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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云子衿几乎绝望之时,于火焰之中,走出一个人来,他身上衣服大多都已焦黑,俊颜上也都是黑色的火灰,手中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沐疏!”好似心头大石轰然落下,云子衿丢下手中的木桶,向沐疏奔了过去。同时,宝儿他娘哭得红肿的眼睛突然一亮,挣开拉着她的邻居,冲向沐疏,一把接住宝儿,唤道:“宝儿!”
“子衿,我总算出来了。”沐疏唇角溢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兴许是刚刚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如今安全出来,顿时脚步一软,便往下倒去。
云子衿连忙扶住沐疏,可由于刚刚一直在搬水,又担惊受怕,也脱了力,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立即便有邻居上来,将二人扶起,扶往旁边的安全区域,而此时,火势终于得到了完全的控制,在众人的齐力下,快要扑灭了。
“咳咳!”沐疏被烟呛了一口,捂住嘴,低低地咳嗽起来。
“沐疏,你背上受伤了!”云子衿望着沐疏背上破损的衣衫里一道高高肿起又长又宽的红痕,对周围邻居大声道:“你们谁家有烫伤药?”
“姑娘,我家有,你们随我来!”一妇人道。
云子衿扶住沐疏起身,柔声道:“还撑得住吗?”
“别担心,我没事。”沐疏的胳膊搭在云子衿的肩上,两人随着妇人,走到了旁边的一家院子。
“姑娘,烫伤药在这里,我家当家的是铁匠,所以家里常备着,不过,他如今不在家,我也不便为公子后背上药……”妇人略有些犹豫道。
“没关系,我来。”云子衿接过药,对妇人微微笑了笑。
妇人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了然了几分,随即笑道:“我真笨,看姑娘年纪小,以为……”说着,将二人带到一间厢房的软榻前道:“这是我家的客房,平日里也空着,公子刚刚救人受了伤,歇一宿也是没有问题的。”
沐疏笑着推辞道:“嫂子,我没事,就是有些累,歇一会儿就会好的!”
妇人以为两人害臊,也不点穿,见沐疏衣服破了,又去外面取来一身干净衣服和一盆清水,便出了厢房,还体贴地将门带上。
云子衿冲沐疏无奈一笑道:“趴下吧,我替你上药。”
似想到什么,沐疏突然冲云子衿眨了眨眼,暧昧一笑,道:“谨遵子衿之令,我先睡!”
云子衿瞪了他一眼,却也小心仔细地将他的上衣撕开,其中有的地方伤口流出的脓血粘住了衣服,云子衿只得浸湿了毛巾,细细将粘住的地方打湿,再慢慢剥下。饶是如此,沐疏也被疼得一颤,却也忍住不发一语。
“是不是很痛?”云子衿轻声道。说着,用毛巾将伤口附近的皮肤擦了干净,又取了烫伤药开始细细抹上。
沐疏紧紧抓着软榻上铺的毯子,将毯子抓得皱成了一团,口中却是故作轻松的语气道:“子衿,我如今被你看了,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闻言,云子衿手下一颤,力道便突然失了分寸,疼得沐疏倒吸了一口凉气。
“活该!”云子衿虽这么说,手上却又轻了几分。她来自现代社会,别说一个裸背,看电视里跳水运动员穿得更少她都见过,那还有多少需要负责的?
除了后背,胳膊、腿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伤。一番涂药下来,沐疏身上都泛起了一层汗,云子衿明白,沐疏从小锦衣玉食,怕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重的皮肉伤。想起他明日又要远行,路上颠簸不利用伤口恢复,于是道:“沐疏,你能不能晚几天再走?”
“舍不得我?”沐疏侧着头,望着云子衿的眸中好似坠入了漫天星辰。
“你身上的伤,不利用远行。”云子衿不看他,目光转向地面。
沐疏叹息:“我爹病了,我必须早日回去。”
“沐老爷没事吧?”
“希望能尽快好起来。”他爹的病也是过去留下的隐疾,总是隔个两三年便会犯一次。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往往都是来势汹汹。
“谢谢你救我!”云子衿闷闷地道。
“子衿——”沐疏轻唤,直到云子衿的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时,这才道:“其实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知道不能让你受伤。”当时,他抱着她冲进烈火的时候,心里的的确确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她平安。而在他要转身去救宝儿的时候,她拉着他的手,眸中含泪让他不要去,在那一刻,前世所谓的恩怨背叛似乎都已经无足轻重,只是想着平安回来,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
“我知道,你连没有多少交情的张嫂和宝儿,都会舍命相救。”或许,是她误会他了,不管他对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思,在生死关头,他能够救冒死去救旁人,足以证明他心地其实是善良的。
可是沐疏似乎误会了云子衿的意思,挑眉道:“我救他们子衿吃醋了?”
云子衿翻了翻白眼:“你想多了。”
或许,她对他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强烈的排斥了。沐疏撑起身,坐了起来,对云子衿正色道:“子衿,我这次回去,便向我爹说我们的事,而且我也会向我母亲说清楚,我不会娶唐姑娘,我要娶你,这一生只娶你一个。”
云子衿望着沐疏,他前胸的衣服也已经破损,依稀露出健康结实的肌肤,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虽然衣衫不整却没有半分孟浪的气氛。微微仰着头,他望着她的眸色干净而纯粹,好似映着天光云影,让人不忍心拒绝。
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毕竟,他多次舍命救她,她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值得他贪图的东西。纵使他的性子就好像平静水面下的暗涌奔流,却未必真会伤害到她。而她自己,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若是有半分可疑的迹象,她马上离开不就行了?
“等你回来我们再给彼此答复吧!”云子衿叹道。不得不承认,面对火海的那一刻,她只能依赖他,他抱着她逃出生天,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她受伤分毫之时,她心底筑起的层层硬壳,又微微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沐疏的眼睛瞬间点亮,起身将云子衿揽入怀中,埋首在她的耳边低低叹息:“真好。”说着,又喃喃道:“现在才知道,放下一切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地轻松快乐。”
“放下一切?”云子衿抬头诧异道:“放下什么?”
“没什么。”沐疏深深呼吸,揉了揉云子衿的头发:“总之,等我。”
外面似传来说话的声音,云子衿连忙从沐疏怀中出来道:“好像有人过来了。”
沐疏只得放开怀中的柔软,苦笑道:“不是自己家里,有些事情还真是不方便。”
“你……”云子衿脸上微微有些红,听见有人扣门,于是道:“什么事?”
“我是张嫂,过来谢谢沐少爷对宝儿的救命之恩!”外面张嫂的嗓音犹有些沙哑。
“不用客气!”沐疏道,又指了指放在踏边的钱袋道:“子衿,张家受损严重,你把钱袋里的钱取一半给他们。”
云子衿依言照做,张嫂连忙推辞道:“不行,我不能收!宝儿贪玩,点了家里的酒窖,还差点赔上了沐少爷的性命,我说什么都是不能收的!”
“张嫂,你就收下吧,大不了以后我们去你家吃冰糖酥鸭,都不给钱好了!”云子衿笑道。
推辞再三,张嫂方才收了。
沐疏的伤在烫伤药的冰凉浸润下,终于好了不少,不便再做打扰,于是换上了妇人给准备的衣服,便同云子衿一起告辞离去。
天色已经很暗了,沐疏执意先送云子衿到了云府门口,在云子衿要走向云府时,拉住她的手,让她离得近些,低首在她的脸颊上落下浅浅一吻,轻声道:“再见。”说着,也不等云子衿回答,便转身上了马车。
耳边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云子衿望着马上渐渐消失在暮色中,脸颊上的吻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好像蝴蝶不经意的短暂停留,转眼又振翅远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