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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曲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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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璇子下楼的声音都已经远去,若晴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胡不归从笑声中反应过来,但仍有些愣愣地出神。

    “怎么,遇到真爱了?这么魂不守舍。”若晴调侃道。

    胡不归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若晴的眼神里闪动着奇异的目光,她好奇地问道:“说说看,那天下午,你们发生了什么?”

    胡不归无奈地双手一摊,说到:“我如果告诉你那天下午就打了一下午的游戏,你信么?”

    若晴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我信!”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饱含着深邃的意味。

    胡不归总算理解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如果有了下文,是不是该请我这个月老吃饭呢?”若晴的追问进一步证实了她对胡不归刚才回答的怀疑。

    胡不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甚至觉得懒得去解释。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我本将心向明月,何奈明月照沟渠”,佳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误把自己当成了射箭的丘比特。

    胡不归岔开话题,问出了自己刚才思考的问题:“话说回来,你家里那么有钱。”胡不归又指了指窗户外面的路虎,问道,“怎么还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和别人合租一套房子。”

    得到充分休息的若晴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她眉毛一扬,说道:“怎么,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行么?”

    胡不归说道:“有那么‘壕’的一个爹,你居然还想着白手起家,真是富二代中的典范精英!”

    若晴微笑着,眼神中不无得意:“那可不,你别看这里地方偏僻环境也不好,一个月租金好歹也得3000块,平摊到我们两个人头上可是一人1500呢!算上水电、煤气、物业,光这就得2000块钱打不住哦!”

    胡不归接着说道:“可就算你壮志凌云,我还是想不通,你爸怎么肯你在酒吧夜场端茶送水的,这样抛头露面的工作,对你这个大家闺秀,可得有一股子勇气啊!”

    若晴疑惑不解地问道:“谁说我在酒吧端茶送水了?”旋即又明白了过来,笑骂道:“土包子,在酒吧夜场工作的女孩子就全是夜店女郎了?我干的是dj!”

    “dj”?胡不归对这个词虽然不陌生但也不熟悉,只知道大概是音乐编曲之类的工作,但不管是对着哪种乐器乐谱,肯定不需要抛头露面应酬客人的。想到这里,胡不归的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宽慰。

    但似乎“dj”这个词勾起了若晴心中某根敏感的神经,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逐渐暗淡了下来。

    俩人就这么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

    若晴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那个装着她的母亲的黑色皮箱,对胡不归说道:“我们去,送她入土为安吧。”

    ——————

    胡不归盯着路边的一个小旅店已经看了很长时间。

    这家小旅店很有特色,店面的外墙被全部刷成了粉红色,四层楼高的整个墙面被作为了一副巨大的画板,上面画着一个正在朝着一个小房子快乐奔跑的男孩,男孩的一手拿着一个小风车,迎着风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抓着一个已经打开的果冻布丁,正努力地往嘴里送。旅店的名字就写在男孩面前的那个小房子上——布丁布铃小小窝。

    可是,即便这家小旅店非常有特色,但当胡不归盯着它看了半个多小时以后,还是觉得兴味索然。

    确切地说,是他们的车从看见这家旅店到现在,之间的距离还没有实质性的缩短。

    四九城“首堵”的尊号真不是盖的——胡不归感叹道。

    若晴在上车后的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没有说话。直到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她终于从情感的涟漪中解脱出来,或者是堵车长久的等待实在太过无聊,她终于开口说话:“我一直都很喜欢音乐。在八达岭上寄宿学校那会儿,我就是唱诗班里唱歌最好的孩子,后来到了王家大院,西方音乐不让学了,但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音乐,不论西方的、东方的、古典的、现代的,我都愿意去听、愿意去学。”

    若晴拨弄着车栽音响的按钮,接着说道:“你想,音乐这种东西,能再全人类之间沟通,跨越了语言、地域和时代的障碍,只要你能听见,你就能听懂,一首好听的歌曲,会得到所有人的共鸣。”

    胡不归很难理解若晴对音乐的理解,但还是从她逐渐激动的语调中感受到了音乐对于若晴的重要意义。

    “就拿我做的dj来说吧,一首相同的曲子,在不同的dj手中,可以演绎成不同的曲风,表达不同的情感,这——就像是魔术师。”若晴顿了顿,才打出了这个比方。

    听完若晴说的这些,胡不归感叹道:“真羡慕你,不忘初心。”

    “为什么?”若晴问道。

    “别人不都说,一旦兴趣变成工作,就不再是兴趣了。你能一直对自己的工作葆有这样的热情。”胡不归想了想说道,“你应该会成为一个艺术家的吧!”

    “你这是调侃还是嘲笑啊?”若晴有些赌气地问道。

    “这是我的祈愿和祝福。”胡不归说道。

    ——————

    郑雪终于还是没有能“入土为安”。

    若晴应该早就知道这一点,说“入土为安”或许只是一个用词的习惯,或许只是一个美好的祝愿。

    他们到公墓的时候,白天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换岗的夜班工作人员非常心不在焉地询问了若晴和胡不归与死者的关系,又很不耐烦地检查了两人的证件,接着递给了若晴一张表格,就坐回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抽起烟来。

    手续办妥,公墓值班人员检查了一下若晴手中的黑色皮箱,啧啧了两声,似乎很为这只皮箱的用途感到惋惜。他递给若晴一个号牌——这是今后若晴凭吊亡母的证照,就领着两个人向骨灰盒存放处走去。

    走进这个亡灵聚居的地方,胡不归感到一丝阴冷的气息,这里的所有东西都给人一种冰冷湿滑的感觉,仿佛附上了无数留恋尘世不肯离去的亡魂的魂魄。

    越往里走,灯光越是阴暗,空气越是潮湿,胡不归感到有些奇怪——这条通道竟然这么长,长得像是连通地狱。<