅,而是来了她的公寓,付一旬的别墅自从上次他走后就一直没有人打扫,他嫌脏。
傅倾流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冰箱,决定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填充一下,却不料她刚刚拿了钱包,门外就传来“砰砰”震响,有人疯狂的打踹着她的门。
一个保镖立刻警惕的走过去,通过猫眼看了眼,“是两个女人。似乎是兰市傅氏总裁夫人和她妹妹。”
傅倾流眼瞳一动。
房门打开。
“傅倾流!”李艳阳一看到傅倾流就像疯婆子一样,头发凌乱的朝她扑了过来,她身后是一直默默掉着眼泪的李清月。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碰到傅倾流,就已经被两个保镖拦了下来。
“傅倾流!你这个贱人!把我弟弟还给我!你这个狐狸精!杀人凶手!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给我弟弟陪葬!”李艳阳双目赤红的瞪着傅倾流,使劲的推着拦着她的两个保镖。
傅倾流面无表情的从李艳阳身边经过,李艳阳发狂似挣扎的想要扑上来,“傅倾流!你这个贱人!害死我孩子还不够还害死我弟弟!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不得好死!”
傅倾流脚步蓦地顿住,她缓缓的转头看向泪流满面的李艳阳,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同琉璃,清冽冰冷的倒映出人影。
本在凶狠咒骂着的李艳阳被她的眼神这么一看,忽然就静了下来。
傅倾流一步步的走近她,保镖被她挥手退了下去,李艳阳却忽然被镇住了一般,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我害死夏君宁的?是我害死他的吗?”傅倾流走到她面前,睁大眼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是谁做出当年那些事,让他良心受到谴责的?他是在替谁赎罪?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个当姐姐的,他不会因为愧疚来接近我,不会爱上我,不会为了我而送命……是你,罪魁祸首是你!不管你以前那个死去的胎儿还是夏君宁,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是你!”
那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枚枚子弹,凶狠汹涌的冲击进李艳阳的胸口,她脸色发白的后退了几步,被李清月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她惊恐的难以置信的瞪着傅倾流,“不……不是我!我是为了君宁好,我为了给他过上好日子才那么拼命……”
“拼命的当小三,拼命的抢走别人家的东西,拼命的要走别人的命?”傅倾流讽刺的看着她。
“就算错的人是我,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害死君宁?!他那么聪明那么乖巧,他是个好孩子,他应该活得好好的,我还没有见到他结婚生子,他还那么年轻……”李艳阳痛哭流涕,这么多年,她争这抢那,连对章铮才都不见得有多少分真心,只有她弟弟,只有李君宁,那是她还是个单纯女孩的时候一把屎一把尿拉拔长大的弟弟,比她的命还重要,然而现在,没了!连具尸体都没有!
傅倾流冷眼看着李艳阳,“如果当初你把你的这份怜悯分一点点给别人,也许今天就是另一种结局。”她顿了顿,又道:“今天是最后一次,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你们欠我的绝对不会因为君宁的死就一笔勾销,但是我会看在君宁的份上……”她话未说全,目光意味不明的从李艳阳身后的李清月身上扫过,“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不再理会李艳阳和李清月,往电梯走去,两个保镖立刻跟上。
电梯门缓缓的关上的同时,她的眼眸也重重的闭上,挡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沉痛,她深呼吸了几口,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沉静。
另一边。
廖康和廖锦溪的家中。
廖锦溪拿着一瓶矿泉水放在付一旬面前,然后飞快的逃离客厅,跟着自家老哥躲在拐角处偷看。
客厅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付一旬,一个傅谨钰。哦,还有一只狗和一只猫。
一大一小面对面分别坐在一个沙发上,傅谨钰紧绷着一张小脸,小腰挺得直直的,好像稍微弯一点就是输给了他,付一旬让他有很大的危机感,虽然他鼓励傅倾流去找他,但是当真正跟他面对面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敌意,他讨厌这个抢走他妈妈的男人!
付一旬则习惯性的带上些许挑剔的打量着他,这孩子长得跟莫书豪一模一样,不过气质倒是天差地别,比起臭烘烘黏糊糊的莫书豪,这小子身上透出的那种干脆利落以及独立精神,他倒是挺欣赏的。
付一旬朝他伸出手,“付一旬。”
傅谨钰警惕的往后缩了缩肩膀,然后才有些不甘示弱的像个小大人一样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傅谨钰。”
傅谨钰以为他会像电视里那些继父继母一样,对他这个继子说些黏糊糊的教育的话,哪知却在下一秒听到付一旬说:“以后我们一起保护你妈妈。”
一句话戳中傅谨钰心里最柔软也是最坚定的一块,傅谨钰飞快的抬眼看向付一旬的眼睛,却看到对方刚刚还在挑剔的打量着他的那双眼眸深邃温和,一眼过去看不到底,他还想不出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很温暖。
他快速的缩回手,身上的敌意不知不觉中散去了些许,“我妈妈呢?”
“她在家等你,走吧。”
傅谨钰起身背着自己的书包,跟在付一旬身后出去,一猫一狗特别自觉的跟了上去。
“不如我们顺便再去超市买点菜回去炒给她吃?”
“……”
“她喜欢吃什么?大蒜?”
“妈妈才不喜欢吃大蒜!”
“嗯……”
廖锦溪看得目瞪口呆,然后朝廖康竖起大拇指,“哥,不愧是你的雇主!”
一句话就让傅谨钰那只小刺猬收起了些许尖刺,厉害啊,天知道她这几天跟傅谨钰待在一起,可是清楚的感觉到那小孩对于外人的警惕和排斥的。
廖康则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伤感,亲爱的雇主哟,你不仅这么轻易就重新接受了傅倾流,还已经这么迅速的代入了继父角色,开始拉拢小孩子的心了么?忒没出息了!
这么想着,他却认命的开始收拾骑士和克劳德的东西,得把它们送到付一旬的别墅去,还得过去给他打扫。啧,天下还有他这么能干又辛苦的艺术家助理么?
……
等一大一小提着大袋小袋的肉菜回来的时候,饿得慌的傅倾流正在泡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泡面吃,只是还没吃到嘴里,两人就回来了。
门一开,泡面香味扑鼻而来,付一旬当下就怒了,“你就不能等等吗?我说过不准吃那种没营养的东西!”
“可是我好饿。”傅倾流蹲着身抱着傅谨钰道:“再说了,我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
傅谨钰抱着傅倾流的脖子,跟傅倾流同仇敌忾的看着付一旬。
付一旬没好气的瞪两人一眼,拎着东西去厨房,然后看着干干净净连个电饭煲都没有的厨房,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
于是三人又带着行李和两只宠物往付一旬的别墅去了。
廖康正在拖地,看到这一家五口这么快就过来了有些意外,不过也多亏他们,他不用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搞卫生了。
一家人热热火火的开始大扫除,厨房洁癖狂付一旬包了,客厅的电视桌子沙发傅倾流和傅谨钰包了,拖地扫地廖康和骑士包了,还得把二楼整理出一间客房来给傅谨钰住。
只有克劳德猫大爷坐在自己的别墅上面,摇晃着猫尾巴傲慢的看着几人忙活。
一家人一起进行的家庭扫除有助于提高家庭融合度,等一切搞定,几人围着餐桌坐一起,吃着付一旬做的饭菜,觉得格外香甜好吃。
午饭过后,傅谨钰和骑士到楼上去收拾自己的新房间去了,傅倾流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连上网,弹出一个视频。
是上次在溯雪山庄跟她视频过的男人,金丝边框眼镜,三十来岁成熟精干的男人。
正在厨房洗碗的付一旬隐约的听到了傅倾流在说什么,动作不由得缓缓的慢了下来。
“……你真的这样打算?你要知道你如果想跟莫家抢那孩子的抚养权,从法律角度来讲,你的胜算非常的低。而且你先前因为他吃的苦还不够多吗?我的建议是把他还给莫家,让莫家来助你……”
“哥。”傅倾流忽然打断他的话,用一个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称呼过他的字眼,这一个字成功让他严肃冷漠的面容松动。
傅倾流垂下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傅谨钰是我儿子,没有什么还不还的,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胜算不大,那么从人情上呢?十一年前我被逼迫的事情重新翻出来,让人们看看,一个14岁被迫当一个母亲的人如今已经跟那个孩子产生了牵绊和感情,现在亲生父亲那边这么轻易就想要带走孩子……我想很多人都会站在我这边……”
曲勍叹了一口气,“对,翻出那些事能让你赢的几率更大一些,但是你受得了吗?那些恶梦一样的记忆。而且,如果要打这场官司,那么你就得把章铮才李艳阳以及当初跟他们合作给你做DNA鉴定的那些医院和它背后的家族都告上法庭,到时候事情处理起来不仅仅需要十天半个月,你也会有危险,还有那个孩子是否会受到心理创伤,我们都不能确定……”
这些傅倾流早就想过了,可是她没有办法,莫家是她的一根刺,她总觉得随时他们都要跟她抢傅谨钰。
曲勍看出了她的难过,叹一口气,坐得更近一些,有些语重心长的道:“我是你爷爷从小养在身边的孤儿,他供我读书供我吃穿待我像亲生儿子一样的好,甚至把遗嘱和傅氏都交给我和我的律师团来监督监控,他信任我,而我不会辜负他的信任。你也要相信我,现在傅氏骨干都已经是我们的人,只要你将章铮才告上法庭,你就回来了,他们就会得到应有的报应,所以不要让那件事来影响我们的计划,先跟莫家妥协,等你回到兰市,再处理那个孩子的事,好吗?”
傅倾流拒绝的摇头,不,不行的,傅谨钰那样的个性,跟莫家妥协在他看来,无论理由是什么,都是对他的一种抛弃,而那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存在的沟壑,他们就再也不是亲密无间的母子了。
“你……”曲勍还想说什么,忽然顿住,他眼眸有些瞪大的看着视频,他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到傅倾流身边坐下,并且亲密的搂住了她。
傅倾流也被突然走过来的付一旬吓了一跳,“你干嘛?”
付一旬警惕的打量着电脑视频对面那人。
“这是……”曲勍很快冷静下来。
傅倾流翻了个白眼,然后自然而然的介绍,“我男人,付一旬。付一旬,这是我哥,曲勍。多亏了他我才能好好活到现在。”要不是他一直在暗中帮忙,恐怕她当初真就被章铮才给逼疯了。
这一句话让刚刚因为傅倾流那句“我男人”而有些高兴又不好意思的付一旬瞪她,怎么说话呢?
“付一旬?”曲勍目露震惊与狐疑,“是我认为的那个付一旬吗?”
“是你认为的那个。”
“莫家那边我来处理。”付一旬说道。
因为多了付一旬这个强大助力,曲勍认为他需要下去重新想一下接下去的计划,少了很多顾虑之后,很多事情都可以开始行动了。
傅倾流刚刚关上电脑,蓦地就被压在了沙发上。
付一旬压在她身上,深邃而锋利的棕色眼眸微微眯起,显得十分危险,“我就在你身后,你都不向我求助!”
他讨厌这种感觉,明明他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独自一个人在痛苦纠结,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互相承担,如果还分的那么清楚,那么为什么要在一起?
傅倾流怔了下,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把人压下来吻了下,然后才低声道:“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爬山吗?我还记得,那日冷杉林的雾气很大,你在前面走,走得很快,一下子就把我抛在后面了,后来你回来找到了我,你跟我说,你一个人习惯了。”她揉着他后脑勺上的发,声音轻的叫他心头发颤。她说:“我也是。”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个人思考,独自一个人承受,独自一个人痛苦,能为她心疼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她除了习惯之外,又能怎么样呢?
付一旬只觉得心脏闷闷的疼,他沉默的看着这个女人,眼里都是疼惜,好一会儿才道:“看来我们都需要改变一下习惯了,你要习惯以后枕头边都有人追问你的私事,插手你的交友圈,你要习惯我的挑剔,要习惯我的洁癖,要习惯我的神经质,要习惯我偶尔的口不择言,当然……还要习惯把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分我一半。”
傅倾流直直的看着他,眼角滑下一滴热泪,被他轻轻的吻去。他把人抱起来,让她趴在他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和顺直的发。
怀里的重量很轻,付一旬却觉得她有整个世界那么重,就这么落在他的怀中,他却觉得这辈子死也不愿意放手。
……
付一旬出门后,傅倾流就蹲在院子里除草,她心情不错,哼着不成调的歌,拿着小锄头把一棵棵顽皮的杂草从付一旬……啊呸,应该说他们家的草坪里挖出来,克劳德在一旁走来走去,时不时伸出爪子去拨弄被傅倾流弄上来故意吓它的不停扭动的蚯蚓。
门铃忽的响起。
傅倾流放下锄头走到院子门后,拉开些许木门,透过镂花铁门看着外面站着的人。
柳贞看到傅倾流立刻欣喜的伸出手覆在铁门上,“倾流!”
“你来干什么?”傅倾流皱了皱眉,觉得好心情被这女人晦气的去了一大半。
“倾流你先把门打开好吗?我进去跟你说。”
“呵呵,还是算了吧,我记得我上次让你进门,结果被你害的很惨。”傅倾流说着扫了眼门外的一辆车子,车窗滑了下来,里面的两个保镖朝她打了个手势,来人只有柳贞一个。
“不会的,我发誓,我这次是真的单纯的有事情想跟你说,求求你开门吧!”
开门,傅谨钰在这屋子里呢,她会开门?就算傅谨钰现在在午睡,她也不会去冒险。
“有什么事不能这样说还要进来说?你再不说,我要请别墅区保安来赶人了。”
“别别别!”柳贞连忙道,“我说,我说。”
傅倾流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柳贞看着傅倾流,看着看着,忽的跪了下来,眼角滑下几滴眼泪,“倾流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已经得到应得的报应了。当初我抱着另一个孩子跑了没多远就被莫家找到了,那个孩子被他们带了回去,我却一无所有的被丢在那个山疙瘩里,被一个老男人囚禁在那里,两年后才有机会跑出来,却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人贩子,我被卖去一个地下酒吧,费劲千辛万苦才从最低等的变成能随意出入的妈妈,我真的很苦,这大概是我的报应,我这十年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这都是我的报应……”
傅倾流看着她哭的满脸鼻涕眼泪,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花了,却兴不起丝毫怜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知道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加入豪门了,就算有一个儿子在手上也不能,所以你让我见见那孩子吧,我就见一面,求求你了,我是他母亲呀,你就让我见一面吧……”她声泪俱下的给傅倾流磕头,好似一个被迫与骨肉分离数十年的普通母亲,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心生怜悯,觉得她可怜。
傅倾流嘲讽的看着她,她实在太了解这个女人了,从小学时候这个女人就坚持不懈的跟在她屁股后面,用一种怜悯的充满善意的眼神看着她,妄图成为韩剧里那种温柔善良拯救孤独的男女的女神,她极为的能屈能伸,下跪磕头对于她来说,还真是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容易。
“说完了?”傅倾流嘲讽的笑问。
柳贞表情一僵,满脸狼狈的看着她。
“如果你以为,你暗地里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会一笔勾销就太可笑了。”傅倾流笑容有些危险起来。
柳贞脸色骤然一变,眼里满是惊恐,她竟然忘了!
傅倾流讽刺的笑了笑,关上木门。
不一会儿,家具店订购的给傅谨钰的衣柜送了过来,傅倾流开门让店员把东西搬进屋,一直守在外面没走的柳贞趁机跑了进来。
傅倾流眼眸眯了眯,柳贞立刻道:“我还有一件事没说!”
两个保镖站在门外盯着,傅倾流看着柳贞忐忑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什么,“没事,你们呆在外面吧。”说罢走进屋内,柳贞连忙跟上。
客厅里只有克劳德趴在它的别墅上睡觉,柳贞看了它一眼,打量着四周,然后看着前面背对着她的傅倾流,忽然眉眼一厉,手上蓦地多了一把刀子,往傅倾流身上扑去。
“砰!”傅倾流恰好侧过身来,躲开她致命一击,却被压在地面,她目露凶光,双手握着刀子用力的想要扎进傅倾流体内,傅倾流双手握着她的双手,不让她扎下来。
柳贞兴奋激动的呼吸都在喘,“你不是说我当年的算计把我自己也算计进去了吗?没错,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漏算了这一把,但是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不是吗?只要你死了,当年那些事谁会去爆出来?爆出来谁又会在意?所以你死了,我的过去就没有人知道了,我就能嫁入豪门了!你给我去死吧!去死!”
“放开我妈妈!”傅谨钰听到动静带着骑士下楼,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吼,骑士应声而上,飞快的跑下楼狠狠咬上柳贞的大腿。
骑士已经七个月大了,挺大只了,这么扑上去用力一咬,柳贞顿时疼得痛叫一声,从傅倾流身上翻了开,手上的刀子冲着骑士就扎了下去,傅倾流只来得及踹她一脚,却慢了一步,那刀子依旧扎进了骑士的体内。
“嗷呜……”
“骑士!”傅谨钰眼眸骤然瞪大,飞快的跑到骑士身边,看到骑士躺在地上痛苦的模样,眼泪哗啦啦的就掉了下来,瞪着柳贞的眼神凶狠可怕。
柳贞根本没注意到傅谨钰,她看着自己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大腿,满脸扭曲怨恨的瞪着骑士,那副丑陋的模样,让傅谨钰看得一清二楚。
傅倾流大喊了一声,外面的两个保镖冲了进来,傅倾流指着骑士,“快送它去兽医院!”
一个保镖反应很迅速的连忙把骑士抱起来跑出去,傅谨钰下意识的就想跟去,却在下一瞬想起傅倾流,跑到傅倾流身边,阴狠狠的瞪着柳贞。
柳贞这才注意到傅谨钰,一怔之后,立刻惊喜的道:“谨钰!你就是谨钰是不是?我是妈妈呀!谨钰,我是你妈妈!我是你亲生妈妈!”
傅谨钰瞪大眼,这时傅倾流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脑袋上,他抬头,看到傅倾流看他的眼眸温柔,她说:“这个女人生了你,我养了你。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妈妈,谁都抢不走。”
她是故意的,她就知道柳贞这个女人可能会孤注一掷,而她必须让她有发挥的机会,要不然怎么让傅谨钰看到她的真面目?谁也不知道如果未来傅谨钰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时候,他会如何,他知道她如何报复了他的母亲后,又会不会跟她有了间隙,毕竟这个女人是这么会演戏。
所以,如果他注定会知道这件事,就让他现在知道吧,顺便看清这个虚伪贪婪的女人的真面目,以后他也不会像从来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的孩子一样心存幻想,期待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柳贞听她这么说,当即尖声道:“她胡说!我才是你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生了你却不养你的,是因为意外,妈妈吃了很多苦才终于找到你,但是傅倾流还不让我见你,孩子,你要相信妈妈,妈妈找的你好苦……”她泪流悲怆的看着傅谨钰,颤抖的朝傅谨钰伸出手。
如果不是她的大腿还在流血,骑士的血还在地面,那把想要扎进傅倾流体内的刀子就在不远处,傅谨钰就算不会认她,大概也会被她这模样勾起些许感伤。
柳贞想要杀死骑士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她想要杀死傅倾流嫁入豪门的宣言还在耳边,傅谨钰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女人,竟然会是生了他的人,而他一直深爱着的母亲,竟然只是他的养母。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傅倾流以前对他那么冷淡,因为他不是她亲生的,一直不是!
傅谨钰难过的看了傅倾流一眼,忽然跑了出去。
“谨钰!”傅倾流着急的喊了声,见柳贞追了出去,立刻让另一个保镖把人抓住,自己追了出去。
傅谨钰快步的往别墅区外面跑去,他从小在乡下长大,体质很好,十一岁开始渐渐抽条了,小少年的双腿挺长,傅倾流竟是追不上,而且她除了爆发力强之外,耐力很差,渐渐的被越抛越远,傅谨钰在她眼里没了影。
傅倾流捂着肚子喘气,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做的事了,她应该循环渐进的,这么突然的告诉傅谨钰这件事,还让他看到亲生母亲的那种真面目……
一辆白色的法拉利从后面驶来,停在她身边,付一旬很快从车上下来,“你怎么了?”
“谨钰……他亲妈刚来过。”傅倾流着急的指着傅谨钰跑走的方向。
付一旬立刻明白了,“你回去,我去找。”
“我跟你一起去!”
付一旬却阻止她,“你要知道,有些话,只有男人跟男人才能说。”
留下这么一句话,付一旬开着车子扬长而去,留下傅倾流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付一旬的车屁股,那话什么意思?话说听着怎么这么不爽呢?这才第一天,她儿子就有跟你才能说的话啦?!
傅倾流回到别墅,那个保镖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柳贞,用皮带把她绑了起来。
柳贞这会儿才知道怕了,却也知道求饶根本起不了作用,色厉内荏的道:“傅倾流!你敢对我做什么,也不怕日后我两个孩子知道了记恨你!”
傅倾流走到她面前,笑了笑,下一秒笑容一敛,忽的挥手一巴掌过去。
“啪!”
“当初你把傅谨钰丢到我这里给章铮才出谋划策的时候,一定觉得很开心吧?”傅倾流微笑着问道。根本不用她回答,再次抬手。
连续十几下,柳贞的脸肿成了猪头,看着傅倾流再也说不出话来。
傅倾流这才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你放心吧,他们不会记恨我的,他们都很聪明,聪明到足以看清你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他们不会为了一个把他们当成进入豪门的工具的女人而记恨别人,甚至连隔阂都不会有。”说罢她看向那个保镖,“你知道有什么比较适合这种人生活的地方吗?不要她死,但要她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还痛苦。”
保镖点点头,拖着柳贞出去了。
屋内清净了下来,傅倾流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拿着拖把去拖地。
骑士送去抢救的及时,又没有伤到致命处,做了个小手术后正在兽医院养伤,这让傅倾流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付一旬和傅谨钰都还没有回来,这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夕阳西下,将天边的云染成橙黄温暖的色调。
傅倾流蹲在院子里锄着草,把好好的草地弄的坑坑洼洼的,听到外面的声响连忙起身走过去。
傅谨钰从付一旬的车上跳下来,跟他一起的还有莫书豪。
傅谨钰眼眶微微有点红,看到站在家门口的傅倾流站在原地踌躇了下,听到傅倾流叫了他一声后,立刻被扯到了某根神经似的,朝她跑过去抱住她,“妈妈……”
莫书豪见此眼睛一亮,立刻跟着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傅倾流,甜甜的叫唤:“妈妈!”
于是傅谨钰还没来得及再伤感一下,立刻就狠狠的瞪过去,这是他一个人的妈妈!莫书豪来凑什么热闹!
傅倾流被两个小孩一前一后的抱着,含着笑有些无奈的抬头看付一旬,却见他脸色发黑的等着两个小孩,死小鬼,知道那是他的女人么?!
“一旬。”
付一旬听到傅倾流叫他,这才把目光从两个小鬼身上移开,结果就看到傅倾流抛了个媚眼过来,还附送了一个飞吻,顿时耳朵通红,心里怒骂,这、这个不知到矜持为何物的下流无耻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光天化日之下的……不知羞!
晚餐一家四口吃得热闹甜蜜,付一旬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边,傅倾流左边莫书豪右边傅谨钰,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简直不要更开心。
付一旬深刻体会到二人世界的重要性,这两只包子简直太讨人厌了。
一直到夜幕深深,两个孩子终于累了回房间睡觉后,傅倾流才得空分神给付一旬大小孩。
付一旬正在整理衣柜,他动作熟练仔细,把两人的外套挂起来后又把贴身衣物折叠放进抽屉里,然后收拾着收拾着,忽然盯着什么,耳朵渐渐的红了。
傅倾流进屋后就看到付一旬有些僵硬的站在他们的衣柜前面,低着头盯着一个打开的抽屉看,傅倾流走过去一瞧,发现那一抽屉是两人的内衣裤,嗯,身为女性的她的各式文胸内裤占了三分之二……
突然明白付一旬盯着什么看的傅倾流脸颊微烫,一抬脚把那抽屉给踢了进去,把付一旬惊回了神。
“你这个大色狼!”傅倾流先发制人指着付一旬怒道。
付一旬果然被吓了一跳,他正是心虚羞耻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急急的道:“我不是!”
“还说你不是!那你盯着那些东西看干什么?”傅倾流平日里都是被付一旬骂的,难得一次趁他没反应过来,还不多骂几句。
“我、我只是……只是……”付一旬羞耻的说不出话来,瞪着目光明亮的傅倾流,忽然间脸上羞耻的神色渐渐褪了去,深邃锋利的眼眸缓缓的眯起。
傅倾流立刻转身想跑,还没迈出两步就被扑倒在床上,滚烫炙热的吻狂风骤雨般落下,她只能尽力敞开一切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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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兰市傅家。一场惊天动地的家庭浩劫突然而至。
李艳阳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告诉她,一年前从家里搬出去的妹妹李清月生下了一个男婴,这个男婴的父亲,是章铮才。
李艳阳当下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赶到医院,恰好看到章铮才抱着男婴宝贝宝贝的叫,李清月坐在病床上笑容甜蜜。
李艳阳只觉得眼前一黑,她从来不曾想到,自己的丈夫会和自己的亲生妹妹搞到一起,随后就在医院大闹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闹到八卦娱乐新闻沸沸扬扬,街头小巷都能听到相关话题。
原本的亲生姐妹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一开始是为了争夺男人,后来便是自己孩子未来所能继承的财产,可笑的是不管是李艳阳还是李清月都不是章铮才户口本上的另一半。
傅氏股票大动荡,章铮才忙得焦头烂额之际,一封律师信由如一枚倾天炸弹,送了过来。
这一场官司全民关注,十二年前那位声名狼藉的傅家大小姐将章铮才以各种罪名告上法庭,当年的事情被翻出,牵连到数个帮凶家族甚至是杂志小报公司,举世震惊,骇人听闻!
章铮才、李艳阳、柳贞锒铛入狱,李清月生下孩子却一无所获。
章铮才屡次想要见傅倾流求得原谅求得宽恕,傅倾流闭门不见,她不承认他是她的父亲,也不需要这样的父亲,他罪有应得,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李艳阳入狱前面如死灰的看着傅倾流,她头发凌乱,美艳的面容失去了光彩,再也没有当时的盛气凌人和装腔作势。
“我感谢你。”她说:“当初你那句没说完的话,就是为了现在吧,让我自食恶果,让我亲自尝尝被背叛,被抢夺的滋味……感谢你让我们都进去了,我们谁也没赢,真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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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经历十四年之久,终于回到了它的唯一继承人、傅家仅存的血脉傅倾流手中。
傅倾流站在最顶楼的办公室,看着落地窗下的车流如水,手掌轻轻的覆在冰冷的玻璃面上,晕染出一层薄雾。
她轻轻的闭上眼,“爷爷,我终于把你们的心血拿回来了,原谅我让你们等了那么久……”
一双手从后面伸来,交叉着滑过她平坦的小腹把她抱进怀中。付一旬下巴抵在她头顶,傅倾流全身心的靠着他,只觉得温暖而踏实。
“接下来呢?”付一旬问她。
“接下来呢……”傅倾流转身抱着他的腰,慵懒的声音含着几分笑,几分甜蜜又有几分少有的乖巧,“把公司交给哥,办一个大大大的婚礼,然后……给你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付一旬倏地握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深邃的棕色眼眸倒映着这个女人的身影,幽静的眸底悄悄的燃起一簇明亮灼热的光,然后拉着她快步的离开。
“欸,去哪啊?”
“回家。”
“回家干嘛?”情商不够高的傅倾流一时反应不过来。
前方的人忽然忍不住般的回身,捏住她的下巴重重的亲吻,在这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之中。
落地窗外的阳光明媚灿烂,白云轻缓缓的飘着,光秃秃的树木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撑起了一篷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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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终于给故事画上了一个句号……好吧,黑果的文大约得连着番外一起看才会比较完美,因为我喜欢故事主线剧情一到头就完结,结婚生小孩甜蜜蜜婚后生活,那完全是番外的事,所以明天会发发在网络上的两个番外,实体书里还有两万字的独家番外……不过我觉得网上的也够圆满了o(╯□╰)o
呃,还有件事,之前决定发结局之日就开新坑的不出意外,不过咳咳,原谅我脑洞太大一生放浪不羁爱作死,原定的风雪泠的故事临时推后,新故事打个预防针,不出意外,是西幻类的,可能月底开,可能八月初,不爱看这类的等黑果写完开现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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