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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稀里哗啦地下着雨,佳薇只是心里难受,却没想到原来在梦里她厮杀输了,蹲在地上“哇哇”哭了好久。梦里的事她记不大清楚了,只隐隐觉得有个浑身血淋淋的女人在跟她抢念琛。她拉着他的手拼命地喊着“念琛”的名字,那种心慌的感觉,她只是胡乱地撕扯着,抓着,然而当她手心里终于空荡荡的什么也抓不住的时候,她才惶恐地发现她早已现在万丈悬崖上,后来,她自己抱紧自己,大哭了一场。
她没想到虎子会突然跑出来替她盖被子,其实她没觉得哭有什么丢人的,但被虎子这么突然一问,佳薇还真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是短路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哭得这么凶,索性伸了个懒腰,还是一脸朦胧没睡醒的样子呢喃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天还没亮呢!”
似乎对于被弄醒这桩事,佳薇还是有些许的抗议,在虎子哥面前,她永远都可以像一个怎么也长不大的小妹妹。
虎子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是还早,快睡吧”顿了半晌,忽然还是忍不住想要说道,”我只是想起来你小时候总爱蹬被子,薇薇……我……”他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想说又不敢说的一些话。
佳薇心里比谁都清楚,虎子打小就喜欢她,与其说是喜欢,倒更不如说是一种宠爱。可是呢,这男女之间的感情确实强求不来的,一厢情愿难免会弄得两个人都尴尬难堪。
打心眼里说,佳薇不是不喜欢虎子,只是这种喜欢却只是带着妹妹对哥哥的那种依赖的情感。若是真的像都市里这些红男绿女们一样甜甜蜜蜜地谈恋爱,佳薇总觉得心里别扭地慌。
虎子鼓足了勇气还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佳薇一把给捂住了,她鬼机灵似地朝她爸妈卧室的方向指了指,小声得说道,“别,别说,我妈在偷听呢!”
虎子一时被弄得是哭笑不得,果然不出所料,薛爸薛妈在房间里忽然嘀嘀咕咕地不知在研究些什么。佳薇也被自己的老妈给弄得有些崩溃,她老人家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估摸着那天晚上谁也没有睡好,虎子是偷偷从医院里溜出来的,虽然腿伤恢复地很好,但还是不能立即出院。虎子是个急性子,在医院里闲着无聊,就喜欢在走廊草坪上瞎溜达。
那天看到佳薇匆匆离去的时候,他才知道,和他住在同一个医院里的那个男人对佳薇来是说有多么重要。
佳薇叫他不要乱跑,要听护士的话,好好养伤,但虎子还是要陪着佳薇楼上楼下地跑各个窗口排队取药和付钱。顾念琛依旧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等待心源的过程,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像是一种煎熬。
顾爸爸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小的不放心,所以先回了家。况且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念琛的医药费虽然还能付得起,但是如果能幸运地做成心脏移植手术的话,那么昂贵的手术费用也够这个靠天收成的庄稼人够呛的。
也许农村那边的亲戚还能凑到点,当初老爷子在念琛的户头上存了点钱,但终究不过是杯水车薪。佳薇本想像老爸老妈那借点钱,但薛妈早就对念琛有点成见,况且这孩子活不活得下来还难说。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钱就那么打水漂了,还搭上了一个女儿。
佳薇只能尽量瞒着父母,她去找过俏雅。俏雅看到憔悴不堪眼泡子肿肿的佳薇的时候,心疼地吃惊道,“薇薇,怎么就几天不见,你怎么就这样瘦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叔叔阿姨他们逼你去……?”
佳薇只是不停地摇头,忽然眼泪就‘哗啦啦’地滚了下来,喉咙噎地难受,连声音也跟着沙哑起来,“俏雅,念琛他病了。”
俏雅蓦地吓了一跳,顾念琛那家伙在她心里那可一直都是阳光健康的大男人的形象,就算是生病了,无非是感冒发烧一类的。
可是转念一想,佳薇虽然冒冒失失,可也知道轻重缓急,哭得这样凶,难道顾念琛真的生了什么大病?隐隐约约想起来佳薇曾和她提过念琛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只是佳薇一哭,她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是严重地扩张型心肌炎,医生说如果等不到配型基本匹合的心源,那念琛他……念琛可能会熬不过这一关……”佳薇断断续续地哽咽着,整颗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她不能够,不能够没有念琛。
“薇薇,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念琛平时身体那样好,他会没事的,薇薇,我们都要相信他好吗?”俏雅替佳薇擦着眼泪,她虽然是苦心安慰着,但谁都会在心里很清楚,心脏一旦停止运转,那就将意味着一颗鲜活的生命的逝去。
佳薇这样子一个人回医院,俏雅终究是不放心的。她本想陪着佳薇去医院看看顾念琛的,但医院里终究是乌烟瘴气的病人多,况且俏雅还怀了孩子,最近吐的很厉害,人也跟着消瘦了不少。
佳薇哪舍得让她爬上爬下的,虽然心里有事却还是不忘嘱咐俏雅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可别苦了孩子,上班挣钱虽然重要,自个儿身子也别忘了照顾。
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会心疼人了,俏雅一叠声的应着,也劝佳薇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佳薇刚想拿着包包走的时候,卧室里忽然传来微微的鼾声,原来俏雅不是一个人,佳薇敛了几分脸上难过的神色,调皮地指了指房门,促狭地说道,“是我干儿子他亲爹?”
其实,俏雅刚怀上那会,佳薇就认了干儿子了。将来自己若得了个闺女,一定要两家结亲,亲上加亲。俏雅只不住地哈哈大笑道,“薛大仙果然神机妙算,我也觉得儿子才跟当妈的最贴心。”
佳薇一向鬼精鬼精的,俏雅戳了戳她额头笑着说道,“就你耳朵最灵。”
其实陈絮很少来俏雅合租的房子这里,他一向工作特别忙,俏雅又一个人住不惯那么大的一栋别墅,所以还是照旧搬回来了住。陈絮一向很尊重俏雅的选择,他不喜欢勉强别人,除了工作的时间,他几乎都是来陪俏雅。
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俏雅的妊娠反应也是越来越剧烈,时常趴在马桶上连苦胆都快吐出来了。陈絮不放心,能推掉的应酬他几乎都推掉了。
只是公司里能撑的起局面的人实在是太少,况且他才接手公司的事务没多久,很多资格老一点的董事局里的老滑头们根本就没把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公子哥放在眼里。他又一向放荡风流惯了,这几年才收了心,一开始老爷子要让出董事一席给儿子接班的时候,大多数股东都是有怨言的,只是不敢当面说。
然而,陈絮毕竟是小时候受过太多祖父和父亲在地产生意上的耳濡目染,也许很多事情对别人来说是捉襟见肘,但对他来说确实游刃有余的。祖父也是看重了陈絮的这一点,聪明好学,谦逊稳重,在很多事情他都力求完美,甚至于苛求。只是慧根太深的人,难免不为情所困。
陈爸陈妈未必不知道俏雅的存在,甚至于他的妻子慧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似乎每个人都在心里拨着那算盘。慧茹嫁给陈絮这么久,肚子里始终都没有丝毫的动静,纵使儿媳妇再怎么孝顺听话,家世背景也比较雄厚,可是不能给陈家添个香火,陈妈心里始终是不快活的。离了吧,怕得罪了生意上最大的合作伙伴的亲家,可是不离吧,总不能让儿子在这一代就断了香火吧!
慧茹也急,可是丈夫自从结婚以来几乎都没怎么碰过她,偶尔喝醉酒的洞房花烛,最后也不知为何就草草收场。一场豪门对豪门的商业婚姻,太多人都不看好的一对,可是慧茹是爱着陈絮的。
一开始,陈家以为是儿子的问题才导致儿媳妇始终怀不上孩子,但去医院查了以后,才发现是女方双侧输卵管堵塞。慧茹身子本身就不是很好,先天性哮喘,时常咳地连气也喘不上来。吃药手术无疑是雪上加霜。娘家说等女儿身子养好了再想办法要孩子,陈家气得直接翻白眼,你心疼你家女儿,我还心疼我家我家儿子呢,早知道是个药罐子,就算家里堆金堆银也不该娶回来。
陈絮受不了家里那死气沉沉的气氛,慧茹动不动就在他耳朵根子旁哭哭啼啼,母亲更是唠叨个没完没了。
跑来俏雅这边睡觉可能也是想躲个清静吧,最近公司里总是频频出状况,税务局查出了财务的几处纰漏,工程技术部也因为建筑质量不过关而被上一级政府部门通知强拆重整。
陈絮气得将整个上年度的财务报表都狠狠地摔在财务总监的脸上,整个会议室都是鸦雀无声的,各部门主管都是噤若寒蝉地低着头不敢吭声。陈絮看着他们,想发火,却最终压了下去,会议开到一半就没再继续下去,鱼贯而出的时候每个人才如蒙大赦一般。
陈絮一个人在偌大的会议室里点燃一支烟,他胳膊撑在磨砂的桌上,使劲地揉着酸疼的太阳穴。最近实在是压力太大,很少有睡眠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文件和修改企划案,他习惯了亲力亲为,凡事都是那样严谨而细心地打点着。
俏雅看他最近瘦多了,就会特意下厨给他煲一点鸡汤,可是油腻的东西闻多了,她却只想要吐。陈絮让她别老往厨房跑,厨房地板滑,小心摔到了伤了孩子,可俏雅就是停不下来,自从陈絮替她辞了工作,俏雅更是闷地发慌。
陈絮将她一把打横抱到沙发上,弓着身子悬在俏雅的身上,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坏笑道,“既然这么闲不住,那么不如……我们……做个……做个运动吧!”
他腿长个子高,即使弓着身子也比俏雅长不少,她完全在他身子底下,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的味道,男人身上的气息,总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俏雅总觉得一切都像梦一样,这样的陈絮,真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吗?为何,她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她背负着情人的罪名,却舍不得从中跳出来。
陈絮深情款款刚要吻下来的时候,却被俏雅忽然一把截住,她求饶似地呢喃道,“别,别在这,都有人看见呢!”
陈絮顺手就要去摁灭墙壁上的开关,在一片黑漆麻乌的夜色里厚着脸皮嘻笑道,“怕什么,咱们都熟门熟路了,这下不是看不见了嘛!”
“可是今晚确实不行啊!”俏雅不知为何这一刻她会觉得有一种抗拒,当那一晚的情景都历历在
目地回放在眼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一种抓不住地恍惚。
“为什么?”陈絮一脸不可置信地疑问着。
“那个……那个,我……我大姨妈来看我了……”也许这个借口用顺了,俏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絮早已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